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卯足性子笑着问:“是这样的。有人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林律师所在的律所在哪?”
电话那头的林锋凡匆匆报下地址。
挂了电话,我直奔林锋凡所在的広林事务所,前台小姐把我带到林锋凡的办公室门口。
她说:“林律师就在里面。”
我点头致谢,沉缓地敲了几下门。
门内很快传来声音:“请进。”
我推门而入时略显清瘦的林锋凡正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握着钢笔,低头书写着什么。
律师的性质就是为社会提供法律服务为职业的法律服务工作者。工作时的林锋凡真的像个律师,为什么说像,因为在我心里一个随便给人吃耳光的律师不可能会是什么好律师。
“我要起诉,刚刚打过电话来的。”我盯着他说。
林锋凡依然没看我,严肃地说:“先坐,填一下表格,桌上有。”
我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去拿所谓的表格,林锋凡突然看了过来:“怎么是你?”
我调了调坐姿,淡淡地说:“我要告你妹妹。侮辱罪,损害名誉罪,涉嫌谋杀罪。林律师觉得怎么样?或者,连你的故意伤害罪和勒索罪也一起加上算了。”
林锋凡的眸一凌,第一个反应就是望向了门的方向。
进来的时候我带上了门,但没有关死。
他压低了声音,抬手指着我警告道:“要闹上别的地方去,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
林峰凡的表情很狰狞,我的身子依旧不由自主地探过去,不卑不亢的说:“林律师,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接手我的案子,起诉你的亲妹妹。第二个,我找别的律师。但起诉的人会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你既然敢收下那六百万,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你吓唬我。”林锋凡一下从位置上窜起来,扬手像是要扇我耳光。
我没有躲,沉然看着他说:“你要是现在打我,我顶着五根手指印出去……”
林锋凡的手果然收了回去,他整了整衣襟,阴下一张脸说:“还有没有第三条路?”
我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的凝视,也选择站了起来。
“有。”
林锋凡微微勾了勾唇:“第三条路是什么?”
“除非你现在弄死我。”我一根手指点到了林锋凡的鼻子上。
他一屁股跌回座位,暴躁地扯松自己的领带,冷笑道:“姓唐的,算你狠。”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可我却忍不住笑着说:“我狠吗?我觉得我还不够狠。要是能早点狠起来,我爸妈说不定还不会死。她害我家人还不够,还想毒死我,现在连我爸妈的墓地都不放过。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根本就不值得我同情!”
我缩了缩鼻子,伸手抹去眼泪逼问道:“林律师,你考虑的时间差不多了吧?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林锋凡彻底地瘫下来,冷笑了几声:“填单子吧。”
走出律所的时候我一阵爽快,小黎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帮我打这场官司。其实,不管赢还是输,光凭这一点小黎就会崩溃。
陆励的电话早就进来好几通了,但我一通都没接。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上午我不想再见第二张讨厌的脸,于是就沿着路边绿砖铺成的地方一直往商业区走。
路过一家母婴用品店的时候,我不由停下脚步往店里走。
“先生,这个不错。您太太孕期会需要叶酸的,这个牌子是最近几年宝妈们较为放心的牌子。”
“好。”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进我耳朵里。
隔着货品间的空隙,我隐约看见了一个人。
“还有什么别的推荐吗?”江辞云低哑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脚步匆匆地走过去,站在转角定住了。
江辞云的身影修长挺拔,里头穿的是白如雪的衬衫,外面是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手里拿着一个铁罐子,低头专心看着产品说明的样子让我的心陡然一痛。
“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吗?”一个导购小姐走到我身边问。
我的眼神依旧紧缩着不到两米的地方:“那个先生要的产品都给我拿一份。”
这样的台词兴许有点奇怪,我明显感觉导购小姐的声音颤巍巍的:“和那个先生要的一样?你们认识?”
江辞云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忽得转过头来,眉目似画的英气和清冷仿佛被时间定格。
“认识。他是我老公。”我偏头,冲问话的导购小姐笑了笑。
一时间,分别站在我和江辞云身边的导购员都尴尬的不再说话。
我走过去,不动声色从江辞云手里取下他的叶酸片问:“给林超的?”
“嗯。”他沉闷地应了声,随后问道:“你给沈茵买保健品吗?”
