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 73 章(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刷新失败,请重新连接顶端装饰着黑色鸦羽的旌印着国号,整齐地列于大道的两侧,迎风高高地扬起。し

身着玄色龙袍的女子容颜艳丽,抬脚一步步地往那至高之处行去,头顶的冕旒垂下十二彩缫,串着五色彩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连年大旱,灾荒四起,群雄割据,乱世烽烟,万般千种,壮阔波澜,如一幅瑰丽的画卷,在她行过的道路上铺展开来。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厉南烛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恭敬地立着的人群,红润的双唇缓缓地弯起,并不高大的身影,却散发出令人心惊的摄人魄力,令人不敢直视。

“朕之江山,将传至二世三世至于万世,无穷尽也!”

稍显沙哑的声音传递来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有如金石相击,震颤人心。

也正是在这话音落下之时,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在天际炸开,整个天地都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在响应方才的话语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令殿外的人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者有之,双臂在空中挥舞,试图稳住身体者有之,慌乱间攀住近处之人,勉强站立者亦有之,一时之间,丑态毕出。唯有那立于高处的人,依旧稳稳地站立着,在这仿若天崩地裂的景象中,有如天神般,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心。

“真龙显迹!”不知是谁在这混乱之中,高声喊了一句,“扑通”一声,朝着那俯视着众人的真龙天子跪拜了下去。

“真龙显迹!”有回过神来的人紧跟着跪伏在地,口中高呼。

“天佑大周!”越来越多的人双膝着地,朝着那凭借着一己之力,结束了乱世,统一了天下的人垂下了自己的头颅。

“天佑大周!”近千人匍匐在地,口中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在天穹盘旋不去。

而那大地的剧烈震颤,也随着这一声一声的呼喊,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真龙显迹!”奉天殿外的众人头垂得更低,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凉的地面,“天佑大周!”

大周元年,政帝即位,真龙显迹,地动山摇。

次年,北海倒灌,水患横行,遥望能见陆地,窥之不能得全貌。

又五年,大陆接壤。

随手将那写满了无用之论的奏章扔到一旁,顾临安的眼中浮现出些许嘲讽之色。

三年的时间实在太短,尚且不足以让他将朝堂当中那些无用的蛀虫,给尽数清理出去。

这帮废物,就连那些只会巧言令色,中饱私囊的贪官都及不上。

没有再看一眼那堆在书案上的奏折,顾临安起身走到窗边,微眯着双眼,望着院中开得正盛的桃花。

昨天夜里落了雨,此时树下一地残红。

有不知名的鸟落在枝桠上,蹦跳间抖落一阵细雨,沾湿了尾羽。受了惊的鸟扑棱着双翅,一下便窜上了天际,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六年前的那一天,窗外的桃花,也开得如今时这般尽态极妍,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些朝臣依旧如同往常一般,跪地称颂那昏聩无能的帝王,仿佛当前的天下真如他们口中所说的一样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而后,天地大变。山石开裂,河流阻截,那由金玉筑成的皇宫,竟被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皆言当今的天子失道,触怒了神灵,天降灾变,以为警示。

帝闻言震怒,气急攻心,一病不起,无力处理朝政,太子代为持政。

突逢灾劫,大地满目疮痍,庄稼颗粒无收,饥荒遍地,饿殍遍野,百姓怨声载道,太子为解灾情四处奔波,日渐消瘦。

次年十月,太子于一次出巡中为暴民所害,帝闻讯病情愈重。

又半年,帝崩,天下缟素。次月,三皇子登基。

微风轻轻地拂过,将那树上的花瓣又吹落了少许,飘飘悠悠的,仿若飞舞的蝶。

顾临安在窗前凝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转身缓步走回书案后。

桌上铺着一张地图,黑色的线条勾勒出这个掌控在他手中的万里河山。

顾临安的目光在其上的山川河流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西南处的角落。

六年前,此处还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哪怕乘上大御最快的行船,毫不停歇地前行一个月,也依旧寻不到对岸,可如今,那仿佛没有边际的海洋却早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陆地,上头生长着许多顾临安闻所未闻之物。

有遭了灾劫,无法生活的百姓离开生长的故土,涉水而过,奔亡至那未知的土地,至今再无半点消息传回,也不知是已经遭了难,还是寻到了安身之处。

指尖在图纸上的那片空白之处来回抚摸着,顾临安半垂着眼睑,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许久,他将桌上的地图收起,推门走出了御书房。

早在百姓开始流窜之际,他便在暗中派人伪装成流民,跟着一起进入了那片陆地,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音讯传来。直到三日前,才得一人回返。

因着大劫过后,在安抚民心,调和民生方面的事务太过冗杂,顾临安这些天都没能抽出时间来,见上这回来的人一面,现在手里头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便趁势去看上一看。

