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会是虫子或蛇,秦夜宸用阴气拨开了那些野草,却是好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都很高了,看样子是死了好多年了。
尸体有男有女,看了眼我们,又纷纷朝山下跑去。
“集体诈尸了啊”我咋舌。
秦夜宸的眼神微微沉了沉,道:“看来这些年,山里死了不少人。”
“这都是去报仇的?”我问。
他点头:“尸体身上都有不轻的怨气,大概都是被害而死。原本村子里的气息没有散出来,他们才都没有诈尸。如今,恐怕都是去报仇的。”
我倒有些好奇这些尸体的爱恨情仇了。
蓝哲飞与连翘那里,只是互换了下身体,拖延一会儿也不要紧。
左右没什么事,我和秦夜宸就跟在这些尸体后面去看看他们的仇人是谁了。
走了没几步,我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尖叫声。
过去一看,是之前的车夫行尸掐断了他的脖子。
那人立刻就死了,魂魄从身体上飘出来,又被一旁传来的细线勾住,魂魄就朝着细线所在的方向飘去了。
那里站着两个阴差,带着高顶的帽子,胸前挂了一块木牌。看来是勾魂使者。
男人的魂魄被勾走,车夫行尸还没来得及倒下,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其他尸体给扑到了。
那些尸体如同野兽一般撕咬着车夫的尸体,画面让即使身为法医的我看了,都觉得有些恶心。
秦夜宸将我背过身去,让我不看到那渗人的画面。
远远的,我听到那两个阴差在说话。
“怎么这么多行尸?还行尸吃行尸?”一个阴差问。
另一个不以为意:“你说这个呀!都是报仇的!那个拉车的因为敲诈不到钱,就把这些人都杀了,洗劫了他们的钱。再把他们暴尸荒野。”
怪不得我们刚一吓唬那大叔,他就被吓跑了,原来是心里有鬼。
之前的阴差甲感慨了一声:“啧啧啧!这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刚勾来的这个魂儿,也是个抢劫犯吧?”
“谁说不是呢!”阴差乙笑了,“抢到同行手上了!想折回来毁尸灭迹,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这一番对话让我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人间真复杂。
高高的野草挡住了我们,阴差没有注意到,勾了魂魄后就走了。
那些报仇的尸体也逐渐没了动力,趴在了路当中。
我报了警。
这么多的尸体,虽然魂都不在了,但总得让同门家人领回去才行。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家里人得多担心。
警察很快就来了,又带我去警察局去了笔录。一次发生这么多尸体,可算是大型案件,很快就惊动了上层领导,说要严查。
我本想主动提示一下这大叔勒索乘客的事,但秦夜宸却阻止了我。
“为什么不让我说?”走出警局,我不解的问他。
“那车夫一看就是惯犯,肯定也有不少人被他勒索过。肯定有人来投诉过他,但你看他有收敛么?”
这倒是不过,警察们肯定是不知道车夫还是个抢劫杀人犯。
毕竟勒索是一回事,恶性抢劫和杀人抛尸则是另一回事了。
镇子不大,但是有家肯德基,我忙拉着秦夜宸进去了。
队伍很长,我告诉了秦夜宸要点的东西后,就去占座位了。
运气不错,一个小角落里,一对小情侣刚走,我忙坐了下去。
秦夜宸还在排队,我拿出手机玩了会儿游戏。不知为何,hi没玩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困。不知不知觉的,就趴在了桌上。
“小姑娘”
“小姑娘”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有人在喊我。
我好奇的四下张望着,仿佛听到了水声,却什么都看不清。
“你答应老身的事忘了忘了”
什么忘了?
这个人能不能说清楚些?
我循着那声音走去,想要听清楚些那人到底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双手被人一拉,我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步想要稳住身子,前方却是空的!我仿佛一下子从什么地方掉下去了!
冰凉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用来,我用力挣扎着,可却还是不断的下落。
而且,我感觉水中仿佛有无数东西在把我往下拉一般!
“笙笙!笙笙!”