“对,对啊。“我好想把刚刚面对林锋凡的淡定和气焰全用在当下。
可是面对江辞云,我竟然再也没办法释然了。
也许我是病了。
“今晚有空吗?我们吃个饭。”江辞云淡淡地说。
“你今天不用陪她?”该死的我,又是这么酸溜溜的说话。其实也总想学学林超那么沉得住气,可我无法做到,心里想的话有时候往往不加修饰就往外吐。
江辞云闻言,勾了勾唇角:“唐颖,你在吃醋吗?”
我一下就红了眼睛:“对,我就是在吃醋,我快吃醋吃死了。”
江辞云盯着我:“吃醋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什么?”我被问懵了。
他长腿迈进了一步:“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找我,是不是老子要是和你遇不上,我们就完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竟无从辩驳。
打破沉默的是我的电话,大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墓地的事,让我赶回家去。
江辞云得知情况后驱车送我,到地方的时候正好快到饭点。大姑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我和江辞云入座,大姑父正好也赶到。
“小颖啊,你也别怪大姑狠心,我也是没办法,瞧着你一个人过的挺辛苦,其实我们也不忍心。”大姑往我碗里不停捣菜。
我听着大姑的话,心头冷笑连连,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嘴脸,有好处的时候拼命往你靠,等你落难的时候,每个人都恨不得上前来踩你几脚。
我爸妈死的时候,他们没什么表示,如今却因为墓地的事急吼吼的把我叫回来,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大姑听我这么说,立即就满脸笑,说:“哎呀,我就知道小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看,这多识大体啊!”说着,她瞅了一眼我旁边的江辞云,笑呵呵的说:“小颖啊,这个就是你男人吧?”
我一听,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更奇怪的是,我大姑是怎么知道我和江辞云的关系的?在我大姑他们这一辈眼里,一个女人的男人跟老公是一个意思。
我正想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没想到江辞云反倒是浅浅一笑,不动声色的回道:“没错,大姑,我是小颖的男人。”
我一听,心底不由微抖,没想到他会在我大姑面前就这么承认我和他的关系,那么在他心里此刻又是怎样呢?
我不得而知。
转头看向江辞云,他的侧脸风轻云淡,跟平常有些一样,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他礼貌且又带着疏离的淡笑,明明离我这么近,可我却总觉得我们之间像是隔了那么远。
大姑一听江辞云的话,脸上笑的更欢了,又不停给江辞云夹菜,嘴里也不停的说:“我就说嘛,凭小颖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找不到好男人,你看,这不就……”她看着一旁的大姑父。
两口子一个嘴脸,笑的谄媚令人讨厌。
我不动声色的打断他们这个话题,大姑又给我倒了一大杯酒:“小颖啊,你爸妈这个事你也别担心,我和你大姑父啊,这几天都在跑这个事呢,你表弟一早为了你这个事连工作都给弄没了。”
我一听,心里动了动,大概知道他们今天叫我过来是什么意思了。大姑家的儿子是个不着调的,工作总是三天两头的换,如今突然叫我过来,难保不是为了这个事情。
果然,大姑说着说着就哭丧着脸:“你说说,咱们家怎么就怎么霉,你爸妈这才没走多久呢,就出了这档子事情,你表弟现在也是……”
大姑说着大叹一口气,眼睛一转看向江辞云:“小颖她男人啊,我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混的蛮不错的,要是你们有空闲时间啊帮忙给大姑留意下呗,有啥好差事儿什么的,到时候都给大姑说一声……”
我皱了皱眉,开口打断大姑:“大姑,你别说了,我会帮你留意的。”
大姑是我的亲戚,他们越是在江辞云面前露出这样一幅嘴脸,我就越是感觉自己的脸皮子被狠狠的撕下来扔在江辞云的跟前,血淋淋的让人不敢直视,令人心酸而又讽刺。
大姑一听我的话,立即笑的呵呵的,诶诶的应了几声,忙倒下酒递给我:“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来来,小颖,喝酒喝酒!”
我看着递过来的大碗酒,心头没有一点犹豫的伸手去接,我想此刻只有用喝酒,才能让我疼痛的心麻木起来,起码显得不会那么仓皇和无助。
可一只手却挡在我的面前,接过大姑递过来的酒碗,我一愣,转头看过去。
江辞云神色不变,表情平淡,轻轻看我一眼,缓缓吐出一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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