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美景,怎能少了丝竹之乐。成王,你不是说为朕请来了歌舞,怎么还不上来?”赵桓沂勾笑看向成王。
宫中就有乐师,成王从外带来歌姬舞姬,是真心想替他贺寿还是其他,那就要拭目以待了。
成王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了他身边,挥手让身后的下人去准备。
原本皇上的寿宴,段云锦是信心满满想出个头彩换的皇帝欢心,没想到居然简单操办。座上之人各怀心思,说了贺寿的词、送了贺寿的礼便静静地一边喝酒。这么安静的宴席还是第一次见着,实在是怪哉。
“皇上,后宫的姐妹们原本都替皇上您备了歌舞呢,真是可惜了。”段云锦捏着嗓子甜媚说道。
“爱妃有心了,不如等今晚朕去你宫中看?”
“皇上要记得您说的话。”段云锦将酒杯满上:“皇上,妾身祝你福寿无疆、千秋万代。”
染酒微红的脸颊带着别样的媚意,赵桓沂眼光一暗,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
此时歌舞上来,舞姬身穿素色曳地轻纱,里衬的裙摆染着秀丽墨画。琴声奏起,舞姬甩袖轻转,身姿婀娜裙摆之上如水墨画袅袅晕染而开,别具韵味。
赵桓沂随着节奏轻叩手指,眼光落在领舞的舞姬身上,嘴角轻扬笑道:“民间的歌舞,果然别有滋味。”
“皇上能喜欢,是她们的福气。”成王漫不经心地将目光也落在领舞上,这是他寻来的美人,就是要来夺了赵桓沂的青眼。
自这舞歌姬进来,赵桓沂的视线就没再留在段云锦身上,她狠狠地瞪了那前头的舞姬一眼。卑贱的东西,居然抢了她们在皇帝面前献艺的机会。那媚眼朝谁摔着呢,敢痴心妄想,定会让你们好看!
安亲王如局外人一般喝酒看戏,宫中宴席本就无趣,再加上席上之人又各有主张各有地位,少了那需要阿谀奉承底下之人,几乎都没什么看头了,倒不如回家看看小宝。
一想到小宝,安亲王眼中忍住染上笑意。小家伙长大了,比辰儿小时候还爱闹腾。好动的孩子都聪明,等他大些,自己教他诗书经纶为人处世,这年老的日子也过得有滋味。
“皇叔想起什么,这般开心。”赵桓沂眼神一凝。
“想起家中孙儿,心中欢喜,是草民失态了。”安亲王倒不隐瞒。
有个孙儿就满足成这样,座中人暗自思量,看来安亲王与他儿子是真的毁了,不然怎么将期盼都搁在了孙儿身上。没想到这安亲王经了这么多的事,想着的不是起复,反而稀罕起那平常人家饴儿弄孙的平淡日子。
段云锦不自觉地将手搁在肚子上,为何自己还未怀上,若是怀上了,那父亲就有由头向皇上奏请,扶她上后位。到时候她是一国主母,谁也尊贵不过她!
“皇上,妾身许久没同姐姐说过话呢,姐姐怎么还未归席?”段云锦将主意打到了段云苏身上,听闻她大舅娘的不孕之症都是她治好的,自己这点小问题还不简单。敢不治?她就请皇上治她的罪!
“爱妃这般着急,不如去明瑟殿找找?”
段云锦暗道正好,这样别人就不知道她是去看这种病了。若是被后宫那群贱人诬陷她不会生,岂不是亏大了。
段云锦盈盈起身一拜,施礼正欲退下。不料眼前寒光突然一闪,原本旋身跳得正美的舞姬居然持刀袭来,短刀白光寒冽,朝着赵桓沂的方向飞身而至!
众人大惊,刘公公反应奇快,大呼:“护驾!”