秦夜宸的呼喊传来,让我猛地一个激灵。看着他担忧的面容,我这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梦。
手机还没黑屏,证明距离我睡着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却浑身都是冷汗,衣服都被浸湿了。
“做噩梦了?”秦夜宸关切的问。
我点点头,有些后怕的道:“梦见我落水了”
说着我感觉自己有点渴,忙把秦夜宸刚买来的饮料打开,竟然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还是好渴”我放下杯子,感觉自己浑身的水分都要被蒸干了。
秦夜宸趁着没人注意,使了个把戏,将厨房内的一瓶可乐拿了出来。
这是全家桶的那种大瓶装可乐,我迫不及待的拧开喝了。一整瓶可乐,我一口气喝下,这才感觉没那么口干舌燥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见我放下空瓶子,不约而同给我鼓了掌。
我的脸颊有点发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口渴。
秦夜宸还买了鸡翅等打下,我低头都吃了。临了,又让秦夜宸去买了一瓶大可乐。
秦夜宸看着我将整瓶可乐再次一口气喝完,用阴气给我检查了下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
“回去吧,哲飞和连翘还等着我们呢。”我拉着他逃一般离开了店,里面那些顾客崇拜的眼神看的我心虚。
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太阳时隐时现的。我走在路上,却感觉浑身的水分都要被蒸干了。
镇子外有一条河,路过河边的时候,我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冲动我想要冲过去!跃入河中!再也不出来!
秦夜宸不明所以的跟我走到河边,我一个蹦跶就要扎头往河里跳下去,被秦夜宸抱住了。
“笙笙!你做什么?”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渴死了”我贴在他的胸膛,他身上冰凉的温度让我一下子也没那么难受了。
“秦夜宸我感觉自己就像条上岸了的鱼,马上就要被太阳烤成咸鱼了你让我下河好不好”
他有些迟疑。
我拼命的在他怀里挣扎着,他就是不松手。
口干舌燥的感觉不断传来,我感觉浑身的水分都在以一种以为怪异的速度流失。
我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之上出现了一道道青色的龟裂,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晒裂掉了。
无法挣脱开秦夜宸,被口渴与干燥折磨着的我,几乎要是去理智。
“秦夜宸!我命令你放开我!”
我们两个的手背上同时闪现出一道符咒,秦夜宸的身子僵硬的松开了我,我立刻就跳下了河。
“笙笙!”他大吃一惊,忙跟着我跳下河来,抱住了我,不让我沉下去。
他身上的温度比河水还要低,我抱住了他,在他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河水浸泡之下,那一直困扰着我的干燥,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我慢慢恢复了理智,抬头,看见秦夜宸的眼中满是无奈。
“还好这条河干净,要是我们家楼下那条飘着垃圾的河,看你怎么办?”他难得数落了我一句。
我撇撇嘴,更多的是心虚:“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秦夜宸略一思忖,皱着眉头道:“笙笙,你刚刚皮肤出现裂纹,与上岸了的水鬼很像。”
他说的不是很确定,想必也在怀疑我一个活人,怎么会出现水鬼的症状。
“笙笙,你在吃饭前做的那个噩梦,是你掉进了水里?”秦夜宸问。
我点点头,将那个梦仔细跟秦夜宸说了一遍。
他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你是说,是有人将你拉下去的?不是推下去?”
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的情况,点了点头:“是有人在拉我,我感觉手臂被人拉住了呢。”
我说着撩起的袖子,上面居然真的有一个泛着青色的手掌印!就是我梦中被人拉过的地方!
我错愕。
秦夜宸伸手将他的阴气注入其中,将另一道阴气逼了出来。
那陌生的阴气遇水就散,连让我分辨下是谁阴气的几乎都没有。
“看来你做梦时,被人算计了。”秦夜宸道。
“是不是我忘了什么?我听到那个声音跟我说什么我答应的事,忘了。”我仔细想着,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那声音的主人。
“还真是我的错”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是马三娘!我上次去阴间,搭了她的渡船,船钱还没烧给她呢!”
那天从阴间回来后,一不小心又遇上了夜染,还找到了我爸。事赶事全赶在了一起,我就把马三娘这是给忘记了!
