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今天那套拳法叫什么呢,我没听清楚?”
烈日下,走在干裂土路上的齐鸣一点都不觉得燥热,乐此不疲的问到俞器今天上课的内容。
俞器摸了摸脑袋,憨厚的脸上挂出一抹尴尬:
“嘿嘿~,我打盹了也没听。”
“你呀~”
齐鸣想说俞器马虎不够认真,可还未来得及说就听到身后传来王硕的叫喊。
“站住!”
齐鸣和俞器停下身来,转身望去。
只见,干裂的土路上王硕带着七八个学生,飞扬着尘土气势汹汹的跑来。
齐鸣一见这状况便知来者不善,眉头一皱心中警惕开来。
如齐鸣所料几人一来就将他们两人围住,齐鸣眉头皱着看了看围住他们的几人,看向王硕质问道:
“王硕,你这是要干嘛?”
王硕冷笑,带着一丝戏谑:“干嘛?让你这个小野种长长心!”
“王硕,你说话放干净点!”
没等齐鸣开口,俞器站出来指着王硕的鼻子呵斥。
俞器和齐鸣两人从来都是无话不谈,对于彼此的心事都是了如,俞器虽然憨厚但心思细腻,深知王硕的这句话对齐鸣有着多大的刺激。
“俞器,这里没你什么事,你最好别插手,不然也让你好过!”
王硕对俞器的呵斥不以为然,威胁道。
此刻的齐鸣低沉着脸,稚嫩的眸子里带着寒冬的冷冽,沉默不语直视着王硕。
齐鸣这样沉默的不言直视,让王硕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硬着头皮再次呵斥:
“小野种,别以为不说话今天就能放过你!”
因为身世的原因齐鸣的心中藏着一颗炸弹,而小野种这个词无疑就是炸弹的导火索,瞬间将炸弹点燃。
二话不说没有任何言语,齐鸣攥的发白的拳头对着王硕黝黑的脸砸去。
“小野种你太弱了!”
王硕冷笑,随手一抓就是将齐鸣挥来的拳头抓住。
齐鸣双目瞪大,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竟这么轻易就被王硕拦下,而且从王硕抓住的手上,他感到了对方太过强大的力量,那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匹敌的力量。
齐鸣的小手被抓的生疼,不过没有任何吭气,咬着牙另一只拳头又是砸去。
“滚开!”
在王硕的一声怒骂声中,齐鸣被王硕一脚踹开倒在地上。那一脚力道很大踹在了他的肚子上,齐鸣疼的缩在地上。
干裂的土路上飞扬起尘土间,王硕紧接一脚踩在齐鸣的脸上。
“王硕!”
俞器见状冲过去就是要与王硕拼命,不过可惜七八个学生顿时将他拦住,而后将其死死的按在地上。
被王硕踩着,齐鸣心中的怒意更胜,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场打架,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侮辱。
齐鸣的眼中闪出杀意,忍着疼奋力的反抗,尘土飞扬间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王硕如今的力量大的可怕,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挣扎了许久,齐鸣不动了,只是双眼泛着血丝,带着怨毒与杀意直勾勾的盯着王硕。
“哼,不服气吗?”
被齐鸣这样盯着,王硕冷哼。说着踩在齐鸣脸上的脚尖加力旋转。
脚尖旋转,齐鸣的脸与地面贴的更紧了,与鞋底接触的脸更是火辣生疼,似要裂开一般。
这样的疼痛哪是他这个年龄的小孩所能忍受,不过齐鸣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只有咬紧的牙关因为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王硕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任由自己蹂躏的齐鸣,心中大爽很是得意很是张狂,一脸不屑的教训:
“说你是野孩子还不服气!不打你一顿你还不知道厉害!”
王硕的话落下,瞬间引来一旁合伙按住俞器几人的附和。
“就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
“我看把捡你回来的那两个老头也不待见你,要不然怎么不把你送来学堂!”
“就是!”
