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1 / 1)

黑暗中。

他挣扎着清醒过来,双手被铁链束缚在半空之中,一动便是哗啦啦的声响。

蜿蜒的血迹从身上的伤口流淌而下,流淌到冰凉的地面上,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他垂下的长睫轻轻颤抖,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数日之前,他被魔尊唤醒,得知自己魔剑的身份,被其赐名为离渊。

他心中不愿,面露抗拒,然后魔尊便露出了阴郁至极的表情,将他囚禁于此处,用荆棘血藤将他打晕了过去。

所以,现在,魔尊随时还会过来。

血滴滴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心跳声在黑暗中尤为清晰,每一次颤动,都让他感觉呼吸更加沉重。

有隐秘的不安自心底升起,渐渐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总感觉,魔尊再度到来的时候,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似乎曾经历过同样的事情,然而当他绞尽脑汁思索时,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成为魔剑后这短短数日的记忆。

正在他思索之际,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有光线自门缝中透入,然后一片大亮。

他被缚在头顶的双手颤抖了一下,发出细碎的声响。长久处于黑暗中的双眼在光线刺激下,本能地流下眼泪。

有人自门外走了进来。

逆光中,男人的身形高大,压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缠绕。

男人细细端详了他片刻,然后伸手将他眼眶中盈着的泪水揩干。他的动作极为温柔,却没有顾及力道,让眼睛有种火辣辣的刺痛。

魔尊总是这样,在温柔中给予人以刻骨的伤害。

这人愈是温柔,便愈令他感到害怕。

他勉力让视线聚焦,便看到了魔尊那张俊美妖异的脸,其面上表情莫测,冰冷的目光审视着他,似乎只是在看着一件物品。

一件,并不称心如意的东西。

魔尊伸手抬起他的下颚,让他被迫仰头,道:“让你考虑了几天,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抿唇。

心中莫名的抗拒让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明知道这样做,只会招致魔尊的怒火。

魔尊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焦虑和恐慌渐渐升起,一个鬼魅一般的声音在他心中游说:“回答他,你是离渊,是他的魔剑,只要这样,你就不会再痛苦下去了……”

那魔障一般的声音在脑海中萦绕,让他的头脑隐隐作痛,“……否则,你会遭遇不可承受之苦难,在绝望困境之中沉沦。”

他仍旧一言不发。

他觉得,如果真的承认了这个名字,对自己而言,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半晌,魔尊轻笑道:“很好。”

随即拿出一个白玉瓷瓶,从中倒出了几颗丹药塞进他嘴里,强迫他咽下。

他无法反抗,无力地咳嗽几声,那丹药便一滑落咽喉,便化为一股热流在体内散开。

这股热流非常温暖,流淌在体内的感觉如同泡在温水般舒适,将他身上的疼痛一一缓解。

但他知道,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魔尊不会这么好心,给他疗伤的丹药。

那温和药力流淌过他全身,最后缓缓渗入神魂之中。他只觉得眼前一些都变得虚幻起来,柔和的力量安抚着他不安的神魂,让他忘却一切烦忧,有飘飘欲仙之感。

他启唇,低低喘息了一声,苍白的面色红润了些许。

魔尊仍旧冷冷地看着他。

那力量托着他的神魂越飘越高,越飘越高……

然后,骤然跌落下来。

真真正正粉身碎骨的那一种。

他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惨叫,整个人都痉挛起来,泪水从眼中滑落,刚刚红润起来的面色瞬间惨白。

如同万蚁噬心的痛苦在每一寸骨血之中流淌,他睁大眼睛,方才伸手便可触及的天光急速远离,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

而剧痛之中,那温和药力曾经滋养过的地方都如同烈火一般烧灼起来,滋生出一种强烈的、让人抚慰的渴望,身体在燎原的情浴之火中不住地颤抖。

魔尊将锁链放下,他便站立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双手仍被锁链绑在一起,他蜷缩起身体,惨白的面色上又浮上病态的红晕,双目迷离,盈满水光,那张清冷的面容失去了所有防备,显得失措而动人。

魔尊看着他挣扎不得的模样,竟有些意动,但他只轻声道:“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求我,但是,到时候就别这么不识趣了,知道么?”