“我们快去给她烧纸钱吧,多烧些!”我忙道。
秦夜宸拉住了正要上岸去的我,道:“即使是她来讨债,给你拖个梦就好了,为何你还会出现这种症状?”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想起了这个,还是先去烧纸吧!”
秦夜宸抱着我飞身上岸,两个人浑身都湿漉漉的,跟两只落汤鸡似的。
“你现在不能离开水太久,先送你回去。我去买了供奉后,让哲飞烧过去。”秦夜宸道。
我是想亲自烧过去的,但这才上岸没多久,那火辣辣的阳光落在我的身上,就几乎要将我烤干了。
秦夜宸用他的阴气包围住了我,这才让我好受了些。
他抱起我,飞速朝着山里飞去,很快就回到了关梦洁家。
一落地,蓝哲飞就窜了过来:“夏笙姐,固魂草呢?诶?你和大姐夫怎么都湿了?”
这表情活泼的蓝哲飞身子里头,还是连翘的神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秦夜宸掠过她,径直带着我往屋子里的浴室走去,将我放入其中哦,给我放水。
连翘好奇的跟进来:“夏笙姐,你怎么啦?”
“我觉得我现在是只水鬼。”我对她道。
连翘不解,见秦夜宸在一边给我设阵法,她指的自己帮不上忙,回到了屋子外面。
蓝哲飞还被她定在原处。
连翘思索了一番,揭掉了他额头上的定身符。
蓝哲飞立刻炫耀一般捏了捏自己身上的二两肉,气得连翘又要将定身符贴上去,他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臭小子来到浴室,跟我们打了招呼,笑着问我:“夏笙姐,你怎么变水鬼啦?太弱了!好歹也变个红衣女鬼嘛!”
“你走开!”我什么鬼都不想变。
连翘还记恨着蓝哲飞吃她身子豆腐的事,又想要定住他,被秦夜宸打住了:“别闹了,哲飞,有事找你去办。”
“什么事?”蓝哲飞问。
“去给阴间渡船上的马三娘烧些纸钱。”秦夜宸道。
我忙补充:“我欠了她三两渡船钱,你记得多少点给她!不然的话,她万一嫌弃少了没消气,我可还得继续当水鬼呢!”
“这样啊。”蓝哲飞明白了我这副遭遇的原因,“夏笙姐,你放心好了。阴间有阴间的规矩,你就欠三两,给足就行。不过,你还真是倒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因为欠了渡船钱变成这副鬼样子的。”
“我也觉得我倒霉!”我深表同意。
“钱在里面,快去。”秦夜宸将一直湿背包丢给了蓝哲飞。
蓝哲飞从里面拿出我的钱包,里面的钱,全湿了。
没有办法,他自己拿了钱出去买供奉了。连翘则将湿掉的纸币一张张贴在了墙上,等晾干。
关梦洁小姑姑的丧事还要办两天,她家里现在也就我们。
固魂草的事,得等我恢复正常后才可以。不然的话,我要真成了鬼,那可就惨了。
无聊的趴在浴缸里,秦夜宸还在给我布置阵法。
他这是用自己的阴气画出来的阵法图,将我所在的浴缸里里外外用足球大小的阵法图围了三圈。
“这是什么阵法呀?”我好奇的问。
“匿踪阵。”他道,“你的症状来的诡异,不像是单单追债的惩罚。我用这阵法能切断船娘对你的感应,看看她是不是还想做什么。”
下午的时候,蓝哲飞就回来了。
“夏笙姐、大姐夫,供奉我烧完了!”他欢喜的跑进屋子,还故意扭着腰,“姐,你好点没?”
我也不知道。
秦夜宸扶着我从满是水的浴缸里站起来,在旁边站了没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干燥的不行,又灰溜溜的钻回到了水里、
“怪了夏笙姐,你该不会还欠着其他的债吧?”蓝哲飞问。
“我哪里去欠那么多债!就这么一个!你确定没烧错?没烧给别的鬼去了?”
