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人的拳脚,兵丁们显然是没什么经验,他们看着蒙阔,请他给出指示,但蒙阔不动声色,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
他不发声,怀安却愤恨地吼:“别动不相关的人!”
兵丁们条件反射地住了手,他们也曾经是怀安的手下,谈不上忠心耿耿,但既然他发话了,卖一个无伤大雅的面子,似乎是很合情合理的。
蒙阔见他们停下,一言不发,慢慢走了过来。
兵丁们当他默许,安下心,相互对看几眼,放了手中的女人,打算跟着大部队走人了。
然而,蒙阔靠近过来后,对着那最先停手的小兵犀利一望,二话不说,陡然飞起一脚,猝不及防将人踹出。
那小兵毫无防备,身子向后腾空撞到墙壁,又滚落在地,好一会儿后,才晃晃悠悠爬起,嘴角溢出了血,他擦拭了一下,瑟瑟走回来,心惊胆战地看着蒙阔。
同样心惊胆战的还有另几个兵丁,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僵直着身子,看蒙阔擦了擦手,头也不抬,风轻云淡地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现在要听谁的话?”
他们面面相觑,统一朝蒙阔低下了头。
蒙阔擦完手后,没有了僵持的兴趣,孟怀安说的也没错,不相关的人挨打,是没什么好看的。
他大手一挥:“回去!”
怀安立刻被推推攘攘的带走了。
思卿身上被瓷器碎片刮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她方才为了不叫怀安看到,隐忍着不吭声,这会儿不但疼痛难捱,那血迹也开始蔓延到衣服上,在后背侵染了小片小片的红。
她靠在墙边,咬着嘴唇道:“我得想办法救二哥,你们……都先回去吧,这段时间不用过来了。”
沈薇连忙问:“你有什么办法救?”
她紧蹙双眉:“没有办法,所以要想。”
“那怎么办呢?”沈薇揉着脑袋,她刚才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有两下是冲过去的时候被打的,后面都是为了护翁绒绒。
翁绒绒脾气大,拼起来就不要命,一根筋的往兵丁面前冲,她只得护在前面,虽然自己挨了几下,好在翁绒绒没被碰到。
翁绒绒感念沈薇仗义相护,觉得自己也必须仗义,上前来拍拍胸脯:“这个节骨眼上,我绝对不走,我们一起想办法。”
信誓旦旦地说完,却又失落嘀咕:“但我们几个人谁也不认识啊,那关进大牢里的人岂是我们想救就能救出来的,哎,二少爷那事儿我听明白了,压根就是找不到根源的,白能说黑,黑能说白,我们想翻案根本没可能啊……”
说到此处,她语气一顿,愤怒全都转向了一个人,那个颠倒黑白的人。
她恨恨地回头,向许小园看过来。
许小园站在门口还没走,不是想看热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事需要留下来求原谅,他只是认为,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你们要骂,要质问,尽管来吧,这个程序完成了,似乎才算相识过一场。
但见翁绒绒急急走到许小园面前,不由分说将他一推:“你干什么啊,突然来这么一下很好玩是吗,二少爷被抓了你弟弟就能活过来?”
许小园本来还想解释,但听到最后一句,就恼怒了:“难道我弟弟活不过来,打他的人就可以逍遥法外,这是什么道理?”
“问题是当真是二少爷打死的吗,我这个局外人都听出来了,你弟弟本来身体就不好,人家医院都说了是病发而亡,你们非要给二少爷安罪名,我还不信了,打一拳就能死人,那我打你,你死不死?”翁绒绒说着,劈头盖脸地来撕扯许小园。
许小园被打的恼火,屈辱和愤恨在这一刻爆发,他伸手用力一推,翁绒绒扭打的身形就直直后退,脚跟碰到台阶,她向后倒去,倒地瞬间,腰梗在门槛上,她不可遏制的痛呼了一声,而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许小园没想到她摔的这样重,想过来扶一把,刚刚走近,忽然间顿住,慌张地看了她一眼,脸色瞬间惨白,他双腿服软,跪了一下,又惶惶起身,嘴里不断念着对不起,踉踉跄跄跑远了。
沈薇冲过来搂她起来,触碰到她的裙摆,手心湿腻腻一片,她连忙抬起,见到满手的血,猛然一抖,她吓傻了:“怎么回事,摔一下怎么这样严重啊?”
向浮也冲过来,一看就明白了:“孩子,她有孩子了……”
“这血……是不是表示孩子没了?”沈薇的话语发着抖。
“快送医院!”思卿与沈薇一起抱着翁绒绒,又对向浮道,“哥,去叫人来抬她,快去……”
向浮急忙起身,才走了一步,忽然震惊地转回头,看着思卿的后背:“妹子,你……你受伤了?”
“我没事,你快去叫人!”
