鲍太平喘息良久,才终于平复过来,还觉得脸红心跳,心中却前所未有的畅快。
杨大郎和杨二郎是习武之人,如今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面前,杨大郎面无表情道:“小教师今日可爽了?”
“嗯,爽了!”鲍太平心花怒放道:“两位哥哥出手打牛二那么畅快,却为何不肯出手打这可恶的鲍大郎。”
杨大郎道:“牛二不过街面招摇的泼皮,若非崔家的家法,我早想揍他!鲍大官人有钱,我等家丁实在得罪不起。”
自古贫不斗富,如今听家丁杨大郎说起,鲍太平又有深刻的认识,倘若按照在得胜坊打败牛二的人生轨迹发展,鲍太平的人生不过是稍微狠辣一点的泼皮罢了,甚至要被这种没有人身自由的家奴轻视。
引用古惑仔电影中的桥段,便是矮骡子和有钱人的差异。
人的成长经历决定个人的成就,鲍太平出场便混迹在张三、李四中间,甚至还与杀人逃犯鲁智深为伍,不可忽略这些人对他内心成长的影响,孟母三迁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如今鲍太平在花丛中,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想对体面的工作,好歹也是正经工作,心境和以前大有不同。
“我还有两家仇人需要料理,还请哥哥帮忙!”鲍太平毫不吝惜的从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算是酬谢这两次帮忙,也算是雇凶报仇。
鲍太平和周邦彦吝啬到骨头,因为他跟周邦彦没有情感可言,而两个家丁,今天帮了忙,日后用的到,鲍太平不会吝惜这个钱。
杨大郎兄弟不肯接他的钱,鲍太平硬塞了过去,天下人那又不爱惜钱财的。
鲍太平说了另外两路仇家,都被杨家兄弟拒绝了。
崔家和李家门第相当,虽是同行是冤家,两家也是进水不犯河水,两家家丁争斗很容易引起两大家的争斗,倘若京城最有名的两家教坊争斗起来,那是血雨腥风,斗出输赢也是两败俱伤,杨家兄弟担待不起。
鲍太平想想便放弃对李家的报复,毕竟两个家丁踹了周邦彦,吃了二十辊家法,李妈妈额外又亏了五十两银子,这个梁子,暂时放过了。
街头的乞丐崔家也惹不起,反而是怕!
乞丐会到崔家门口寻衅滋事,只需要在崔家门口泼一兜大便,崔家便是老大的经济损失,杨家兄弟也不敢动手。
非是富贵人家便可以只手遮天,各社会层次的如同一个循环的生物链,相生相克,崔家怕乞丐,更像是“人至贱则无敌”的另一种解释,无非也就是看谁更狠,谁更无所顾忌。
罢了!罢了!两路冤家,已经由乡长变成三胖子,没必要当头再给几棒子。
鲍太平放弃两路冤家寻仇的念头,便带着两个家丁,想寻个下处吃一顿,毕竟交易归交易,情感归情感。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汉子气喘吁吁的奔向鲍太平,两个家丁怕冲撞了鲍太平,早已经回过身,张开双臂,将鲍太平护在身后。
两个汉子被拦住,其中一人喘息道:“果真是认错了!”另一个人道:“怎么会?分明就是鲍不平儿!”
起初,鲍太平听闻脚步声,并未多想,毕竟有两个家丁护卫,如今听这两个声音,心中特别亲切,尤其是“鲍不平儿”这个称呼,更加让他感觉亲切,这是带着乡音的问候,那是他在得胜坊的乳名。
鲍太平满脸喜悦,回头看时,那二人可不正是得胜坊的两位伴当。
身材矮小的,绿豆眼,凹着赛,活脱脱一个大耗子成精,正是得胜坊第一龙套,能扛伤儿,会装死,人称过街鼠张三。
高个儿子的,身材纤细,水蛇一样的腰身,活脱脱草蛇直立行走,正是德胜坊第一影帝,能把活张三哭成死张三,人称青草蛇李四。
鲍太平欣喜道:“张家三哥,李家四哥,你二位怎么来汴梁了?”便想前拥抱两位当初共患难的伙伴,却被两个家丁遮挡个严实。
鲍太平不得不对两个负责人的家丁说:“这二位不用拦,自己人!”家丁才闪到一边。
张三李四,放下刚刚无措的表情,一脸惊喜。
青草蛇李四惊道:“嘿嘿,我就说没看错,果真是鲍不平儿!”也不容鲍太平与他亲近,便推鲍太平转了一圈,见鲍太平身没少零件,反而一身华服,续道:“好你个鲍不平儿,听闻你遭人追打,害的智深长老骂了一整夜,幸得你今日无恙,我俩也好回去交差。”
张三挂着笑脸,不停的搓着手,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话却又都被李四说了,只有附和的份:“嗯……是啊!”
鲍太平听闻鲁智深的名字,下意识问:“智深长老怎么没来?”他不是骂一夜吗,得气成什么样啊?
李四道:“昨日邻家阿嫂去汴梁省亲,遭到亲戚冷遇,当日便回了得胜坊,与智深长老说起你昨日遭兄长毒打,惹得智深长老骂了一夜,还用头撞墙,后悔荐你倒汴梁城做什么学徒。”
鲍太平真的想念这性格刚烈的大哥,希望他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一起分享他这一日的喜怒哀乐,可鲁智深怎么没来呢?他最爱听好汉歌了,让他新收的那些女弟子,齐声高唱好汉歌,肯定能让鲁智深爽到嗨翻。
“那智深长老怎么没来?”
“哎!就智深长老那脾气!”李四一声叹息道:“负气而来,还不得闹出人命啊!”
鲍太平能够想象到鲁智深生气的样子,透着十足的可爱,笑道:“两位兄长是该劝劝他!”
“劝了!”李四指着张三的脸道:“越劝越生气,责怪张三和我把你带坏了,要不不能让你来汴梁受苦,还打了三哥一耳光,幸好我跑的快……”李四一脸得意,仿佛自己比张三聪明。
张三一直插不话,此时也没有言语,只是甘愿充当李四的道具,将腮帮清晰的五个指印指给鲍太平看。
“又,苦了我的三哥了!”鲍太平安慰道:“后来,后来怎样?”
“后来啊!”李四道:“后来智深师父自己想明白了,说这是你的家事,那个鲍大郎是你兄长,怕他亲自来压不住火,杀了你的兄长惹你责怪,便不来了,让我俩先来探听消息,刚在街见你狂奔,我俩一路追来,你这身行头我不敢认,在背地里看你许久,见你要走,我俩才又追来,跑的口里这个燥啊!”
鲍太平听明白事情的经过,感觉得胜坊坊山美水美,连曾经拍他巴掌的邻家阿嫂,也是十足的亲切。
就像他咒骂过的大学,牢骚满腹的企业,离开,便是怀念,得胜坊的每个人,此刻在鲍太平的心中,都是想念。
听得李四说口干,鲍太平从相逢的喜悦中淡定下来,道:“与哥哥小别重逢,寻个下处吃酒,边吃边聊!”。
“酒还是不吃了!”张三揉着半边脸,终于插话道:“智深长老还等回话,回的迟了,怕他老人家有发怒哩!”
“哈哈!”鲍太平和李四大笑,笑张三惧怕鲁智深如此。
鲍太平安慰道:“不争这片刻时间,先吃酒,我还有要紧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