“回来的时候人身上没什么伤,应该没有遇上太大的危险。”将碧青的茶水推至顾临安的面前,洛书白温声说道,“只不过他的经历似乎有些……”洛书白突然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索适当的措辞,但最后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作为顾临安的心腹,亦是当初拥立对方为帝的最大功臣,那些被派遣去往新陆地的人,便是洛书白的手下。若是顾临安今天不来,他这几天也要寻个机会,入宫将这事告诉对方。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是两地一起遭灾,可却不见那边的人逃到这边来。”说起这事,洛书白不由地有些感慨。

虽说他并不清楚另一边的确切情况,可当初那西海的水,可大多都是进了对面的,按理来说,那边的情况,不应该比他们这儿好到哪里去,没见着原先临海的那一片地,都成了没有任何生机的荒漠了吗?

“如若不是活不下去,又有什么人愿意过那种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日子?”顾临安对此倒并不觉奇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洛书白闻言也不由地笑了:“这样说来,也确实如此。”

要不是当初这边天崩地裂的景况太过可怕,朝廷当中又因为储位的争夺而乱成了一团,没人理睬这些百姓的生死,那些人又何尝会冒着未知的危险,去那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真要算起来,这种情况,还有着眼前这人的几分责任。毕竟对于当时争夺帝位的顾临安来说,这天下,自然是越乱越好。

只有乱了,才能将自己更好地隐藏。

当年太子遇害,大皇子与五皇子为争夺储君之位,将朝堂搅和得无一日安宁,可这帝位,最后还不是落在了这三皇子的头上?那偌大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于此持反对之意,足见顾临安谋划之深。洛书白甚至怀疑,当初太子被害的事情,顾临安也曾经参上一脚。

只不过,有的事情,还是不要弄得太清楚的好。这世上,糊涂的人往往才能活得更长久,他可不想去当那短命的聪明人。

垂眼看着杯中蒸腾而起的热气,洛书白的唇角微微上扬,一侧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的。

看了洛书白一眼,顾临安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他们让他带了什么话回来?”

无需去问太多,刚才洛书白的话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顾临安本也没有觉得,那样一大片的疆土,会是无主之地。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些杳无音讯的人的去处。

而既然对方这时候将人给放了回来,定然是有着什么目的。

“让他带的话……”重复了一遍顾临安的话,洛书白的神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抬头看了顾临安一眼,又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半晌将他听到的内容给如实地转达了出来,“他们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轻咳了一声,似是有点尴尬,“‘你们以为美人计对我们有用吗?!’”

说话间,洛书白还将对方那气愤的语气学了个惟妙惟肖,看得顾临安一愣一愣的,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顾临安忍不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顾临安勒住马缰,抬头看了看那逐渐西斜的太阳,一对好看的眉轻轻地蹙起,没有焦点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这沙漠中的天暗得很快,分明前一刻四周还亮堂堂的,只一个眨眼,就好像突然从天下扯下了一块幕布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在瞬间被笼上了夜色,而那白日里灼人的热度,也就在那么几个呼吸之间,腾地便降了下来。

初时来到此处的时候,顾临安还因为这骤然的变化,而吃了不小的苦头。到底是从小就生长在衣食不缺的皇家的人,他还从未有过机会,去经历这样的事情,在不适之余,倒也还增添了几分新奇。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顾临安回过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看了过去。目之所及处,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沙,以及那被缓缓掩埋的马蹄足迹,先前那片显眼的绿色,早已寻不到任何踪影。

“真是麻烦……”莫名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在感叹什么,顾临安收回视线,在辨认了方向后,再次驱马前行。

既然敢扔下厉南烛独自离开,他当然是有着足够的把握,能够从这片沙漠当中走出去的。

他确实是第一次到这种荒漠当中来,但再怎么说,他也跟着队伍一起,在这其中跋涉了大半个月了,就算不可能对这地方了如指掌,但学会在这没有多少参照物的地方,辨明基本的方向,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之前那片绿洲上,路过的商队与旅人留下的痕迹,足以让他知晓,离开之后该往哪方前行,不至于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迷失在这没有生机的荒地之中——尽管此处已是边境,但也总会有四处游走的商队经过,而这正是他原本的目的所在。

伸手扯了扯因为汗渍而贴在身上的衣襟,顾临安微微眯起双眼,计算着可能会出现的变数。

由于队伍才离开洛城没多久,就碰上了拦路的沙匪,所以他们与那座边境城市的距离并不算远,即便他之后又被厉南烛带着跑出去一段路程,但想来相差应该不会太大。

迎面吹来的风已经带上了些许凉意,顾临安的双腿一夹马肚,胯-下的骏马奔驰的速度又快上了两分。

碍事的外袍早已被他脱下丢弃,身下的马匹也在先前的绿洲饮足了水,只要他寻对了方向,在日落之前回到洛城,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只要洛书白没有傻到认为凭着一群人生地不熟的人,就能够找到自己的话,这时候也应该和和那洛城的将军达成了某种协议,待在洛城里头了。