“我当然不可能烧错!我十二岁开始就跟着师兄们帮人办事烧纸钱,这点事闭着眼都给你办好!”蓝哲飞大言不惭。
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秦夜宸,他也一头雾水。
忽然,围绕着浴缸周围的阵法全部发出诡异的黑光,逆时针转动了起来。
秦夜宸忙去阻止,阵法在他的驱动之下,又顺时针转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又逆时针转动了。
我能感觉到有另一股阴气同样在暗中驱使着阵法。
秦夜宸也察觉到了,看向一边,猛地打出一道阴气。蓝哲飞跑出去,叫了起来:“姐!你衣服成精啦!”
我的一件外套正飘飘荡荡的朝我们这里自己飞来。
“是里面有东西。”秦夜宸纠正着,上前一把抓住那衣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了什么。
是一张纸,那衣服就是我上次去阴间穿的那件。这几天都没有再穿过,所以一直没想起来这件事。
“是不是马三娘给我的收款凭证?”我问。
秦夜宸微微颔首,我忙从浴缸里站起来,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张纸。
上面写着欠三两钱的字样正在逐步消失,这说明马三娘就已经收到了哲飞烧过去的纸钱,这道契约就在逐步消亡了。
怎么我还没好?
难道是和马三娘没有关系?
正当上面最后一个字也要消失的时候,忽然,我手中的纸上显示出一个人头来,狰狞的张开嘴就咬住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吞入其中。
我猛地摔在了什么上面,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忍着浑身的剧痛,我挣扎着从那上面站了起来。
这地可真凉
一低头,却发现这不是冰凉的石头,而是木板。
什么木头能这么凉?
我伸手摸了摸,感觉手都要被冻僵了。一双脚忽然漂到了视线之中,我一个激灵,立刻站起身往后退去,看到了马三娘那张脸。
她阴测测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忘记了给她烧船钱,是我不好,我理亏,忙给她道歉:“大婶,不好意思啊,船钱这才烧给你。我让我朋友多给你烧了不少,算是补偿你,你放过我吧!”
马三娘盯着我不说话。
我往后退去,她一步步朝我逼近。我是在她的渡船上,如果再往后退去,就要跌入河中了。
那些河里的有水鬼的,我上次看到过!而且,这些水鬼修为都不低。
“大婶,冤有头债有主,大不了改天再给你烧三两纸钱,好不好?”
“哼。”她终于出了声,却满是不屑。
逐渐的,她那阴测测的脸上,浮现出不屑与冷笑来:“老身在这里撑船撑了几千年,真的在乎你那三两纸钱?”
“那大婶你在乎什么?”我忙问。她要是想要个美男都没有问题!只要放我回去,我给她烧一个足球队!
然而,马三娘却笑的诡异:“呵呵呵呵我要的你命!”
她骤然一声怒下,双手化作利爪便朝我冲来。我想要躲开,一旁却是的河水之中,一只只水鬼正浮出水面盯着我们。
眼看我就要掉下去,马三娘却拉住了我:“你可不能死!你死死了,我去吸收谁的生气去!”
她将我拎进船舱里,里头有着一个阵法,我就被她丢进了阵眼之中。
阵法闪过一道一样的光芒,我身上又出现了那些龟裂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已经能确定是她在捣鬼了。
“哼!”马三娘冷哼一声,“以后,就由你代替老身在这里撑船了。”
“那你呢?”我忙问。
“我?”马三娘想起这个,不由自主的笑了:“我当然是去过好日子了!”
她的情绪很激动,手上跟我一样闪现着青色的龟裂纹。但不同的是,我的裂纹正在逐渐增多,她却是在不断减少。
她这是在吸收我的生命力,让自己复活!
我大吃一惊,忙道:“你在这里撑船,也算是阴差!那你就该明白,阴灵是不能滥杀无辜的!我没有害过你,你不能害我!”
