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啪叽坐在了上座,扫视了眼所有站着的老鬼后,他满是稚嫩的道:“你们坐下呀,该干嘛干嘛,我和妹妹就是来玩的。”
“嗯嗯,我们来玩的!”曦儿附和着,小脑袋点个不停。
我忽然发现有对牛气哄哄的爹妈就是不一样,看曦儿刚刚都差点把人老鬼的舌头拔了,现在还不是没半只鬼敢说她一个不字。
很快有机灵的鬼开始转移话题,星博晓也和夜宸聊了两句后,送上了他和红鬼的礼物。
夜宸一并道谢收下了。
老鬼们各谈各的事,白焰和曦儿坐在主座上下棋,也引了不少鬼观望。
他们俩下的是围棋,我爸小时候教过我一点点基础。虽然很久没下了,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两个小家伙棋艺都不差,棋局异常的胶着。
阴间的聚会并没有什么饭局,大多都是喝点酒、看看歌舞什么的。
白焰和曦儿觉得席间无聊,中途就走了。他们两个是孩子,又身份贵重,也没有鬼敢跟他们计较。
忙活了好半天,总算是把老鬼们全部送走了。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还是感觉折腾的够呛。
夜宸送我回去后,自己则去书房跟夜染谈话了。花开没一会儿喊我去泡澡。
那是一个非常大的浴室,跟个小游泳池差不多了。最令我惊讶的是,水还是热水。
“这水阴间也有热水?”我诧异着。
花开一笑:“是君上特地命人去阳间装来的热水,怕您感冒呢。”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夜宸完全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趴在池边,花开主动的给我擦背。这丫头手艺不错,我也懒得拒绝了。
“夫人,您就放心吧。君上对您这么好,以后没人敢欺负您的,不要愁眉苦脸啦!”
“我哪里愁眉苦脸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花开无奈:“夫人,说句不敬的话,您才几岁?我们这些鬼又在阴间呆了多久了?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倒是
“今天君上特地带您出去招呼客人,为的就是给您正名,向所有的鬼宣布您是咱们长啸府的女主人。今天以后呀,我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您!”花开说的就好像是为她出气了一般。
想起那个倒霉的韩家主,我心里又多了几分忐忑:“话说,你对那个韩家主知道多少?他官大吗?”
“这个奴婢不知道奴婢很久没有离开过长啸之地了君上离开后,公务都由东院处理。主院这里知道的消息反而少了。”花开说着有几分遗憾。
希望不会是个大官。
我胆小怕事是一回事,更多的是不想秦夜宸为了我得罪了什么厉害的大鬼。
“对了,夫人,前阵子有鬼进贡了精油呢!都在库房里,奴婢给您去拿点试试?”
“不用麻烦啦”
“要的!君上吩咐过不能委屈夫人的!夫人您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花开说着便起身,风一样的飘出去了。
我拿这个热情的丫头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趴在池边等她回来。
我本来觉得应酬这种东西,吃吃喝喝聊聊也还好了。今天自己亲身体会到了,还真是累了。
趴在池边一动也不想动,睡意很快便涌来了。迷迷糊糊的,我察觉到身旁有鬼来了。
大概是花开拿精油回来了。
我也懒得动弹,舒服的闭着眼,感受到花开在我背上抹精油,随即在给我推拿。
不过,这丫头的手艺没有刚刚好了。
怎么退步了?
我被她时而重时而轻的掌法吵醒,不由得出声提醒了几句:“就这个力度好了”
“右肩可以多揉两下,最近有点酸呢”我原本就是枕在左手上的,看见一双手从左肩处探出来,又收回去。
花开的手有那么大吗?
我疑惑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猛地转身,看见夜宸就一手拿着精油,一手还保持着想要给我推拿的姿势。
“怎么是你!”我大吃一惊,察觉到他落在我身前的眼神,立刻就要找衣服挡住自己的视线,却发现花开刚刚把我的衣服全部都拿走了!
夜宸露出一抹奸笑,眼神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着急之下,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也不扯开我的手,直接将我拥入了他的怀中,自己也落入了水池之中。
我气得要挣扎,可是一挣扎,就没有办法挡住他的视线了。
“你出去!”我急的直跺脚。
夜宸却附在我耳边暧昧的呢喃着:“我想要进去。”
我的脸一下子被他这流氓话惹红,当即就想要送他一个断子绝孙脚,却没想到他早就料到了,伸手挡住了我向上的膝盖。
“女人,下脚这么狠,你真想守活寡呢?”夜宸不快的瞪着我。
“是你动手动脚想当公公才是!”