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桩好事。要不是碰上那沙匪拦路,他们一行人说不定就真的掉头回天启大陆去了。一群人长途跋涉地来到此处,空手而归不说,还似乎得罪了戍守边境的将军,今后他们要是想再打探这地方的情况,就要比现在难上许多了。

虽说他此次跟着出使的队伍一块儿来到天启大陆,是为了给京城的某些人扔下足够的饵食,但也终究是存了几分另外的心思的——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眠?想必没有哪个君王,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国土边上的国家,能够熟视无睹。

更何况,这个国家出现的方式,还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就仿佛是天上的神仙,硬生生地从其他地方,搬来了一块土地,放到了他们边上一样。这样的事情,御朝几百年的历史当中,都从未出现过。

而且,在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他似乎还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想到了什么,顾临安的嘴角微微翘起,眼中也浮现出些许兴味之色来。

若是他的那个猜想真的被证实的话,那么这个乾元大陆,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

只不过……那些沙匪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些?

眉梢轻挑,顾临安垂下眼帘,掩去了其中思索的神色。

有的事情,并不需要那么急切地去验证,比如那些突然拦住了他们去路的沙匪,比如某个突然跑出来,把他掳走的女人……

唇边的笑意加深,顾临安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他可是很期待,下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呢。

天际的云彩被落日的余晖染成橘红,归巢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在空中飞过,顾临安抬起头,看着那伫立在沙漠边界的城墙,在视线当中越来越清晰,之前见过一面的两名士卒,依旧挺直了脊背守在城门外,坚毅的面容在日暮中被镀上了一层柔光。

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的很容易让人错认性别啊……盯着那两人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顾临安突然伸手拿起放在马背上的水囊,朝着后方远远地扔了出去。

被划破的水囊掉落在地上,其中盛着的清水从破口处缓缓地流出,一点点地渗入了沙地之中,只留下不明显的湿痕。

有沙蜥兴冲冲地凑过来,想要尝一尝那在沙漠当中极为珍贵的甘泉,却不想还没喝上两口,就一头栽倒在地,半晌都没有动静。

一阵风吹过,扬起的黄沙将这沉睡在水囊边上的小家伙缓缓地掩盖。等到它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二天的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空中了。

守在城门处的士兵听到动静,立时摆出了戒备的姿态,却在看清马背上的人的时候,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两人对视一眼,却并未如上次一样将人拦下,而是径直让开了道路,任由顾临安骑着马进了城。

天边的日头终于彻底地没入了地平线下,厉南烛睁开眼睛,有点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嘶……”厉南烛抬手按了按一阵阵发胀的太阳穴,忍不住呻-吟出声,“我怎么感觉好像被人给狠狠地揍了一顿似的……”不止是头,连身上都疼得要命。

该不会顾临安在离开之前,趁着她失去意识无法反抗的机会,悄悄地打了她一顿吧?毕竟之前那一路上,她可没少趁机占对方便宜。

虽然她确实听到对方说了不会对她做什么,但要是顾临安在说完之后,又觉得这样太吃亏呢?反正要是换了她自己碰上这种事,可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坐起身来,厉南烛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不由地微微一怔,低下头看过去。顿时,原本下垂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只见那本该穿在顾临安身上的灰色布袍,此刻正好端端地盖在她的身上,那上头传来的干净清爽的气息,让厉南烛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高昂起来。

“哟,还挺知道心疼人的嘛……”笑着调侃了一句,厉南烛收起衣服,站起来扭头看了看四周。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没有云层遮挡的天幕点缀着繁星,空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直往人的骨头里钻。

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确定身上没有被殴打后留下的痕迹,厉南烛悄悄地松了口气。看来这浑身的疼痛,都是顾临安所用的药的效果了。

这对她来说,是个挺不错的消息的不是?说明她将来的小相公,这会儿就不舍得对她下手了啊……厉南烛觉得,今后将人拐回家的事情,大有可为。

到湖边掬了捧水抹了把脸,感到脑中那种混混沌沌的感觉终于消去不少,厉南烛看着湖中被打散的星光倒影,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趟来得真是太值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厉南烛不由地越笑越大声,那畅快的笑声,在这空旷寂静的地方,远远地传荡开去。

不说得到的关于另一片大陆的消息,就是顾临安这个人,就足以引起她的兴趣。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么多年来,厉南烛还真就没有栽得这么彻底过。要是顾临安真的对她抱有恶意,她此刻定然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上次碰上险些丧命的情况,还是她带军与齐国交战的时候,因误中埋伏,包括她在内的三千人,被两万人围困于岭上,她与柳含烟率军浴血战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带着仅剩的百人逃了出去。

止住了笑声,厉南烛披上顾临安的外袍,随意地在湖边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厉南烛:我就是世间少有的疯子!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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