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与姜威纵马徐徐而行。
沈三问姜威道:“这几日过得还好么?”
姜威道:“很好!”
沈三道:“我却是好久没睡好了。”
姜威道:“帮主日理万机。”
沈三道:“什么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事?烦心事不过一二罢了!”
姜威道:“我知道。”
沈三道:“今日之江湖。你怎么看?”
姜威道:“风波乍起,满是涟漪。”
沈三道:“是啊!风波已经起了,今日之涟漪,日后会是怎样的风浪呢?”
姜威没有接话。
沈三接着说道:“你说我们现在该做点什么?”
姜威道:“外松内紧!查!查戴斯为何谋害帮主,查帮内谁忠谁奸,查平云岭蒙面人身份。”
沈三道:“这些事情让你去做如何?”
姜威道:“姜威愿赴全力!”
沈三道:“好!那我就命你去做几件事。”
姜威道:“帮主吩咐!”
沈三道:“一,查查平云岭上那人是谁?现在何方?有何阴谋?二,渭水堂的梁丙失踪了,你去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威领命,沈三又道:“梅花堂现今没有了,我对不起你。你心里还好么?”
姜威道:“我的心,帮主是知道的。帮主怎么安排,姜威怎么去做。”
沈三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
说着,从怀内取出一沓银票,又道:“梅花堂的账,我四六分了,你拿去四份,一者打点江湖,二者贴补家用。”
姜威道:“不敢!”
沈三道:“我说让你用,你就用!”
姜威收了钱,道:“姜威必不辱使命。不过,还有个请求。”
沈三道:“说!”
姜威道:“我还需要几个帮手。”
沈三道:“我已经吩咐过了,梅花堂的旧伙计,你可随意选。只是,你要小心,戴斯经营多年,心腹不少。”
姜威道:“帮主放心!我心腹也不少。”
沈三道:“好!不过,你要千万小心,平云岭上蒙面人的剑,不是你能敌的,赵川都不能敌他。”
姜威道:“我会小心。”
沈三道:“那就前面岔路口分手吧!你去办事!我上终南山。”
姜威问道:“是去查何古吗?我查过了,他并不是终南山人。”
沈三道:“我问你。平云岭上的蒙面人,你能不能猜到是谁?赵川这样的剑客,他都能一剑封喉。你说他能是谁?”
姜威道:“江湖之中,不会有几个这样的人。”
沈三哈哈大笑,道:“不会有几位?满天下也不过有两个人能做到。一位是陌路老人,另一位。”
沈三话音一顿,叹口气,才接着说道:“十年前,就消踪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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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永远也忘不掉左季的那把剑。
虽然不是宝剑,也不是名剑,却刺破了他的肌肤。
不是手腕的肌肤,也不是胸膛的肌肤,却是脖颈上、气管旁的肌肤。
虽然只有一点,虽然流出的血很快止住,虽然连个伤疤都未留下。但是,他却不能不回忆那把剑。
一把刺进他灵魂的剑。
他第一次与死亡走的那么近。
前一秒还把剑送进别人的胸膛,下一秒却跌落进死亡的深渊。
他在问自己,这是不是就是江湖?
没有答复。
他感觉从左季的剑上,学到了些什么,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学到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剑并不比左季差。
他想与左季再战一次。却不能从刚才那一剑的心惊中走出来。
他想放左季走,他希望以后还能遇到这么快的剑。但是,他也怕,怕江湖之上,全是这样的快剑。
他也害怕把左季放走,他害怕下一次没有老翁救他。
左季捂着伤口,每走一步,踏在了破败的秋草之上,也踏在了他灵魂之上。
他忍受着。
他思考着。
他希望发生点什么。他不知道还能发生点什么。
当老翁叫住左季,让他留下一件东西时,他的心灵又一次震动。
他以为他希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并没有。
老翁让他留下的山洞里的那块布。
他不知道那块布是什么?
他也不敢问那块布是什么?
左季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消失。
他听从老翁的话,去山洞里查看,从里面背出了一具尸体,丢进河里。
他跟着老翁离开平云岭,去了他不知道那里的一座古庙。
古庙破败,里面有两个人在等着他们。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老翁叫他贾羽,另一个是跟少女一般年纪的少女,叫花儿。
花儿貌美如名,妖艳动人,走路像猫一样,腰肢连着屁股都在扭动。
引的左季想看,却又有些不敢。
花儿眼睛水汪汪的,像刚刚哭过的一样,楚楚动人。
花儿每次发现孩童看她都会回眸一笑,孩童慌张的收回眼睛,感觉耳朵像火烧了一样。
吓的他好久不敢看花儿。
吓的他好久不敢跟花儿照面。
直到老翁让他跟花儿去做一件事,重伤一个人。
老翁给了他好多飞镖,不让他用剑,告诉他,不许将人杀死。
孩童虽然不愿,但还是听话去了。
他不愿,并不是因为不想杀人,而是太想杀人。
他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杀!杀!杀!
他没有带剑,因为不杀人,剑也就是装饰物罢了。
他隐藏在黑夜之中,看着花儿的腰肢在一个中年人面前摇动。
他看的耳朵发热,却也没忘掉她俩定下的暗号。花儿出手,他也出手。
花儿离开,他也离开。
他跟花儿共乘一马,花儿秀发飘香,跟少女的发香一样好闻,却又感觉有很多不同。
他嗅着花儿的发香离去,全然不管已经重伤的中年人。
全然不管已经重伤的中年人又落在了别人的剑下。
他只隐约的记得,他打伤的那人叫胡边。他们离开后,与胡边打斗的叫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