“我想当爹,想跟你有一个如白焰或曦儿般的孩子。”他抱紧了我,将我逼到了池边,还稍稍将身子往前送了些。
他的眼睛还被我捂着,可是头却低下来,准确无误的吻住了我。
我好不容易才躲开了他后面的吻,他厮磨在我耳边,又道:“笙笙,别挡了,我又不是没看过。”
“看过你个鬼!”
他的嘴角得意的上扬:“你忘了?我与他是同一只鬼,他能有我的记忆,我自然也有他的记忆。以前与你欢好的那些画面”
“不许说了!”
“我记得笙笙这里”他说着在我腰间一处轻轻捏了下,那是我的敏感点。
我差点惊呼出声,可还是重重的踩了他一脚。
“还有这里”他又试图喊住我的耳垂,被我躲开了。
“我还记得笙笙喜欢”
“啪”
夜宸的声音消失了。
我打了他一巴掌。
他有些呆愣,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打他。
可是我真的听不下去了,我喜欢的是秦夜宸,不是他。他为什么还要说出那些话!
我浑身发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害怕。
他慢慢松开了我,我第一时间转身逃到了最远的池边,却因为衣物在另一边,而只能蜷缩在水中。
夜宸的脚步朝我这里稍稍迈出一步,又停下了。
我的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池水。
终于,他望着我半天,恼怒的转身出去了。
我浑身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却难过的想哭。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了。
怕他又折回来,我擦了擦脸,就快速上岸擦干身子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悄悄的走出去,夜宸不在房间里。
我稍稍松了口气,躲进了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这个时候其实是白天,但阴间和阳间的作息时间是反的。阴间白天上班、晚上睡觉阴间白天睡觉、晚上上班。
我的作息本就不规律,刚刚经历了那一幕,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能望着头顶的纱帐数绵羊,强迫自己不去想秦夜宸或者夜宸。
绵羊的数量数着数着就乱了,我就从一重新开始数。不知道第几次数到第一百二十三只羊的时候,我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怒喝:“什么鬼!”
随即又是,“见过夜君!”这声音应该是巡逻的守卫。
“啪”一声,像是酒缸被人重重砸来的声音,我听到不少守卫身上的铠甲发出异动。
“滚!”夜宸低沉的吼着,声音还有些嘶哑。而且,似乎是从我头顶上发出来的。
他是在屋顶上喝闷酒吗
我有些忐忑,索性将被子蒙过头,直接装缩头乌龟了。
我睡不着,知道了他就在屋顶上后,也不敢再和之前一样在床上反复折腾,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
过了很久后,我感应到夜宸的阴气从屋顶上下来了,又飘进了屋里。
我是朝里侧着身躺下的,察觉到他进来,赶忙闭眼装睡。
他静悄悄的走到了我的身边,轻手轻脚的将我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并且帮我掖好了被子。
在床边一言不发的坐了会儿,他似是叹了口气后才离开。
一夜无话,不知不觉花开和花落就带着剩余的小丫头们才伺候我梳洗了。
今天换了件衣服了,但还是夜宸之前为璐瑶准备的。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的问道:“夜宸呢?”
“听守卫说,君上昨天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花开道。
去哪里了?
算了,他才回来,总是要去巡视一圈自己的领地的。
我应了一声,在心里努力盘算着该怎么摆脱夜宸。
早饭是热气腾腾的活人饭菜,听花落说是夜宸特地派鬼去买回来的。
大概是夜宸昨天那招杀鸡儆猴玩的溜,今天倒没有不长眼的老鬼再登门了。
我吃了早饭,无聊的在床上蹲了半天后,决定还是先在府里溜达溜达,熟悉熟悉环境,方便以后溜走。
路过花园的时候,我察觉到一道不是很友好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转过头去,夜染就站在了花园的对面。
见我转头,他转身便走。我想起他毁三生石的举动,忙追了上去:“等一下!夜染!”
他充耳不闻,我跑了好一会儿才追上了他:“你等等我!”