赵桓沂倏地站起身来,伸手将旁边的段云锦一拉挡在身前,尖刀直接扎进段云锦肩上,正靠着的是赵桓沂心脏的部位。
“来人,将刺客拿下!”赵桓沂一声下令,殿外侍卫纷纷冲进,拔出长剑与舞姬对打。
那舞姬也有些功夫,一见偷袭不成,明白大势已去,下手毫不留情,慢慢向殿门外移去想逃出皇宫。陆续赶来的侍卫直接将殿门挡住,就连那紧闭的窗户也有人严阵以待,舞姬已经无路可逃。
“狗皇上!今日杀不了你,明日我姐妹也会过来为我报仇!”舞姬一声大骂。
“将刺客抓住,留活口!”原来还有同党!赵桓沂神态一冷。
侍卫听令挥剑向前,舞姬奋力反抗,招招不留后手、死命相搏,“锵锵”的刀剑声在大殿中响起。
安亲王不着痕迹地将轮椅退后,免得受了无妄之灾。
却在此时,舞姬的短刀被一侍卫长剑一挑,直直朝着赵贺祁的方向飞去。赵贺祁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便被成王一扯,呵斥道:“二侄子,这时候你分什么神!”
赵贺祁被成王的骂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相谢。再看过去时,那舞姬已经被抓住,剩下的歌舞之人也被一起押住。成王的脸色极其阴寒,这是他找来的人,是谁敢在里边动手脚!
“说,是何人指使!”赵桓沂一把松开了手中的段云锦,寒光扫向跪地之人。
“呸!”舞姬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赵桓沂的脸色煞黑,目露凶光:“来人,将她一手剁掉,朕就不信她不说!”
“我死也不会说!”不等那侍卫动手,舞姬脸色坚决一咬牙囊。赵桓沂惊觉不妥,上前一步狠手就卸掉她下巴,无奈为时已晚。那舞姬脸色开始发青,七窍流血中毒而亡。
赵桓沂伸脚将地上的尸体一踢,怒喝道:“成王,你给朕准备的庆礼真是别致!”
“皇上明察,这不是臣的安排!依臣看,明显是有人想挑拨臣与皇上的关系!”成王起身拱手解释。
赵桓沂眼睛微眯,虽说心中恼怒,但也不能让操纵之人得意。成王的话不无道理,人人都知他与成王的关系越来越僵,没准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他倏地将视线落在了安亲王身上。
“皇上,草民自进京就未曾进宫,更未曾出府。如今草民一无权势二无钱财三无人马,如何安排得了这些。”安亲王根本就不怕赵桓沂怀疑,淡声说道:“皇上看我连半个下人都未带进宫,如何部署行事?”
赵桓沂正想将视线移开,却听袁楚商向前一步,说道:“皇上不能轻信了安亲王的话,赵贺辰与段云苏如今可不再殿内。”
言下之意,便是有可能赵贺辰段云苏两人装醉是借口,私下谋划是真!
“袁公子莫要血口喷人,明瑟殿不是有丫环伺候么,皇上招来一问便知。”安亲王比那袁楚商多出的几十岁可不是白活的,又岂会应付不了这小小难题。就算辰儿真不在明瑟殿,他也能应对。
今日之事一出,最被人怀疑的两人便是成王和安亲王,赵桓沂如今回想之前高大人对安亲王一行人种种的猜虑,不免将今日幕后黑手的猜疑偏向了安亲王一家:“来人,摆驾明瑟殿!既然皇叔这般肯定,朕便亲自过去看看好还你儿子一个清白!”
“皇上……”地上的段云锦痛苦的捂住伤口,她不敢相信皇上居然拿当挡箭牌,更不敢相信此刻他居然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只顾寻查凶手。
赵桓沂淡扫了地上直人一眼,将她扶坐在椅上:“来人,将御医请来替锦妃看伤。将舞姬全都收押进牢,仔细审问!各位爱卿随朕一起走。”
说完直接抬脚离去。
明瑟殿内一派安静,众人推门而进,没有看见半个伺候的人。赵桓沂回头看了安亲王一眼,眼中的猜忌明显加深。
“赵玦啊赵玦,没想到你还想冤枉了本王,真是好本事!”成王嗤笑一声。
“成王,这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我这一无所有了你有什么不满的?”安亲王冷笑道。
赵桓沂不听两人争辩,大步向前走进殿内,透过床帐隐约看见床上躺着两人,但那高高盖起的锦被惹人生疑。
身后的袁楚商一见,眼中波光暗闪:“皇上让微臣来,小心有埋伏。”
安亲王一听,嗤的一声嘲笑。
只见袁楚商撩开了床帐,大掌一掀直接掀开锦被。里面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瞪大了看着他,袁楚商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玉枕正面砸来。他头一偏,玉枕擦过额头,瞬间一块淤红。
还真有埋伏!
