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比较快的,一点点落下去的夕阳几乎是抢着时间一般,非常潇洒而快速的将最后一点光芒都收拢在群山背后,只是一个眨眼一般,原本还带着有些许暖色的天空就只剩下了一片黑暗,最后的那一点光亮也就此消失不见。
宫子铭走在前去某个他记不起名字的宫殿的路上。
说实话并不怎么习惯坐撵车的宫子铭,这么一段时间来,在皇宫之中的横行过程,基本上都是靠步行。
事实上,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就是,本来就已经很缺少乐趣了,那么就只能勉为其难的选择锻炼了。
毕竟当昏君这种事情,不是一个技术活,它也是一个花费时间的活儿。
安排的事情并不需要宫子铭花费多少时间去操心,他既然已经一拍脑袋有了决定,那么自然是将事情交下去办最好。
离开了律政殿之后,宫子铭身边这回跟着伺候的人并不是徐德胜,倒是有种别扭的感觉怎么说,就是那种特别好用的管家去办别的事情了,结果这次跟着的是另外的一名暂时的代班人员,却什么都做不好的闹心感觉。
基本上所有事情都要自己主动说出来,对方才知道如何去做。
简单来说就是戳一下动一下的态度,也是有点闹心的。
因为新来的宫人察言观色,并且领悟宫子铭意思的能力差的过分,这一次出行,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等在后面,随时发现情况而随时赶来。
这回走在宫子铭身边的倒不是黎朔归了。
就像宫子铭之前说过的,不论宫子铭给予了他什么样的纵容,可是说到底他终归的身份是无法自行走到阳光下面的影子,自然,也被落回了一个“影子”应该待着的地方。
而对于这一点,黎朔归心里是如何想的
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会在意黎朔归想法的人,大约也就只有一个宫子铭而已,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宫子铭的愿意表现出来的那一部分是如此的。
并且当他所能注意之时,都是非常在意黎朔归的情绪。
在宫子铭身边稍稍有那么一点点时日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来。也就不觉对着这个并没有正式职位的影卫不约而同地客气很多。
不过此时,宫子铭似乎没有心情去在乎黎朔归现在是什么情绪。
他有点事情要忙
刚刚灵光一闪的念头,就像是作者挖坑时候的梗一样,一旦出现了,脑子就会飞快的将其完善出来,下一步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念头,做出第一步来。
当然了,第一步宫子铭已经做出来了。
最开始应该只是出于某种程度上的理所当然说出来的请客的话,在他想到让手下的大臣们可以带上家眷前来时,就添加上了别的意图。
这一群并不是他希望的班底,那么就换一批。
“科举考试”这种东西他还没有那个时间去添加设立一个新的名目,那就可以先选择一批“新”的大臣是吧,而后按照自己所希望得到的方向调(教),之后再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安排到他们身上去做……
想想就觉得简直是一劳永逸的行为。
前面是打着灯带路的宫人,宫子铭一边胡思乱想着,转眼走到了文嫔的住处不对,前段时间已经给她提过一次位阶了,只是宫子铭有点记不清楚提成什么了。
要不然给提成“妃”吧?这样好记一点,并且让她去做点什么,也能够理直气壮一些。
心里盘算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宫子铭已经走进院子里,踩着身后宫人的唱声,他所过之处,都是一群莺莺燕燕的妹子跪倒下来,行礼的时候说过的话也是不绝于耳。
直到主殿里,宫子铭看着苏鸢姗姗来迟一般迎上来,脸上挂着笑容,说是吃惊更多的则是得意,她迈着小碎步走到宫子铭身边,盈盈下拜,唤道:“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难得有一次被人这么见礼,宫子铭有一点不习惯。
他原本还以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种喊法是电视剧里面骗人的,结果现在没有在对方说完话之前打断她却听到了这么一句,宫子铭终于知道之前的问题是出在什么地方上了。
“起来吧。”
与在长春宫里连宫人禀报都不要的态度不一样,宫子铭在文嫔苏鸢此处,不论态度或是言行都是另外一副模样,半点感觉不到多少轻松。
“喏。”
话语之间是多少的千娇百媚,宫子铭也没有听出来,他已经随意的找了个上首的位子坐下,那边的苏鸢还是站着的,眼中含笑,俏生生地将宫子铭望着。
“陛下前来,可是为了妾而来?”