我将他拦住,他的脸色略有几分不快:“何事?”
“我有事想问你。”
“不知道。”他答的飞快。
“你在三生石上看到了什么?”我无视他的拒绝又问。
夜染与夜宸一样是鬼胎,是没有前世的。所以,他当时在三生石上看到的画面一定是我的前世。
我的前世究竟是什么,才让他会生气到要去毁掉三生石!
夜染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我看不懂的情绪,盯着我半天,他道:“什么也没看到。”
“那你毁三生石干什么!”
“我乐意。”那语气跟夜宸一模一样。
我被气得没有话可说,夜染迈步越过我就要往前走去。路过我身上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耳朵里响起。
“还记得我带你出花街的那一晚,你跟我说的话么?”他问,是传音入密,只有我们俩个才听得见。
我点点头。
“那现在为何我大哥会在长啸之地?”夜染又问,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地的情绪,却让我觉得异常的不安。
我也不想来的,可是夜宸不是秦夜宸,他根本就不会听我的话。
我踌躇着,听见夜染冷哼一声,越过我身旁快速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抬头正要往前走去,透过镂空的院墙,青姨娘那精明的小眼睛里似是闪过一道嫉恨。
撞上我的眼神,她头也不会的转过身去快步离开了,仿佛没看到我一般。
我也没跟她计较,左右我就是被夜宸在这里关两天就要走的,犯不着跟这里的任何一只鬼过不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却是撞上了夜宸臭着一张脸,正不耐烦的在屋子里踱步。
见到我回来,他快步上前:“去哪里了?”说完似是又觉得这么急切的问有几分不妥,又快速板起了脸,转过身去背对了我。
“随便走了走”我如实应着,同时发现我和夜宸之间似是打成了一种无声的协议。
无论之前闹得怎么不愉快,闹过之后,双方谁都不提起,就当完全没有那回事。
花开花落等丫头纷纷识相的退下,屋里只剩下了我和夜宸两个人。
夜宸将手伸到我面前,眼前忽然被一道金灿灿的亮光晃过,我定睛一看,他的手中居然握着一只小金猪。
他摊开手,将小金猪往前送了些。
我诧异的拿起,那小金猪的分量异常的重,一看就是实心的金子。
这金猪做工精美,雕刻的可萌了,一看就值不少钱。最特别的是,这金猪的肚子上还刻着“宸笙”两个字。
“给我的?”我下意识的问。秦夜宸以前送我东西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声不吭的直接把东西塞到我面前。
“不给你给谁?”夜宸反问。
“谢谢!”我瞬间觉得夜宸的形象异常的光辉伟大。
夜宸轻哼了一声,似是很不屑,但嘴角稍稍扬起一抹弧度,显然是心情好了不少。
我正欢喜的打量着手上的小金猪,越看越喜欢。夜宸的手忽然再次伸到了我的面前,里头居然还有一只小金猪!
我异常欢喜,将那只小金猪也拿到了手里。
秦夜宸有时也会这样,在熟悉的感觉之下,我下意识的以为这还是秦夜宸,道:“这个也是我的!”
“嗯。”夜宸应了一声,伸手到我面前,手上又出现了第三只小金猪。
我诧异无比,手上都要拿不下了。认真打量着夜宸,发现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墨绿色的香囊。
想起曦儿能从一个香囊里拿出冰淇淋,我自然也能猜到这金猪的来源。
趁着夜宸不注意,我就将他手中的香囊抢了过来。
他笑着任由我拿了过去,我将香囊口朝下抖了抖,里头居然摔出来了一连串的小金猪。
要不是夜宸眼疾手快都用阴气接住了,那些分量十足的小金猪就全部都要砸我脚上了。
瞧着那一只只被夜宸平放在桌上的小金猪,我彻底震惊了。
“数数。”夜宸蓦然道。
我数了下,加上我手上的两只,一共是二十四只小金猪。
这个数字又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我疑惑的看向夜宸,他宠溺的刮了下我的鼻子,眼神像极了秦夜宸:“以后没事就数这个,符合你财迷的性格。数羊干什么?你属猪的。”
他这是听我数了一晚上的羊后,特地去给我打的小金猪?