赵桓沂向前一看,床上躺着的两人,不正是赵贺辰与段云苏。
“敢偷看苏苏,辰儿砸死你们!”赵贺辰还上瘾了,床上能抓起的就直接往外砸,几人连连后退,面色不愉。
段云苏也起身了,看着那么多男的,惊呼一声拉紧了身上凌乱的衣裳:“你们……你们……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安亲王推着轮椅上前,直接放下了床帐挡住众人视线:“方才遇见刺客,有人怀疑是你们所为,过来查证一番。”
段云苏急忙整理好衣裳,又忙乱地帮赵贺辰披上外衣,方掀开帘子出来,道:“那如今可证实了?”
“段云苏,不是说赵贺辰醉酒了么?”赵贺祁锐利地扫向床上貌似精神不错的人。
“祁王,你与我相公多年兄弟,连他醉酒的模样都不清楚?”段云苏鄙视地看了赵贺祁一眼:“相公耍酒疯,砸人算轻省的了。”
赵贺祁一滞,他当然不清楚,他与此人关系不好,谁会留意这些!
段云苏的话音方落,床上的赵贺辰嘿嘿两声傻笑,窝在棉被上滴溜着眼睛看向众人,迷迷糊糊的半磕着头。
“殿中伺候的宫女何在?”赵桓沂沉声问道。
“这可就要问皇上您了,宫中选出的宫女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她们见我俩是个没钱银的,早就借口跑开了,还伺候?”段云苏嘲讽道。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禀告声,赵桓沂挥手让那人进来。只见侍卫手中举起一小小木牌,跪地禀告:“启禀皇上,毓秀宫前发现一昏迷宫女,属下将人抬起打算搬走,发现宫女身下压着这令牌。”
赵桓沂接过一看,冷笑着将东西砸到成王身上:“成王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那枚小小的木牌正是成王府中下人佩戴的,没有木牌的几乎不能进出府中。当初二皇子与成王来往甚密,这样的一个东西当然也留意到了。
成王接住一看,脸都黑了,这明显是有人将脏水往他身上泼!
“皇上,这东西被人盗了也容易,实在不足为证!”
“好个不足为证!那你就寻来个证据,证明它怎么个不足为证!”赵桓沂负手身后大步离去:“来人,将成王带去明德宫,好好伺候着!”
段云苏听的那一堆的证不证的,险些被绕歪了,她看两人相斗,暗乎一声痛快。
这场宴席也就此打住了,无关之人陆续散去,段云苏推醒了迷迷糊糊的赵贺辰,随着众人一起出宫。
剩下那成王脸色沉如寒霜,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下人附在他耳嘀咕了两句,成王那眼瞬间又阴鸷上还几分。
赵桓沂,没想到你还想来这一招,黄毛小儿居然在他面前玩这自导自演的把戏!
天空阴阴沉沉,风吹起,乌云滚滚而至,不一会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轿子抬到府门前,丫环备上油纸伞,但依旧将身上衣裳淋湿了不少。
“滴答滴答”的雨声落在屋顶上,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地上蜿蜒成了一道小溪。
小宝似乎很喜欢下雨的天气,一瞅着安亲王妃不注意就往门外走去,小短腿垮不过那高高的门槛,趴着身子在上边努力爬啊爬蹭啊蹭。旁边伺候的采莲一见,伸手就将他抱了回来。
小宝是有脾气的,近些时日越来越不喜欢其他的人碰他了,一到采莲怀中就各种挣扎。采莲怕自己抱不稳摔着了小少爷,又看安亲王妃在忙活,只好将他放下来。
小宝一得自由,撒丫子又往外走,采莲无奈跟上。
一见门外走回来的人,小宝欢喜地咿呀叫:“娘,娘,娘亲亲。”
赵贺辰一听脸一黑,亲什么亲,爹爹都不叫一声!