“哈哈哈~”
一声声冷言嘲讽中,齐鸣带着杀意血红的双眼扫过一旁的那几人,双拳攥的更紧了,脏兮兮稚嫩的小脸上竟暴起青筋满脸血红。
齐鸣想要反抗想要怒斥回去,可好像他们说的又没什么错。
愤怒瞬间消散了,清瘦弱小的身子也停下了挣扎,浑身无气力的躺在干裂的黄土地上,在飞扬的尘土间小小的身板显得格外凄惨。
“以后学武堂你只要敢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见齐鸣不动也不言语王硕的心里也霎是痛快,随即在狠狠地警告一番后,踩在齐鸣脸上的脚起开,紧接又一脚狠狠的踢到齐鸣的身上如踢垃圾一般。
清瘦弱小的齐鸣被踢上这么一脚,疼的剧烈,些许红润的嘴唇瞬间变得发白。
齐鸣没有动,清澈明亮的双眼带着迷离怔怔的看向远处的天山,似乎忘了身上所有的疼痛及所有的羞辱。
待王硕那伙人离去,俞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不动不言的齐鸣心里难受。刚刚所有的话他都听见,此刻他深知齐鸣心里的难受,静静的坐在原地,想着等齐鸣好受些再陪齐鸣一块走。
“俞器,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感受到一旁俞器传来的动静,齐鸣低沉的说道。
俞器想了想齐鸣一个人或许会好点,随即怔怔的点了点头应道:
“嗯,那我先走了。”
待俞器的脚步声远去,齐鸣迷离的眼中泛起了晶莹,紧接一滴泪水划过高挺的鼻梁滴落在地上。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酸楚,齐鸣也只敢在这无人的背后宣泄。弱小的身子抽搐着,不一会干裂的土地就湿成一片,紧贴土地的脸也粘上了湿润的泥土。
许久,齐鸣爬了起来,脏兮兮的脸上带着点点泥土与泪痕,稚嫩的双眼格外坚定,看着远处屹立不倒的天山,嘴角微动:
“男子汉是打不倒的!这次的羞辱日后我定百倍讨还!”
说罢,齐鸣拍了拍满是黄土的衣服,抹了一把眼泪,再特意将脸上那被踩得留下印记的鞋印狠狠的擦了擦,独自一人往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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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脚下青牛乡斧头村村头的一间篱笆小院内,已经年过九旬却依然面目焕发童颜鹤发的井道川,慈眉善目的看着泡在药澡中的男孩,一边往木桶中添加着药草一边捋着下巴下那一撮已经白亮的胡须,笑着问道:
“又跟谁打架了?”
男孩白皙的脸上带着淤青,细看还能看出一些被什么摩擦出来的细纹,显然这次的阵势很足场面很是激烈。
他没有言语,对于今天打架的事情他并不想提起。
井道川心中叹了一口气,男孩的不言让他更是担心,对于这些事他不好打听,况且就算打听到了他一个老人插手孩子之间的事算什么意思。
男孩是他在山里捡回来的,名叫齐鸣,捡回来时孩子的肚兜红布上就写着这个名字。
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这些年过去了,他早已将齐鸣当做是自己的亲孙子。
看着孙子这样他着实心疼,不过还是一脸笑容想着尽量不要让气氛那样僵。
“呵呵~,还置上气了,是不是打输了,说出来爷爷给你报仇去。”
齐鸣目光闪躲将脸转到一旁,提起打架他的眼中就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愤恨与一抹难言的伤心,他不想让爷爷看到自己这一面,因为他察觉到了井道川眼中的担忧。
看着院角栽种的那些果蔬,齐鸣努力的平复心情,沉在药澡中的双拳紧紧地攥着。
不多时,齐鸣心情稍是平复稚嫩的小脸上挂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没事的爷爷,您不用操心。”
今年齐鸣才刚满六岁,六岁的孩童能将情绪掩藏到什么地步,井道川一眼就看出问题。孙子越是这样懂事,他越是难过。
“咯吱~”
这时篱笆门推开了,一个个高清瘦的老者手里拿着斧头,肩上扛着一捆木材进来。
齐鸣望去在看了一眼来人后,又将头偏向一旁看向院角的果蔬,这是他的另一个爷爷看来是从山上砍柴回来了。
齐鸣从来不知道这个爷爷的名字,因为他也从来不告诉他,只让他叫他凌老头。
“怎么了,老井?小七又打架了?”
凌老头进来一看院中的情形就多半猜到怎么回事,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七,齐鸣的小名,听井道川说就是凌老头起的。
“可不是,伤的还挺重。”
井道川有些无奈心疼的说道。
听到还挺重凌老头细看了一眼,发现齐鸣脸上的细纹后眉头微微皱起,一抹担忧在眼中浮出不过却又一闪而逝,不以为然的说道,
“能有多重,再重有你的医术还能出什么事。”
说着走进柴火房,准备生火做今天的晚饭。
“你个冷血的家伙!”
对于凌老头的态度井道川很是气愤,恨恨道。
夜晚,刚吃过饭的齐鸣就出了门,往村头不远处的那个小山丘走去。
或许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着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而小山丘就是齐鸣的秘密基地。
山丘上长满了青草,有着厚厚的青草做铺垫,躺在山丘的斜坡上极是舒服。
躺在草上齐鸣随手拔了一根草叶叼在嘴中,轻轻嚼动,淡淡的甘苦很快从嘴里蔓延。
从远处大山里吹来的山风,拂过他生的一副清秀俊俏的脸颊,再看着高空中悬挂的明月,他常常被撩的躁动的心也能迅速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