说罢,不再理会他,离开了这个黑暗的牢房。

铁门缓缓关上,带走最后一丝光线。

神魂躯体之上的剧痛,还有身体深处那难以言喻的空虚,都让他处于意识崩溃的边缘。而更可怕的是,持续的时间,不知道还有多长。

那鬼魅的声音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痛苦吗?绝望吗?放弃挣扎吧,这会是你铭记一生的烙印,永生永世不可解脱,哈……”

让人窒息的痛苦中,他突然恢复了大部分记忆。

这个牢房,是他在魔域之中最黑暗,最痛苦的记忆,是他最深沉的梦魇。

被用药只是一个开端,接着,魔尊会一步一步,剥离他为人的尊严,然后,成为那个傀儡一般的‘离渊’。

他想要挣扎,然而便在此刻,之前经历那成百上千次魔域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灌入,几乎都是无解的死局,永远都逃不出魔尊的掌控……

这些记忆那样汹涌,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完全摧毁!

心魔的阴影在疯狂滋长,那萦绕于心的鬼魅暗示语速越来越快,他的神魂气息黯淡下来,在绝境之中堪堪维持着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将心魔压制,却没想到,其只是在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他原来,从未忘怀过这些事情。

一刻,也没有。

这一切,既是心魔虚幻的构想,又何尝不是他心中最为隐秘的恐惧?

忽而,一阵清凉的气息从神魂深处涌现,将他四肢百骸蔓延的痛苦与空虚压抑下来,让他的头脑稍稍清醒,平复濒临绝境的意识。

心魔幻境之中的细节在他心中一一掠过,他渐渐明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这是一个囚笼,他自己所设下的囚笼。

他的侥幸脱身充斥着意外,而那噩梦一直如影随形。他害怕一切都只是梦幻虚影,再度清醒时,仍旧是那个几无反抗之力的自己。

倘若他从未得到过混沌神炎,倘若他没有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自己的身份,倘若魔尊从一开始,就将他永世囚禁于身侧……那他,是否也将永生永世生活在魔尊的阴影之下,终生不得逃脱?

这是一个可怕的假设,甚至于被他本能压制于心,将其封禁。

他的心魔,源于恐惧。

而要破局,最重要的是……

他撑着身体,缓缓地,向那扇铁门挪去。

这是他所设下的牢笼,而钥匙,就在他自己心里。

他将门打开,有可能看见自己的恐惧之源,也有可能看见真正的生机。

……

门开了。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一片浑沌的白色,其中阴阳之气流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惊扰,阴阳之气开始变幻,剧烈的波动从门外冲入门内。

周围的东西在抖动,种种画面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记忆再度被清空。

他昏迷了过去。

……

清醒时,首先看到的,是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阳光和煦而温暖,偏殿内常年的阴森冷寂被一扫而空。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的衣物妥帖而完整,床边厚重的帘幕被拉起,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不觉刺眼,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试着动了动身体,并没有那种被揉躏过后的不适感。

这对他而言,倒是十分难得。

毕竟魔尊对他的身体总是有种莫可名状的执念,被其折腾的下不了床也是常事。

他这般想着,便想坐起身来,却在使力时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视线中是光怪陆离的虚影,神魂似乎受了重创,极度的疲惫向他袭来,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景象。

那日,他被魔尊用以对抗天劫,直接被天雷劈断,神魂破灭,临死前那一刻剧烈的痛苦仍旧让他铭记于心。

但是为何,他现在仍旧完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他早已厌倦了被魔尊所彻底掌控的生活,却碍于无法自杀而苟活于世。天劫之前,他早已丧失了所有反抗的资本,被天雷摧毁时,唯一产生的情绪竟是解脱。

但是为何……他还没有彻底死去呢。

而且,他总觉得,有种怪异感在心头挥之不去。明明他在魔宫之中不过待了几年,为何却仿佛已经过了几十年、几百年之久……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就已经昏了过去。

也因此,他没有看到,当他失去意识之时,一个男人撕开空间裂缝匆匆赶来。

男人身着玄衣,俊美的眉眼之中笼着阴郁之色,眼底却带着淡淡的柔和。

他靠近床边坐下,凝视着青年昏迷时的面容,一身庞大的魔气被他压抑在一个极低的程度,没有对床上的青年造成一丝一毫的压迫。

男人伸手抚过青年清冷的眉眼,精纯的魔气透过手掌渗入青年的躯体之中,补充着那不断逸散消耗的能量。

接着,他俯下身,手撑在青年的耳边,在青年薄唇上缓缓亲下。他的动作轻柔,似乎是在对待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亲完嘴唇还觉不够,然后又亲上了青年的眼睛,脸颊,脖颈,缓缓下移,他似乎爱极了身下之人,直想将其拆吃入腹,却又带着几分克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亲完之后,他低低喃了一声什么。

但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听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风轻、细盏灯辛、尧日、折苏的地雷,抱住亲们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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