他见小宝想翻出门槛,伸手将他抱起。没想到一到怀中,小宝小眉头一皱,小嘴一瘪直接伸手向段云苏求抱抱:“爹爹臭,娘香香。”
赵贺辰一巴掌拍在小宝小屁股上,还敢嫌弃你爹了!
“你打他作甚,谁让你喝那么多酒了。”段云苏心疼地摸摸小宝的屁股,看那双小眼睛可爱地盯着自己看,直接在那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逗得小宝咯咯直笑。
“娘子,辰儿也要亲亲。”赵贺辰凑过脸去。
段云苏嗔了他一眼,这么多人呢也不害躁!
“好了别闹了,怎么这么快回来?”安亲王妃站起身来,看见两人的衣裳下边都湿了,忙将两人推回房:“赶紧换身衣裳,小心着凉了。”
“娘,辰儿饿。”赵贺辰可怜兮兮地说道。
“多大个人了居然还装可怜?”安亲王妃没好气地将小宝抱过来,那一天比一天沉的重量压得她手臂有些吃力:“小心小宝笑话你。”
赵贺辰装傻有秘籍,装起可怜来毫无违和感,就算是争风吃醋也尽显孩子气,若不然也不能忽悠过众人。
他挠挠头看向一边的安亲王,不知想到了什么呵呵一声傻笑,段云苏差点以为相公又变成当初的痴儿了。
段云苏看着安亲王妃关怀的表情,心中一暖。王妃是最称职的母亲,不曾被权势地位迷过眼,对辰儿的关爱一点都不曾少过。就算赵贺辰娶妻生子神智清醒,在她眼里他也始终只是个孩子。
“云苏你看我作甚。”安亲王妃笑道。
“娘亲真好。”段云苏由衷地一声感慨。
“真是个傻孩子,赶紧的去换衣裳。”
两人闻言不再磨蹭,回了房三两下换先湿衣。屋内摆了段云苏自制的香薰,里边添着些药草,熏起来清香舒爽,让人放松了神经。
赵贺辰倚在雕花椅上,凝望着飘雨的天空微微出神。
红眉进来倒茶,她偷看了赵贺辰一下,一不小心将水倒得太满溢了出来。她慌忙地掏出手帕擦拭干净,连声告罪道:“奴婢大意了,请夫人责罚。”
段云苏见她突然间变得这么识规矩,眉头一皱道:“你下去罢,下次小心些。”
“是,奴婢告推。”
红眉退下后,段云苏将紫月唤了进来,问道:“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
“回夫人,这些日子那些人都安分了一般,虽然会出了些小错,但都是规规矩矩的,把奴婢都弄迷糊了。”紫月回道。
“这些人都做了什么你仔细记下,要是发现什么不妥及时禀告。”
“是。”
原本静坐着的赵贺辰突然站了起来,毫无预兆地就将段云苏抱住,蹭了两蹭喃喃道:“娘子……”
紫月一见,识趣地退了出去,直接站在门前守着。
“娘子……”
“嗯?”
“娘子……”
“干嘛?”
“娘子……”
“……”
段云苏见他不说话,挣了两下想去处理一下账本,没想到他反倒是将自己给抱得更紧了。
“娘子,要是有一天娘子累了想离开,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段云苏一怔,这都说道哪了?突然之间的,相公这思维跨度实在是有些大。
“太子是傻的,真的喜欢,怎么会再舍得放开。”赵贺辰的声音在段云苏耳边轻轻响起,如呢喃一般:“要是娘子想走了,我死也要将你绑在身边。”
“这个……”
“你和孩子我都不会放走,也不会让人欺负你,娘子想要的都给你,除了离开。”
段云苏摸摸他脑门,莫不是方才淋雨烧起来了?
“娘子。”赵贺辰抓住她的小手,有些无奈:“我在说认真的,你怎么就这反应?”
“你受什么刺激了?我同太子说的话,你记在心上作甚。”段云苏戳戳他胸膛,这都好几天了呢,怎么这个时候才说起?
