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
“哦?”店小二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三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不卖。”
“姑娘到底是不是诚心卖?你这药,换作其他家,定是不会给这么多!”
“呵。”阮九舞斜睨了一眼店小二,不再作声。
真当她没见过世面么,这瓶药就算保守地讲也值五百两,况且,今日她不止要卖这个数。
见阮九舞如此沉得住气,店小二咬咬牙,忍不住试探道:“姑娘想卖多少?”
“我么,”阮九舞定睛凝视着他,“一千两。”
“一千两?!”店小二拔高声调,“虽说这药品质好,但是一千两未免也太高了!”
“我要一千两自然有我的理由。一来,此药只有我有丹方,只有我能炼制,一旦你们买入,在“药炉”中,便是独一无二的拥有者,以后卖什么价钱,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再者,你可知我这药怎么个好法?”
“凝神丹而已,品相再高也只能治内伤罢了。”店小二摸着下巴幽幽说道。
“凝神丹?”
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这药明明是出自那本医书上的丹方,只不过她将方子上的稀有药材都换成了药效较低的寻常药材。
见阮九舞一脸疑惑,店小二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底气。
连凝神丹都不知道,对丹药多半没有研究,这瓶药八成是从哪得来的,现在又想转手卖掉。
店小二清清嗓子,“凝神丹虽然是疗伤佳品,可我们家收的时候也不过五十两一颗,今日你三颗药丸我出三百五十两,已经是让了姑娘七分颜面。”
阮九舞闻言轻声一笑,白色纺袖轻轻拂了拂桌面,桌上的药瓶已经被她重新握回手中。
“若只是你说的凝神丹,我会有底气卖一千两吗?”
“哦?那是……?”
“哪怕只是尚存一口气,只要将这瓶内的三枚丹药同时服下,也有七成的几率活下来。”阮九舞顿了顿,“你觉得垂死之人是认为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过若是达到她毒发时那种程度,吃再多也是救不活的……
但这种自砸招牌的话,她现在当然不能说出。
店小二双目圆瞪,惊愕地指着白色瓷瓶,难以想象眼前这小小瓷瓶竟相当于是……一条人命?!
顾安城向来最不缺少的就是有钱人家,若此药真的如此神奇,他们再转卖时,又岂止是一千两……
“姑娘,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且等我去请掌柜的出来。”
“好。”
阮九舞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已经成功了一半。
原本她叫出这个价钱也是没有底气的,但是想到家里还有两个需要喝药之人,尤其是月和身上的毒随时可能威胁到生命……
这一千两,就算硬着头皮也要拿到!
很快,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挽起衣袖的双手还沾着新鲜的药渣,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
阮九舞暗暗打量着矮胖子,猜想他应是个爱药之人。
“在下是这里的掌柜,这位姑娘可是有药要卖?”
“嗯。”阮九舞未多言语,直接将瓷瓶递了出去。
矮胖子取来一块干净的纺布,将瓶中的药丸倒在上面,仔细观察后又放在鼻间闻了闻,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麻利地将药丸收好,紧紧握住瓷瓶,像是生怕阮九舞再抢回去,“姑娘,就一千两了!”
阮九舞点点头,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点。
“小子,还不快去给姑娘取银票。”
“掌柜的……”店小二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反倒冲着矮胖子挤眉弄眼,“掌柜的……问问……”
“我让你去给姑娘拿银票,你婆婆妈妈作什么。”矮胖子略显不悦地说道。
光是闻这药的味道,就是极品中的极品,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收进来!
“掌柜的……”店小二凑到矮胖子耳边小声道,“掌柜的忘了么,现在每次收药前都要问问姓名……”
矮胖子神色一愣,终于恍然大悟,连忙干笑两声,“姑娘,这一千两可是大数目,小店记账时要记得详尽些,可否问下姑娘芳名,以便我们登记在账,日后查阅。”
阮九舞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不由心生狐疑,但一想到月和,还是轻声道,“九舞。”
“原来是九姑娘,好好……”矮胖子陪着笑脸,正想吩咐店小二取银票,眼中的欣喜却渐渐被惊恐替代,“不对……九舞……可是姓阮?……阮……阮九舞?”
阮九舞秀眉蹙起,点了点头。
难道因为林家在顾安城太过瞩目,连她的名字也被流传开了么……
确定了阮九舞的身份后,矮胖子立刻将手中的瓷瓶塞还给她,“我不收了,我不收了,你……你走吧!”
“什么?”
“姑娘,你走吧,这药我肯定不收了!”见阮九舞没有动,矮胖子顾不上男女之嫌,边说边将她推搡至门外。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阮九舞一脸困惑,在他关门的瞬间,抬起小黑别进门缝,“掌柜的,为何突然改变心意?”
月和的毒还等着她去解,眼看着要到手的钱,怎能无缘无故失去。
矮胖子使劲儿关了几次门都宣告失败,无奈之下再次走出来,面带乞求地说道:“姑奶奶,你行行好,别在我门口站着了!走吧!我家药铺代代相传,不能断在我手里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矮胖子急得快哭出来了,忍不住大喊道:“因为你叫阮九舞!所以我不能收你的药!懂了么!”
这一喊,不仅把阮九舞喊愣住了,更是将旁边药铺的掌柜们也喊了出来,几人惊恐的表情如出一辙。
“胖子,她就是阮九舞?!”其中一个掌柜颤着声音问道。
“是啊!唉!”矮胖子看着横在门框上的黑剑,急得直跺脚。
转眼间,“阮九舞来了“的消息迅速在“药炉”传开。
矮胖子趁着阮九舞愣神之际,拨开黑剑,“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一时之间,所有药铺都开始撵客打烊,门窗紧闭,原本宽松的街道站满了被撵出来的客人,一层层的人墙将阮九舞围在中间。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撵我们出来啊!”
“听刚才的小二说,来了个叫什么舞的,不得不提前关门!”
“我也听说了,叫阮什么舞,对对,阮九舞!”
“阮九舞是谁啊?”
“好像就是那边穿白衣裳拿黑剑那个!”
“怎么她一来药铺就关了啊,我还没买完药呢!”
“可不是嘛,我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从巴县过来的呢!”
“我家老头子还等着我带药回去呢!”
“叫那个阮九舞滚出去!”
“对,我们要买药,阮九舞滚出去!”
“阮九舞,滚出去!”
“扫把星还不快走,愣在这里干什么呢!”
“滚啊!”
刹那间,轰撵声和叫骂声不断,站在人墙中央的阮九舞成为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