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小老儿听说小姐醒了,这就把药熬好了给您送过来了。”云峙在门外说道,语气中有着些许的期冀。
“端进来吧。皇甫惠有几分了然。
云峙推开门,一脸讪笑的走了进来。他将药端到桦雪身旁,说道:“小姐快喝药吧,这可是大补。小姐若是想早日好起来,能够像往常一样蹦跳,能够像往常一样进食,还得按小老儿的方子来啊。唉我说小姐啊,你这次玩的也太过了,这不能因为以前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啊,再说了……”
桦雪掀开毯子,一把将云峙手中的药碗端过,一饮而尽,淡淡的看了云峙一眼,冷冷的说:“开方子,熬药,闭嘴。”
话音刚落,桦雪便又将毯子蒙在了头上,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云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空碗,连忙向着桦雪行礼:“小老儿明白了,明白了。”之后便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向皇甫惠也行了一礼。皇甫惠有些无奈的看着桦雪,轻轻抚额,问道:
“你就不能对他和善一点?毕竟他年岁甚高,这样三番五次的,怕是会气着伤身吧。”
“不能。”桦雪的回答十分斩钉截铁。
皇甫惠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好生歇着,今天傍晚时分,县城东墙那边有火树银花的表演,我带你去看看吧。”
桦雪闷闷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皇甫惠也不多言,轻轻推门走了出去。片刻过后,云竹从屋中的角落显出身形来,清脆的声音好像蒙着一层迷蒙:
“小姐,关于那位北齐公主。”
桦雪将被子掀开,抬眼看向云竹,云竹便将自己在浩帝的书房里的见闻说了个大概。桦雪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熙儿……还有……自称的是“我”不是“朕”啊……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自古帝王皆薄幸,怎的她能独享,还让浩帝记挂了她那样久……”
云竹见桦雪又陷入了思索,有些欲言又止。末了她像是暗暗下定了决心,出声道:
“小姐,云兰要嫁人了。”
桦雪一愣,抬头看向云竹,那清澈的眸子,和云兰那永远微笑的眼眸是那样相像。云竹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了桦雪。桦雪接过信封,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想到这么快的……不过也怪我伤的太重,睡得太久了吧。”
桦雪缓缓将信取出,随之掉出的,还有一朵压成了干花的紫色鸢尾,将整张信纸熏的格外的香。满纸娟秀的字迹,细细看来有些微微的颤抖。
“小姐亲启:
当小姐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身子应该已经好一些了吧。云兰听闻了那日小姐昏迷在血泊之中,还是担心了很久的。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回去可是不好跟公子交代的。大家应该都是这么说的吧。
云兰现在已经不是宫女阿兰了,云兰现在是蕙兰公主,说是取自蕙质兰心,但是云兰觉得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不过嫁过去之后,叫上一声皇甫蕙兰也还是蛮好听的。云兰现在呀,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很漂亮的衣服和很好看的珠宝首饰。可是云兰觉得,云兰穿着它们一点都不好看,在云兰心里,最好看的还是小姐别在我头上的鸢尾。但是这边冬天来得好早,云兰精心呵护的鸢尾早就冻死了,云兰为此还伤心了很久很久呢。
小姐,云兰一直都很感激您,云兰也知道,小姐其实很想早些解决了这些事情好早些回去。所以,小姐别把心思放在怎么把云兰换出来的事情上了。作为公主和亲,而且还是小姐想要把控住的那南昭的皇宫,云兰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小姐莫要再劳神费心了,云兰此去,也是极为开心的,毕竟皇甫隆是太子,而西宁也很强大,他们不敢怠慢了云兰的。云兰也打探了一下,那皇甫隆也是仪表堂堂的人,至今还没有侍妾甚至侧室,这样的人,云兰和他共度一段时光,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小姐莫要再费心神了,千万千万别了。
云兰的行程,是日夜兼程的,因为如果小姐恢复的快,大约还能赶上云兰经过齐县的车马吧。就算赶不上,小姐总归是要去到南昭的。云兰会在南昭好好努力,好好为小姐帮忙的。说道这里,云兰就不得不为自己的离去道歉了,小姐十分在意的北齐公主的旧居,云兰是没办法守住了,这全是云兰的错,要是云兰能够再聪明一点,就能独自寻找出小姐所在意的谜团的真相了。
哎呀说了好多好多的废话啊,总之就是,小姐要多多保重,云兰会在南昭好好帮助小姐的。
云兰敬致”
“云兰她经过齐县了吗?”桦雪看着信,眼中渐渐泛起温柔。
“回小姐,还没有。”
桦雪点了点头,云竹行了一礼,又隐匿了身形。桦雪将火红的狐裘披在身上,抱着手炉慢慢走出了屋子。先前的积雪已完全消融,世子阁的院中挂满了一串串的灯笼,窗户上是精致的窗花。阳光洒在身上,驱除了气温的寒意。桦雪有些不适应这略显刺眼的阳光,眯起了眼睛,慢慢的走出了世子阁。云竹见状便跟在了桦雪身后,桦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婢女们做着日常的工作,小厮们也有说有笑的。整个王府的气氛一扫之前的压抑,反而洋溢着幸福与欢快。桦雪看着周围,直到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欣长的身形。一身墨蓝色的锦缎衣衫,外披一件黑貂皮裘,周身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质。桦雪等皇甫惠走近了,微微行了一礼,便被他轻轻护在怀里。
“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小心再伤着身子。”皇甫惠将二人的距离保持在一个不算太近的距离里,只轻轻揽住桦雪的胳膊。
“屋子里面太闷了,我一个人也没有太大的意思,就出来了。”桦雪微微低着头,从身前皇甫惠的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那样的熟悉。“听说蕙兰公主要去南昭国了,我是不是已经错过了她经过这里的时间?”
“嗯?还没有,她约莫今日傍晚会到齐县。怎么?雪儿对公主感兴趣吗?”
“因为公主是去和亲的嘛,那是送嫁的队伍呀。惠郎带我去看看嘛,人家的名号还跟你很像呢。”
“不过是同音罢了。你既然想去,那我便带你去看看吧,不过现在给我回屋子待着去,别再弄出什么病来了。”
二人在路上交谈了一阵子,便又依偎着回了屋子。远远看去,一身墨蓝,一席水红,竟是那样的般配。就像是在最深的夜里绽放的昙花,少了哪一分颜色都失了韵味。
也许,只是也许,他们其实,会有一段壮丽的缘分。
“三公子,你靠的太近了。”桦雪的声音传入皇甫惠的耳中,皇甫惠轻轻挑眉,将桦雪向着自己又拉进了几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