赵贺辰笑了,幽黑的眼中柔情万丈,轻声道:“方才在外边,一家人,真好。”
“相公何时这么感性了。”段云苏拍拍他胸膛,示意要出来,说道:“不是说去薛府么,我也要同薛夫人针灸,让我去药房备些药。”
赵贺辰松开怀中之人,看见他为她定制的银针。这些针细如牛毛,正适合段云苏防身之用,刚才换衣裳时拿了出来。他打开一看,见里边已经少了几根,思量着再去补上。赵贺辰将东西放了回去,说道:“娘子快些,雨停了就去薛府。”
“这么急?天色怕要晚了。”段云苏回头问。
“早些找到早些解决问题,别让符令落在别人手中,免得又要添麻烦。”
段云苏闻言点头,去了药方将要用的东西整理出来。
大雨下了一个多时辰,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不太透亮。安亲王妃一听两人还要出去,不放心地想将赵贺辰劝住。薛府又跑不了,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罢,回来时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姬夙在一边磕着瓜子,瞥了赵贺辰一眼,手中壳儿扔在小黑身上,悠悠地翘着二郎腿道:“王妃不必担心,要不我跟了去?”
“那怎么好意思。”安亲王妃眉头轻蹙,姬夙好歹是一国皇子,已经帮了他们许多了,这么的一点小事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他。
“这样,那小爷还是在家看我干儿子好了。”这边话刚说完,那边就顺手将瓜壳撒在了小黑身上。
地上的小黑不胜骚扰,抖了抖身上的瓜壳儿继续眯眼瞌睡。不料那人瓜子磕个不停,小黑怒了,身子一跃蹦上了姬夙的腿上,朝着那手腕一口咬下。姬夙龇牙将它一摔:“小畜生,敢咬小爷!”
小黑华丽丽地被甩到了桌上,小眼睛正好对上了那碟瓜子。它圆滚滚的身子往前一撞,“哐当”一声瓜子全都摔到了地上。
小黑身子一跃跳下地,小鼻子拱走了碟子,直接趴在瓜子上呼呼大睡。
姬夙眼角一抽。
段云苏笑了,小黑肯定被惹恼了。姬夙带来的两只小家伙,真为他们添了不少乐趣。
因说要同薛夫人针灸治病,安亲王妃也只好同意了,正想安排轿子送他们过去,赵贺辰拒绝了,将从宫中顺出来的画像带上,找来一匹马,将段云苏安放在马背前,长腿一跨策马而去。
“相公怎么骑马了?”不是说凡是要低调么,她当时也没见过她的痴相公骑过马。
“皇族的人都会骑马,娘子坐稳了。”赵贺辰一扬马鞭,朝着薛府方向飞奔而去。他是心急了,想早些解开心中的疑惑。
薛府大门紧闭着,两人上前叩门,开门的下人认得两人,是来同夫人治病的,便直接打开府门迎了进去,令一小厮小跑着进去禀告。
薛家的人都没想到两人这个时候还会过来,薛少琛一听赵贺辰来了,欢喜地上前迎接:“辰兄来了,赶紧里面请。”
“薛夫人可有好些了?”段云苏问道。
“好多了,还得多谢你给娘亲费心。”
段云苏汗颜,能不用心么,薛府给了那么大一笔诊费,不用心都心中有愧:“薛公子不如直接带我去薛夫人院子罢,早些针灸完夫人也好早些休息。”
薛少琛忙应下,遣了丫环前边带路,自己在一边招待赵贺辰。
看着段云苏离去的背影,赵贺辰才回头问道:“琛弟,你父亲可在府中?”
“就在书房之中,辰兄找我父亲有事?”薛少琛疑惑道。
“正是,可否通报一声,让我见上一面?”
“这般客气作甚。”薛少琛拍拍他肩膀,笑道:“父亲如今整日惦记着你家的小宝儿,一整天的催我娶妻生儿。赵贺辰,你可是把我给害惨咯。”
赵贺辰一巴掌拍回去,直把薛少琛稍显瘦弱的身子拍的一歪:“我怎么害你了,传宗接代,最正经不过。”
“别别别,别同我说教。”薛少琛退后几步,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父亲母亲日日唠叨,耳朵都要长茧了:“我这就带你过去,父亲应该还在。”
薛府虽富贵,但为人低调,府上的景致简单而不失优雅,没有富贵人家的奢华与高调,流水亭子池塘,尽显古典古韵。
两人走到书房,薛少琛上前叩门,一同进去。
薛大人见到赵贺辰愣了愣,到嘴边的话不是招呼而是:“小宝儿呢,今次没带过来?”