“可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地方!每天每夜都守在这一条船上,来来往往的渡客那么多,我却只能被困在这船上!我受够了!”她越说越激动,将阵法也催动的更快了。
我感觉异常的难受,从未有过的窒息感觉传来。手上满是裂纹,脸上也毛糙的很,想必也全是裂纹了。
“快停下!”我着急的喊着,马三娘看到我挣扎,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我痛不欲生,脑海中徘徊着不要死在这里的念头。
小腹处蓦然传来寒意,那股力量充斥了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又从我的体内炸出,生生将我身旁的阵法给震碎了。
马三娘受到阵法的反噬,身子即刻透明了许多。
她震惊的看向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是活人么?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法力”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想起那一天晚上,秦夜宸给我喂下那东西的时候,告诉我那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如今,我信了!
小腹处泛起的绿光渐渐暗了下去。
马三娘不死心,趁着我还在探究自己的肚子,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掐住了我的脖子,就将我按在了地上。
“阵法不在了,那我就直接吃了你!活人我可从来没有吃过活人”她激动的语无伦次的,伸出那手指长的尖牙就要对着我咬下来,却忽然停在了空中。
她的身子被人拎起丢在了一边,秦夜宸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没事吧?”他关切的问。
我摇摇头,转头,看见马三娘的身子透明了下去,魂飞魄散了。
她消失的那个地方有一些白色的小光点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又朝着我涌来了。
光点落在我的身上,没入了我的体内。我感觉流逝掉的水分,正在一点一滴的补充回来。
“这是你的生气。”秦夜宸道,“她死了,吸收过去的生气就能回到你体内。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回去。”
我点点头。
等到那些白色光点全部溶入我体内之后,我身上的龟裂终于全部消失了。
“太好了!我们回去吧!”我可是记得长期呆在阴间,回去之后,会被太阳晒得生不如死的。
秦夜宸应了一声,两人正要走,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何鬼敢杀我渡河阴差!”
明明是马三娘先要杀我好不好!
我正打算去跟那说话的阴差解释清楚,秦夜宸却拉起我就跑了。
“怎么了?”我不解。
“杀害阴差是大罪,你不能惹上。”他道。
“可是是马三娘先想杀我诶”
“那你也会被先扣在地府的。笙笙,你是活人,不能长期呆在地府。”秦夜宸提醒着我。
也是。
可是身后追过来的阴差越来越多了。
我正想着是不是和上次一样,我们跑回到人间,阴差就不追我们了,却没想到秦夜宸忽然朝着一个方向拐过弯去了!
他带着我躲在一棵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古树后面,身后的阴差显示看不到我们一般,朝前追去了。
等到他们都消失的没影了,我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里的建筑都是一幢幢的小院子,倒是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地方来。
“这里跟阴宅好像哦。”我道。
秦夜宸颔首:“就是阴宅。出来时,正好看到附近有入口,就过来了。”
我立刻来了精神:“上次我在这里听到了我妈的声音,她会不会还在这里?”
尽管我爸已经跟我说过我妈是魂飞魄散,但我心底还是有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希望。
秦夜宸不置可否。我爸的修为很高,他不可能看错一个人是否魂飞魄散的。而且,他也没有必要在骗我了。
秦夜宸是选择相信我爸的,但为了我,他还是道:“我陪你找找。”
“好!”
“不过阴宅之中危机重重,笙笙,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冒进。”他又着重嘱咐着我。
我点点头,他拿出上次没有用完的熏香,给我熏了一遍,将我身上的活人气息暂时隐藏了起来。
两个人走在阴宅之中,周围很安静。凝重的空气中,仿佛潜藏着什么看不见的危险。
走了好久,我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秦夜宸:“这里的鬼呢?”