整个后宫里面,经常面见皇帝的妃子,明面上也就只有文嫔苏鸢这么一个,连屈指可数这种词都算不上。其他的嫔妃也是有被传去唱歌跳舞的,但是次数终归是比苏鸢少上太多。
想到这里,苏鸢望着宫子铭的眼中,柔色更浓。
面前的天子那张脸,果然是不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好看的。尤其是微微笑着的时候,却是瞧着,心都要化了……
想到这里,苏鸢原本空架着的手捂住自己胸口,觉得心跳都跟着快了几分。
“朕是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这事儿别的嫔妃做不好,而皇后也不能去做。”
说着话,宫子铭也跟着表情柔和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点唱机,觉得这件事情果然还是要让她去做比较好毕竟怎么说,都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个“歌手”。
对于后宫这些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吃着他的“工资”却当作花瓶角色的这么一群人,宫子铭觉得必须要在她们身上找到一点和工资向对应的价值。
宫子铭一点都没有生儿育女的念头真的对不起了,原身,他就是这么只顾自己,事情只想要按照他愿意做的去执行。
这么看来,原本的价值就不存在了。
那么,重要开辟一些别的道路。
按照宫子铭的想法,没有特别的技术和学识的情况下,整个后宫可以划分的只能也差不多没有多少选择了。
稍微观察过之后,他决定了就将他们当作是一个娱乐圈好了。
当然,这个“娱乐圈”是不能将皇后划分在其中的,皇后不一样的,是化学大佬的孙女,而且似乎本身也点了化学大佬的技能点。
而其他的妃子
出道吧!
他心里是带着这样的比喻的,歌手,演员,舞者。
听说艺术这种东西啊,在古代的时候虽然比较被人看低,可是一旦名气到了一定程度,被称之为“大家”的话,也是会被追捧的。
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这些后宫的妃子们全都变成了国民偶像,自己作为经纪人的话,应该也是可以赚很多的钱吧?
虽然执行难度很大,但是可以定为一个目标不是吗?
宫子铭心中跑过的念头飞快的闪过,而那边听着皇帝的话,心跳都有点加快的苏鸢捂在胸口的手掌不自觉抓紧了几分,她稍稍停顿了一秒整理自己的情绪,而后才平静下来,用着依旧甜美的声音向宫子铭问道:“陛下吩咐的,妾自当尽力。”
这是连什么事情都不问就答应下来了,颇有几分表忠心的态度。
引得宫子铭忍不住多看了她一样,之后才说道:“做一场演出。”
……
宴会这种东西,宫子铭觉得就是应该有演出的。
就光是干巴巴的吃饭,然后吃几口,来一下皇帝说,来我们满饮此杯。放下杯子之后继续吃,过一会再来一遍“来我们满饮此杯”,这样的一个宴会就会很没意思。
表演助兴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少不得的。
合不合规矩嘛,宫子铭不是很懂,但是比较符合他所需要的气氛就足够了。
再说了,皇宫里面宴会上不就应该是一边吃一边看歌舞吗?