薛少琛捂嘴偷笑,送了赵贺辰一个眼神。你看是吧,父亲如今可是中了小娃子的毒。
赵贺辰行了一礼,道:“方才下雨,怕带出来不方便。薛大人惦记着,晚辈下次带小宝一同过来。”
“什么薛大人,如今我可不在朝中为官了,不嫌弃的叫我一声薛叔就好。”他放下手中毛笔,轻轻吹干字画上的墨迹,抬眼望向赵贺辰道:“今日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赵贺辰将画卷拿出递了过去:“薛叔,晚辈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薛大人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脸色慢慢凝住,眼中多多少少都染上了无奈与心酸:“这画你是从哪得来的?”
“柔福宫。”
薛大人伸手抚着画中女子,长叹一口气道:“柔福宫,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听说最近薛叔的产业最近时常被牵制?”
“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薛大人淡淡说道。
“晚辈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薛大人看向一旁的薛少琛,挥手让先他出去。薛少琛虽然也想知道,但父亲不让他听着。自己也只好先退下。
“说罢,咱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到底我们想应付的也是同一个人。若我能说的,告诉你也无妨。”
“如此谢过薛叔了。”赵贺辰脸色一正,薄唇微抿:“当年柔妃娘娘,为何会去世?”
“当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柔妃娘娘难产而死。”
“那孩子……”
“胎死腹中,同柔妃娘娘一起下葬了。”薛大人想起当年之事,心中的悲凉历历在目。
赵贺辰沉默下来,紧拧眉头。薛大人见他这样子,莫名地心一软,道:“薛叔不知你为何对柔妃娘娘的事这般好奇,柔妃娘娘的牌位已请回薛府,可要前去看看?”
赵贺辰点点头,两人直接去了薛府祠堂。祠堂下人看见家主居然带了个外人进来,有些奇怪了。但家主的意思他们一向猜测不来,于是也就不多想。
祠堂之内,数十个牌位从上到下整齐地排列着,足以见薛氏血脉传承的繁荣昌盛。柔妃娘娘的牌位放置在边上,祠内萦绕着淡淡的香烛之味。
“原本柔妃的牌位不该在这,这是先皇的意思。”薛大人对当年景帝的做法也十分不解,柔妃已经是皇室中人,一般出嫁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将牌位立在娘家。
赵贺辰向前上了一炷香,凝望着牌位上那几个字,问道:“薛叔,当年先皇有没有给过柔妃娘娘什么东西?”
“东西?”薛大人笑笑道:“皇上给柔妃的东西多不胜数,你说的是什么?”
赵贺辰不知该如何作答,要是他的猜测传了出去,不知会不会给薛家带来麻烦?这时候的薛大人却是说道:“先帝极宠柔妃,当年柔妃怀孕时给腹中孩子也准备了不少东西。后来孩子夭折柔妃去世,先帝将牌位立到薛家来时还送来了一样东西。”
赵贺辰心中一动,见到薛大人走近柔妃的牌位前,伸手探向底下隐藏极好的一个暗格,“啪嗒”一声,里面露出了小小的一个空间。他将东西拿了出来,道:“这是先皇得知柔妃怀孕时便为孩子准备好的满月礼,只是可惜了……”
“可否让晚辈看看?”赵贺辰问道。
薛大人将手中东西递过来,赵贺辰接住一看,原来是一方小小玉锁,上边是龙鱼戏水的图腾,触手温润,再无其它特征。
“薛大人好好保管,这东西……”赵贺辰将玉锁递了回去。
“赵公子,这东西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薛大人长叹一声:“说来都是缘分,不如你先拿着。这东西放在这里也只是个念想,都这么多年了,往事随风早就该放下。”
赵贺辰一愣,他看薛大人眼底暗藏幽光,一时间弄不准他的意思。
薛大人能将整个家族撑起,自是有非凡的本事。近些日子薛家频繁遭贼,盗了财物还好,偏偏那贼只爱左翻右翻。他就猜想着,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招了别人的眼。
他不清楚那贼在找什么玩意儿,反正今日将这东西让信得过的人先拿着,不管有用没用,终归不会出了大错。
屋外突然起了风雨,整整雷鸣轰隆声,白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又起了一阵暴雨。
天色已暗,两人出来,看着黑沉的天空,薛大人说道:“这天气,不如今日在府中先住下?”
