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林轻柔试探地问道。
林青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强笑道:“柔儿的心愿,爹爹怎会不答应。”
“咣当——”阮九舞一下没站稳,身体撞到桌子的边缘,桌边的酒壶应声倒下。
无心擦拭裙边的酒渍,她难以置信地向前挪动几步,心中思绪翻腾。
“姐姐,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给爹爹道个歉,陪个不是?“林轻柔亲密地挽起阮九舞,在外人看来,俨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阮九舞愣了一下,直直地望着林青云,鼓足勇气,“爹,女儿之前惹您生气了,对不起,希望能得到您的原谅。”
林青云目光闪烁,恍惚间仿佛看见两张相似的容颜在阮九舞的脸上交相出现,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好。”
阮九舞将一只手按住桌边,尽力抑制住心中汹涌的情绪,奈何身体还是不由微微颤抖,柔美的凤眸渐渐覆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她等到了么,终于等到了么……
爹刚刚竟然说“好”……
没有拒绝,没有责骂,而是说了“好”……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她终于成功迈进一步了么……
娘,你看到了么,爹终于开始接纳女儿了……
“爹爹,大姐,看到你们重归于好,柔儿真开心。”林轻柔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随手招来了贴身丫鬟,“阿花,给姐姐满上酒。”
“是。”阿花端着早已备好的酒壶走了过来,拿起阮九舞的酒杯小心地斟满。
“爹爹,大姐,喝了这杯酒,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林轻柔笑着说道。
此时桌上的其他夫人们也大体了解了情况,皆被眼前的场景感动,亦附和道:“是啊,家人之间哪有化不开的隔阂。”
林青云闻言笑着向各位夫人点头致谢,然而握住酒杯的手却因过度用力而鼓起青筋,心想,如今这么多外人看着,还能有何选择?
“九舞,来。”他举起酒杯,第一次用平和的眼神望着阮九舞。
阮九舞从阿花手中接过酒杯,双眸弯成两道浅月,露出绝美笑容,“谢谢爹。”
说罢,与林青云一同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马氏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但当看见阮九舞饮下那酒之后,嘴角终于开始得意地上扬。
“呵呵,诸位继续享用,我先失陪一下!”林青云爽朗一笑,转身走向下一桌宾客。
林青云离开后,众人纷纷落座,韩氏忙牵起阮九舞的手,柔声道:“孩子,真为你感到高兴,看来让你参加寿宴,是极其正确的选择。”
“三夫人,此次我能来参加寿宴,多亏了您的帮忙,此份恩情,九舞将谨记于心。”
说罢,她又看向了另一位“功臣”——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林轻柔。
平心而论,她并不相信几日前还恨不得将她鞭打致死的林轻柔会诚心帮她恢复与爹爹的关系,但是当下她又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若还是为了得到夜澈,似乎有些说不通……
林轻柔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反而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白皙的小脸上少了几分柔弱,添了几丝阴冷。
这时,桌上的一位夫人突然举杯面向阮九舞,谄媚地说道:“阮小姐秀外慧中,我见第一眼就很是喜欢,遗憾的是犬子今日有事没有一同前来,未能一睹小姐风采,他日若阮小姐得空,欢迎去我府上做客。”
被她这一打断,阮九舞敛起视线,转头看向那位夫人,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浅笑,“谢谢。”
见那位夫人还举着酒杯,她犹豫片刻,端起面前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
这夫人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可只要一想到男女之情,她的心中就总会出现那座冰山……
阮九舞轻叹一声,转身望向男宾区,一眼便对上了那双墨色寒眸,双颊不由一热。
难道他一直在这样望着自己吗……
见夜澈面无表情,与周围人没有半点交流,她心中一软,猜想他应该很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吧。
“爹爹还在敬酒,暂时也没机会送寿礼,不如先与他去院中清净一会儿。”阮九舞在心中暗想。
正欲起身,熟料一股热流竟从下体流出,她神色一惊,急忙再次坐下。
奇怪,按日子推算,月事并不应该此时到来,可此时身下的感觉却与月事无异,难道是前阵子受伤导致体内气息紊乱,从而影响了月事?
“九舞,你怎么了?”韩氏见她动作奇怪,关切地问道。
“三夫人,我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说罢,她起身看了眼夜澈,见他也准备一同离开,连忙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跟来。
她是打算如厕,他若跟来,岂不是尴尬至极。
夜澈狐疑地盯着她,僵持片刻,见她坚持,最终还是缓缓坐下,目送她离开宴厅。
阮九舞匆忙赶到茅厕时,桃色的双颊已经香汗淋漓。她急忙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的纺布,无力地靠在墙上。
为了方便救人,她一直都有随时携带纺布的习惯,想不到今日竟用到了此处。
本以为窘境就次解决,可当解开衣衫后,她却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下衣并无丝毫血色,并不是月事来了……
那这湿润之感是……
阮九舞眼底一寒,迅速整理好衣物,屏息凝神,双眸紧闭,认真察视着体内的变化。
半晌,她猛地睁开双眼,凤眸中尽是厉色。
“可恶!”
她竟然中了春毒!
这怎么可能!
容不得她思考,一股股燥热开始不断从体内涌出,身体各处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的脸颊越来越烫,浑身的力气正急速消散,甚至连视线都出现了短暂的模糊。
阮九舞费力取下头上唯一一支玉簪,毫无犹豫地刺向小腿,鲜血顿时从血窟窿中涌出,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咬紧牙关,扶着墙一步步艰难地向外挪动。
此时这副样子已经无法再回宴厅叫夜澈了,林府怕是也呆不得了,只希望她能坚持走到街上,随便找家客栈先安顿下来。
“砰!”
刚迈出茅厕,一记闷棍突然从颈后袭来,闭眼的瞬间,她隐约看见几个彪形壮汉将她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