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楼主,历来只有我离氏家族子弟才可担当。”
“那我是不是要感激你?”离小堂很清楚,离逝水透露的意思是从此刻起,他便是剑雨山庄离氏族谱中的一员,只是对这个身份的改变离小堂没觉得喜悦,甚至还有些厌恶。
也许,这是潜意识中对剑雨山庄覆灭名花门的仇恨心理。
离逝水却并不在意离小堂的态度,“听雨楼建立的时间很长,但空着的时间更长,因为家族内能有资格入主听雨楼的只有寥寥数人,其中大多数难以善终。”
剑雨山庄如此大的宗门,历代剑雨楼主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下场凄惨的原因不外乎担当重任血荐轩辕或野心膨胀事败而亡,无论怎样,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必定是惊心动魄!
想到此处,离小堂忽然笑道:“我贱命一条,倒要看看下场如何。”
“你,本是没有资格的,依我看,历代楼主数你资质、武功最差,一介武宗而已……”说到此处,离逝水微微摇头,继续道,“只是家族人才凋敝,又出了离万宗等辈,他心术不正倒也无所妨碍,原是可以接任听雨楼的,只是他与外人勾结犯了宗门禁忌,不得不除。”
“这么说,重阳大比,我们这些人都是你除去晓月斋一众势力的棋子?”
离逝水阴冷一笑,“我的族弟,亲自出手必定被人诟病数代,而唐天羽这边,你布的好局,真当我不知道么?”
“或许是……彼此彼此。”
“有了天罗宗这个劲敌和唐天羽这个债主,剑雨山庄便不得不将你推出前台,这个时候,你的既得利益是最大的,至于唐门联姻,成败对你都不吃亏。”
离逝水一席话洞若观火,也不等离小堂接话,他继续道:“但剑雨山庄有些事情,你还是有必要知道,其中来龙去脉,当你入到江湖,遇到一些事情便心中有数。”
离小堂干脆坐下,洗耳恭听,只听离逝水道:“事情要从前代家主离云涯,也就是你的祖父说起……”
大中王朝上元十年,高帝病危,急招厉州王司马辰回天都继位,而现在的肃帝司马衍当时于君侧伺候,却并不是皇储,为争帝位,司马衍早就派一封快马抵达剑雨山庄,请离云涯出手,刺杀司马辰于罗州驿站,司马衍于当日登基。
司马家自立国起,便有游历江湖的传统,离云涯之所以出手帮助司马衍夺帝位,完全是当年二人一起行走江湖结下的友谊。
江湖人最忌与朝堂走得太近,司马衍登基后,在江湖上策划过数轮腥风血雨,因为他的帝业,成就与江湖人,他担心某天会败于江湖人。
不久,天都来人送来一块黄龙金牌,上面刻着剑宗第一。
地位已极,离云涯察觉到司马衍的态度转变,每日如履薄冰,最后自绝于凌绝峰,并嘱咐将尸首交与司马衍,至今,一直压在天都万载寒潭之下。
以一人之命,成就剑雨山庄剑宗第一之名,厉州王此时也自然之道剑雨山庄崛起的原由,此时兴兵剿灭毫无意义,而且太过张胆于坐北朝南那位,于是隐忍下来,一直伺机对剑雨山庄不利。
被刺杀的司马辰便是如今厉州王神策府司马云峰的父亲。
听到此处,离小堂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剑雨山庄会卷入皇家斗争,如此惊天之事,是其他江湖门派不敢想象的,剑宗第一的名号,简直就是火中取栗。
“因此,你要小心的有三个方面,朝堂,神策府司马家,还有白王门,至于剿灭天罗宗,绝对不可与这三家发生冲突。”
“白王门的柴石?”离小堂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柴颖的模样。
“不错,”离逝水道,“我说过,司马家历来有游历江湖的传统,白王门的白王二字,就是个‘皇’字。”
“也就是说……柴石本名应该是司马石。”那柴颖就应该是司马颖了,离小堂心中莫名有些难受,司马颖是皇家的人,对她,原本还有许多美丽的遐想,之前想着以后行走江湖,定然要去找她,讲有趣的故事给她听的,但她给自己看到的,永远隔着一层拨不开的浓雾,就连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也是如此突然。
“此事,只有绝密,只有我剑雨山庄少数几人知道,你只可假装不知道,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自然不会提起,离小堂宁愿相信柴颖只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柴颖,而不是什么司马颖。
骗子。离小堂心道。
看来真心待我的就只有晚晴师姐了。
想到此处,离小堂表情一凝,“似乎有个人一直被忽略了。”
“谁?”
“离万宗的大儿子,离龙。”不管此次重阳大比是怎么收场的,许晚晴与他的一纸婚约,还在他手上,而且他爹和弟弟都死在离小堂手上,但这个人至始至终就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在别人口中听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
离逝水负手转身,背对离小堂,淡淡说道:“这个人无关大局,如何处置看你自己,作为这一代的听雨楼主,你,别丢我的脸就是,不然我会把你扔到乱葬岗喂狼,听雨楼,听的是风雨,掌的是杀伐。”
第二天。
离小堂站在听雨楼前,这里地处尘绝峰之上,与远处的天绝峰、凌绝峰遥遥相望,却与别处不同,常年为水汽所缭绕,风雨洗楼,“一方天地半雨声”便是中州诗人韩翘楚对听雨楼的印象,站在九层楼台的阁中俯瞰,满眼尽是青山翠婉、绿水纤流。
“楼主,这里原本就是山庄的藏书阁,其中孤本真迹,道藏真经那是多得很。”赵通候一大早便在楼前恭候,见离小堂带着空灵四秀来到,便滔滔不绝的开始介绍听雨楼种种景观和相关情况,一口一个楼主,叫得异常顺口。
“藏书?”七秀不解的问道,“此处虽然景致极美,但湿气未免太重了些,人在这种地方待着时间长了必会换上风湿,何况那些遇到水汽极易发霉的书卷。”
说话间,离小堂已经待着几人一起踏入听雨楼内,只见鹰扬叟按剑而立,正挡在楼廊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