他摇摇头,一旁忽然想起了一个弱弱的声音:“他们都去鬼母娘娘府了。”
我一低头,发现身旁不知道为何跟了个小鬼。
这是个婴灵,还不会走路,是四肢在地上爬着的。
察觉到我在望着他,秦夜宸拽了一下我的手。我会意,没有敢轻易应声。
那婴灵还跟着我们。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十字路口,婴灵又道:“鬼母娘娘的府邸在右边。”
我下意识的想要我那个左边走,秦夜宸却带着我朝右走去了。
“这小鬼是鬼母的引路使,我们已经被鬼母盯上了,必须去一趟鬼母府才行。”秦夜宸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响起,看到他是早就察觉到这小鬼在跟着我们了。
“笙笙,你别说话。若是有人能制约阴宅中的阴灵的话,修为肯定很高。你轻易别开口,免得暴露了活人身份。”他又谨慎的提醒着我。
我知道如果我是个活人的事被发现了的话,阴宅关闭好几个月是轻的。万一我被永远的困在这里,就麻烦了。
我重重的捏了一下秦夜宸的手,表示明了。
在婴灵的提示下,我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的另一端,矗立着一座漆黑的宫殿。广场之上,盘腿作者无数的阴灵。
“请入座。”跟着我们的婴灵又道。
秦夜宸带着我找了外围的地方坐下了,那婴灵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次在玉妃宫殿外遇见的鬼母,希望这次的这个鬼母不要那么变态。
正想着,一阵强烈的阴风朝我们刮来。一些修为低的阴灵,甚至都被刮飞掉了。
秦夜宸帮着我稳住了身子,广场中央高高矗立的圆柱之后是哪个,一个黑衣女子飘然而落。
那女子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脸。广场上给所有的阴灵都齐齐跪拜,高呼鬼母娘娘。
我与秦夜宸为了不被发现,正要装装样子附身,突然我身边的一直阴灵诧异出声:“你有影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
那鬼随即叫了出来“有活人!鬼母娘娘!有活人进阴宅了!”
他跳了起来,瞬间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我周围的几只阴灵纷纷想要来抓我,秦夜宸收拾了两只,其余的阴灵一哄而上,反而冲的更起劲了。
秦夜宸护着我,用自己的阴气震退了一圈。可是这些鬼如同潮水一般,前仆后继的朝我们冲来,势要把我们抓住一般。
这里的阴灵修为有高有低,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眼看秦夜宸不敌,忽然一道强劲的阴风吹来,愣是将我们周围的阴灵都吹散了。
秦夜宸不管是帮的我们,拉着我转身就要朝出口处飞去,一道黑影却挡住了我们离开的路。
是鬼母!
她转过身来,看到她面容的那一霎那,我怔在了原地。
她也看着我,扬起一个欢喜无比的笑来:“笙笙!”
“妈”我愕然。
她更是兴奋:“妈妈总算是能见到你了!”
我错愕。一直坚信我妈至少魂魄还在,如今真的见到了,我反而还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阴灵有些迷茫的爬起来,他们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此刻怯怯的往后退去。
我妈见我发愣,以为我是被吓到了,剜过了在场的所有阴灵,怒斥道:“谁让你们伤我的笙笙!”
除了秦夜宸以外的阴灵们被吓得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是我妈
瞧着她这生气的模样,我心里竟然还有些雀跃!
印象中,我爸的脾气很好。我妈反而是有些任性的,但我爸一直都包容着她。
真的是我妈
“笙笙,有妈妈在呢!别怕!”她冲我一笑,伸手想要来抓住我的手,却猛地被秦夜宸拦住了。
我妈不快的皱了眉,眼神不善的打量着秦夜宸。
秦夜宸语气淡淡,道:“笙笙母亲失踪多年,阁下如何证明真的是笙笙的母亲?”
他怎么没跟我爸要证明?
我妈依旧是年轻时的模样,只是相比于在奶奶家全家福上见到的那人,她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
“我说是就是!”我妈不快的打量了秦夜宸一眼,挥开他的手,直接就抓住了我的手,将我从原地带离,朝着一边飞去。
“笙笙,跟妈妈走!”
秦夜宸想要追上来,却被护卫打扮的阴灵挡住了。
此刻,他正不顾一切的与他们厮杀着,想要突破防线将我抢回去。
“妈秦夜宸把秦夜宸也带上好不好?”
“那鬼对你没安好心!死了干净!”我妈说的爽利。
“可是你别杀他!他一直在帮我!还是他帮我找到你的!妈!”我都快要急哭了。
我妈低头,看和我这副焦急的模样,眼中闪着和我爸同样的恨铁不成钢。
她回头扫了眼,又道:“他要是连那些废物都打不过,也不配和你在一起!”说着她低头,瞥见我无名指上的钻戒,忙问:“戒指他送的?”