“你今年二十四岁,二十四只小金猪。第二十五只,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他蓦然又道。
财迷本性让我欣喜了一把,忽然又想起二十五岁生日是吃灵血魂魄的绝佳时机,又彷徨了起来。
夜宸却是没注意到,丢出一股阴气将那些小金猪全部卷到了我的床上,靠着里头的床沿整整齐齐摆了两排。
为了不让他看出异样,我笑道:“以后我就抱着金子睡了!”
“金子有什么好抱的!抱我多好!”夜宸不服气。
我假装没听到,低头玩弄起手上的香囊荷包来。香囊以长啸府为底,一面绣着“宸”字,一面绣着“笙”字。
“这是乾坤袋,给你装东西,多少东西都能放进去。想要拿出来的时候,注入一丝法力便能知道里面有什么,用意念便能拿出来。”
他说着将香囊拿过去,亲手挂在了我的腰带上。
我忙将床上的小金猪全部装了进去,生怕被人偷了。
夜宸见我这幅样子哭笑不得,却是趁着我不注意低低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在脸颊上一闪而过,我却如同闪电般和他保持了距离。
夜宸的眼中闪过一道暗淡。
我瞥见自己衣袖内侧绣着的那个“瑶”字,思来想去半天,还是道:“我想换回自己的衣服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夜宸皱眉:“给你送来的衣服不满意?”
这些衣服除了每一件衣袖内侧都绣着“瑶”字外,我都很满意。但是,这唯一的一点不满意就能将我的所有满意打退。
这些衣服每一件都是极品法宝,外头人别说是穿,见都是难得一见。夜宸耗费了无数的灵宝才炼制出来这么几件,都是为瑶瑶准备的。
“我不习惯穿古装”我低声道。其实只是不习惯穿写着璐瑶名字的衣服罢了。
“我知道了。”夜宸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便出去了。
他知道什么了?知道了就送我回去,或者拍只鬼去把我自己的衣服送过来也好呀!
我郁闷的在屋里待了好一会儿,下半夜的时候,花落狂喜的跑进了屋:“夫人!您快看!”
一群小丫鬟捧着不少现代的服装鱼贯而入,将一件件展开在了我的面前。
冥界其实是有不少鬼穿现代服装的,但是因为通常都是死的越早的鬼法力越高,这里也就更为流行穿古装。
而眼前的现代衣服,品质虽然比不上我身上的这一件,但每一件也都散发着浓郁的法力气息,也是上品法宝。
“夫人,都是君上派鬼给您送来的!”花落欣喜着,仿佛这些衣服也是送给她的一般。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换掉璐瑶的衣服,没想到夜宸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上前翻开了每一件衣服,没有“瑶”字,唯有“笙”字。那字迹与小金猪和荷包上的“笙”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出自夜宸之手。
我的心情异常的复杂,只能都收下了。
天快亮的时候,夜宸来了。
他的脸色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苍白几分,瞥见我诧异的神色,他淡淡一笑:“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心疼我。”
“你怎么了”我隐隐觉得和我有关。
“没事。”他坐在了一边,“衣服怎么没换?不是说不习惯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低着头,眼神停在了袖口的“瑶”字上。
夜宸察觉到我的眼神,拎起那袖子瞥了眼,皱眉:“就是为了这个字?”
“不是!”我异常心虚。
夜宸那眼神显然是将我看穿了,道:“把衣服去换了。”
我不敢反抗,随便挑了身今天刚送来的衣服换上了。从内室出来的时候,看见夜宸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炼器炉,他正将原来为璐瑶准备的衣服一件件往里头丢去。
我虽然不会炼器,但也知道炼器是讲究循序渐进的。他这样丢东西,就跟直接烧毁没有两样了。
想起那些衣服的价值,我忙上前阻止了他:“你干什么!”
“惹了你不高兴,这些衣服自然是要烧掉的!”
“我没有不高兴,你把衣服留下!别烧了!”他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烧掉了!
我想要去将那火焰中的衣服救出来,奈何又被那阴冷至极的鬼火逼退了。躲闪间,我脚下一个没注意便摔了下去,索性夜宸及时抱住了我。
“你快别烧了!”我也不顾自己的脚,立刻又冲他囔了起来。
夜宸见我态度坚决,这才挥手撤掉了炼器炉中的火焰,可那衣服已经被烧成了灰。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