“就是这样,到时候会分成两宴,这些大臣家的女眷那边的宴席,就要麻烦阿蘅了。”宫子铭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安排跳了一部分比较主要的部分对着陆采蘅说了一下。
距离离开苏鸢的住处到长春宫这里,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
可以说宫子铭是在那边跟苏鸢交代完了之后,就立刻过来了。对于苏鸢,因为是问都不问就答应下来,宫子铭担心她会中途掉链子,还是将整个事情跟苏鸢解释过一遍。
对着苏鸢的说法,就是会出面朕与群臣的宴会上。
明明是让人家去做演出苦力的话,被宫子铭说的冠冕堂皇,仿佛苏鸢在宫子铭的心中已然是个得宠得不得了的妃子,都能够唐然的站在宫子铭身边面见群臣一般。
不得不说,宫子铭对着人家勾勒出一副独宠后宫的美好错觉花卷。
转而到了皇后这里,就变了态度,转而将所有的用意和想法都给陆采蘅沟通了一个遍,之后笑吟吟地带着一点点祈求的语气,将后面的一句话说的陆采蘅心里软了下去。
只觉得宫子铭是真的辛苦,要如此操劳。
完美了诠释了,一个企业老板对着能力不同的员工,所摆出来的两种面孔。
对着前者用命令句,后者用祈使句。
变脸之快,也算是让人叹为观止。
“只需要安排一些宴会招呼的事情吗?”
宫子铭大致的情况向陆采蘅说过了,没有提出过多的要求,并且对最后对陆采蘅说的是“其他的,阿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让陆采蘅不自觉中,对于一些小细节上认真了起来。
“这个,就看你的了。”
宫子铭来的时候,陆采蘅正在梳妆,因为之前在他在苏鸢那里稍微耽误一些时间里,徐德胜已经另外派人来向陆采蘅说明了一些大概的事宜。
此时妆容只画了差不多的陆采蘅,只剩下一些细微的调整和整理没有做好,宫子铭一边看起来好奇的摆弄了一下她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倒还是精准的找到一盒口脂,“是准备用这个颜色的?”
要说宫子铭从前,也是什么东西都有所涉猎的,不多,也只是大多熟练掌握的那种程度,毕竟是他的职业要求导致的。
化妆这种事情嘛,他也是有那么一两下可以拿得出手的。
陆采蘅看着宫子铭拿起的口脂盒,大约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略微红了脸,“嗯。”
那少年略略低头,略微勾了一点口脂在手背晕开看了看颜色,而后则是点了些许之后轻轻抹在她唇上。陆采蘅忍不住闭了闭眼,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瞬间她有点期待对方会吻上来。
不过没有。
她睁开眼睛,悄悄地顺着旁边的水银镜看到自己,唇上一点而红,仿佛微微润着有水泽一般,忍不住又看向面前的少年。
宫子铭却是笑着说,“朕将阿蘅妆点得应该是艳冠群芳了。”
“……”
暗自里害羞的攥紧了手,陆采蘅没能说话。
宫子铭又转而在陆采蘅发间加上一支步摇,又继续说道:“宴会上或许会有些毛头小子,可不要将朕的阿蘅骗走了才好。”
“胡说什么呢”
“嗯,阿蘅听说过吗?”
“什么呀?”
陆采蘅心里满是甜滋滋的蜜糖味道,那最好的蜜糖顺着味蕾,同时将那种甜美的愉快带到感官之中的每一个角落,让她忍不住心情愉快,嘴角跟着勾起了笑容来。
刚刚宫子铭说过的话里面,有些传出去就不得了得很的话,可是从他的态度,陆采蘅却是听出了别的意思。
她从前觉得,两人有所婚约,而他的家世注定一切不可能如祖母和祖父那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于这个少年,她曾经是一见钟情的,因为长得那般好看的人,只要看过,就挪不开眼。祖母说过:“那孩子就是个妖孽的长相。”
不适合当一个皇帝。
彼时,陆采蘅不懂,不明白那让她一见钟情的长相哪里不好了。
之后慢慢明白过来,也渐渐地将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毕竟祖母说,皇家之中没有爱情的。
还是冬日之中的窗外,此时静悄悄的,周围略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燥热,让陆采蘅脸上跟着有几分发烫。她忍不住仔细地看过宫子铭,那双漂亮的眼睛,宛如闪着粼粼波光的湖面,惑人得不得了。
“风吹幡动,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
“……”顺着面前少年手上拉着她的力道,陆采蘅有些愣怔的望着他,略微含笑的眉眼之间,似乎有种一点点晕开来的魔力,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那么一点点坠入他眼中的认真的专注之中。
“是朕心动了。”
她想着,风吹幡动,是的……是她跟着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