我点点头,正想给秦夜宸说什么好话,我妈又道:“算他还懂点事。”
我爸当时看到这戒指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俩果然的夫妻!
对了,我妈既然还活着,我爸怎么告诉我她魂飞魄散了呢?
我坚信我妈魂魄还在是因为我傻,我爸可不傻
可是,眼前的人,也不是假的
正当我还在思索着这一切的时候,我妈已经将我带入了之前在广场上看到了那幢宫殿之中。
她把我放下来,守卫跟她打招呼,被她直接无视了。
她带着我走进去,很激动的给我介绍着:“笙笙,妈妈这些年就住在这里!以后,你也跟妈妈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有点为难:“妈我是活人”
我妈的脸色一僵,望着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爱怜的摸了摸我的脸,问我:“这些年,妈妈不在,你过的怎么样?”
我思索了一把,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我妈实情的好,免得刺激了她。
“听好的,外公外婆对我很好。”
“他们俩现在怎么样?身体好吗?”我妈忙问。
我点点头:“挺好的,外公现在每天都去学校巡查,外婆还是种点地,身子都很硬朗。”
“那就好。”我妈又欣慰了许多。
走了两步,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起来。我不解,却也不敢轻易问出来。
久别重逢,她给的感觉,和我爸给我的感觉还是有些差别的。
我爸,因为很早就开始猜测初七就是他,不断的去试探过他。他一直都没有主动出来认我,还骗我爸妈都死了。
因此,刚相认之时,我是无比的生气与委屈。
而我妈,在听到了我爸说的那些事之后,现在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我妈,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宫殿里面很肃静,气氛压抑的可怕。
我妈把我带到了一个花园里,终于忍不住了,转身问我:“笙笙,你爸怎么样了?”
“他告诉我你死了”
我妈自嘲的笑了一声:“妈是死了”说着她又怕我害怕,忙补充道:“你别怕,妈妈不会害你的!”
我点点头,又问:“妈,上次我和秦夜宸不小心来了这里,是你把我们推出去的吗?”
她点头,皱眉问我:“你上次怎么和那小子来了这里?你是活人,来这里多危险!”
“我也是不小心进来的秦夜宸”
我妈打断了我:“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他救了我,我一直遇上危险,都是他在救我。”我忙道。
“我的傻女儿,你怎么知道你所遇上的危险,不是他带给你的?”我妈一句话把我问了个哑口无言。
我当然相信那些破事不是秦夜宸引来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我妈。
我妈也没揪着这个不放,就是越看我越欢喜:“一眨眼,我的笙笙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她摸着我的脸,掌心是冰凉的。她的手扶到我的耳边,看着我的耳朵,脸上的笑意蓦然一僵。
“妈?怎么了?”我疑惑的问。
“你这小耳朵,跟你爸是越来越像了”她低低的感慨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我妈问过一次我爸的事,但我总感觉我妈似乎在刻意回避着关于我爸的问题。
“算了,不说他。”我妈又问我,“笙笙,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我将马三娘的事告诉了我妈,我妈的眼神立刻狠辣了起来:“真是不长眼!歪主意敢打到我女儿头上!你放心,妈决不让这件事波及到你!”
其实我觉得就算别人知道了和我有关系也没事。阴司是个讲理的地方,只要我没错,他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对了,妈,你是怎么来的这里?”我好奇的问。
我妈的神色一僵。
她望着我,好半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道:“笙笙,你爸是怎么跟你说我的事的?”
“爸说你死了妈,我知道槐树村和阴间有关系,我们家的女性体内都有鬼性是不是?”
我妈点点头。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我猜她也许是很在意死在我爸手上的事。
虽然是她自己撞上了我爸的剑,但总归是一道心坎。
“妈这些年,爸很自责你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话音未落,我妈却忽然怒了,大声质问着我:“他自责?他受打击?他不是应该放鞭炮庆祝么!”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