“晚辈谢过薛叔的好意,只是家母正在家中等着。”
薛大人见此也不强行挽留,他将人带到花厅中,见段云苏已经在那里等候,赵贺辰疾步迎上。
大半个时辰后,骤雨方歇,两人便告辞回府,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安亲王妃翘首盼望着,一见两人归来才放下心,遣了他们回房沐浴歇息,雨声又淅沥而起,一夜无话。
翌日,段云苏醒来,难得的见到赵贺辰还赖在床上,手脚一伸树袋熊般地将他抱住,留恋地埋首在他胸前身深深吸了几口气,娇娇软软地喊了声相公。
那温热的气息撒在微露的胸膛上,赵贺辰只觉得连心儿都痒了。想起这几天整日忙活,许久都没亲热了,他翻身向上将娇人儿压住,手脚利索一会便解了两人衣裳。
“哎相公,你这是干嘛。”段云苏的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了:“天色不早了,要去请安呢。”
“娘亲会见谅的。”赵贺辰压根没将这由头放在心上,娘亲最近一碗又一碗送来的补汤,什么意思还不清楚么。
段云苏羞怯怯地小声问道:“咱晚上吧?待会小宝要进来了。”
“好,晚上。”
段云苏正疑惑着,这厮今日居然这么好说话了?没想到赵贺辰的下一句就来了,只见他黑亮无暇的眸子就这么幽怨地看着段云苏,好不可怜地瘪瘪嘴,拉着清澈透稚的声嗓委屈道:“可是苏苏,辰儿不舒服……”
趁着段云苏呆呆愣的那么一会,那厮已经开吃了。段云苏懊恼地推打着他身子,终敌不过对方的力量被攻池掠地、连失防锁。看着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段云苏露了口白牙,一口往他肩上狠狠咬去。
这呆子,居然又给她装傻!
这一口着实刺激到了身上男人,段云苏被吃的渣儿都不剩,日晒三竿了才幽幽爬起,小嘴一边碎碎念着赵贺辰,一手捶着被折腾坏的腰。
果然,安亲王妃压根没将这迟掉的请安放在心上,她拉着段云苏的小手上下打量,笑眯眯的眼睛让段云苏恨不得钻地洞上去。
安亲王妃见儿媳妇害躁了,忍住没再调侃,暗暗思量着今日换上个什么汤。一想起段云苏是会医的,暗道一声不对,又打定心思去问问,将药房中能避孕的药草全看住了。她就不信了,只要儿子肯努力,下一胎会怀不上!
看小宝精灵可爱的模样,安亲王妃就按捺不住的兴奋,哎呦!她那在半道上的孙子孙女,赶紧的跑快些来跟奶奶打个招呼啊!
段云苏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又被惦记上了,此刻她正在药房中收拾药草,原本打算拿出来晒晒,天却突然又下起了雨,只好将东西放了回去。
赵贺辰的食言而肥惹恼了段云苏,他此时正抱着小宝跟在她身边转悠求谅解:“小宝,娘亲好不好?”
“娘娘好,爹爹坏。”小宝眼珠子跟着段云苏手上的药草转啊转。
“小宝真聪明,爹爹就是坏蛋。”段云苏悠悠道。
“坏蛋坏蛋!阿乌黑黑,蒸蒸蛋蛋!”
段云苏惊诧地抬抬头:“原来小宝会说这么长的话了?”
“说长有什么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赵贺辰一巴掌轻轻拍在小宝屁股上,臭小子,又拆你爹的台!
“用用,爹爹没没……”
也不知道小宝是不是想说“没用”,还没出口呢,赵贺辰威胁地朝他一瞪眼,小宝眨巴眨巴眼睛顿住了话,抬起小手摸摸老爹的脸:“爹爹美美。”
段云苏“噗哧”一声笑了。
赵贺辰忍住要暴跳的神经,看在你娘亲笑了的份上,先饶过你一回。敢说他一个大男人美?要不是亲儿子,打到你屁股开花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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