“不行啊,你也流了好多的血……”向浮望见思卿的伤势,心里乱了套,毫无疑问的在翁绒绒与思卿中选择了后者,不能打断的问了好半天伤势。
翁绒绒送去医院没多久,柳家的人赶到,思卿一行就变成了外人,她便去医治自己的伤势,向浮自是陪同的,沈薇左看右看,觉得翁绒绒伤势好像严重一些,但她那边不缺人了,她便留在思卿的身边。
思卿所受是皮外伤,处理一下就能出院,但她心中不安定,留在医院等待着那边的结果。
小半天后,结果出来,翁绒绒的孩子没了。
医生说,要是能早送过来一刻钟,就还能保得住。
沈薇想起向浮耽搁的时间,横了他一眼,然而一细想,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人,不是顾此失彼,只是孰轻孰重的问题,似乎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她再看向思卿,但见她神色木木的,像是掉入了巨大的旋涡之中。
沈薇知道,这短短几日,他们的好朋友程逸珩被抓了,她的二哥孟怀安被抓了,如今翁绒绒又小产,对她来说是连番重创。
“我留在医院照看,你先回去吧。”她劝诫道。
思卿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医院,她不许人跟着,一个人走得跌跌撞撞,一段路程好似岁月尽头,放眼看过去,全都是不见前路的黑。
回到孟家,天色已晚,她披了一件裘衣,将包扎过的后背隐藏在宽大的衣服里,缓缓推开门,率先来到正厅找孟宏宪。
就算望不见前路,日子还是要过的,她得想一切可能救怀安出来。
今日正厅里灯火通明,孟宏宪在,潘兰芳在,思汝何氏都在,他们正襟危坐,严肃表情如临大敌。
唯独缺少庭安,何氏说,庭安的胸口疼得厉害,请大夫看了一下午,现在正在休息。
何氏说完,对着思卿又补充了两句:“他是听说怀安被抓才病得严重的,说都是他害的。”
原来孟家已经知道怀安被捕一事了,思卿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宛若惊弓之鸟一般在此正坐。
大家都能想得到,怀安被抓,会不会只是一个开始,孟家前些时日躲过的一劫,是不是终究还要面对?
既然情况大家已知晓,思卿准备好的开场白倒是不用再说。
何氏补充完,潘兰芳不乐意地接话:“害什么害啊,庭安是心肠太好了,那程逸珩就是个混蛋,为了自己活命,告了怀安一状,但这跟庭安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我说的,庭安刚才昏昏沉沉的,自己一直这么说啊?”何氏不满地回嘴,“我听他的意思,那程逸珩是专门为了看他才回来的,要是不回来就不会被逮住,要是不逮住也不会把怀安拖进去,所以算下来,是他害了怀安没错啊!”
“你……他病中的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呢?”潘兰芳护子心切,非要与何氏辩个是非出来,“程逸珩专程冒着危险回来看庭安,这可能吗,庭安又不是大姑娘,他有那个必要为他回来一趟吗……”
这样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猛然回头看向思卿:“孟家只有你一个姑娘家,他该不会是……为你回来的吧,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却让我们庭安背锅,快说!”
思卿没好气地转了脸,她能明白作为母亲看到儿子生病的焦急,却不理解这为了护子到处栽赃推诿的毛病,她走到孟宏宪面前,开口道:“现在不是论谁是谁非的问题,您有没有办法救二哥和程逸珩出来?”
孟宏宪也听烦了那两人的争吵,终于来一句关乎正题的话,抬头迎着思卿的目光,可也只能皱眉叹着气:“我素来不和朝廷上的人打交道,哪有门路啊。”
此话说完,想及孟家处境,孟宏宪油然生出些溃败感来,要是许久以前,或许可以进宫找老佛爷,就算见不到,老佛爷身边亲信也会卖个面子的,即便不进宫,那时候还有在朝为官的姑爷洪轩,怀安之前也是有挂名的官职的,总会有一两个认识的同僚,再退一步说,那程逸珩当时也有身份,甚至,就是庭安之前名望,也有些号召力,总能说上一些话。
可是,此时物是人非,他们一个能找的人都没有了。
眼下还算不错的生意像是自欺欺人的借口,如今的孟家与之前明明就不能同日而语。
思卿见他摇头,只好落寞转身,孟宏宪叫住她:“你要干什么?”
“巡捕房的兵丁有几个是认识的,我试试看能不能买通,我想进去看看二哥。”
孟宏宪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那你从家里多拿些钱给他们,请他们善待怀安,别叫人在里面吃了苦。”
思卿咬着唇,轻轻点点头,转身跨出门槛,忽而迎面撞上一人,她退后几下,站定后,正见庭安院子里的小厮慌里慌张的跟她赔礼,赔完礼后,又急急地说:“不好了,三少爷刚吐血了,老爷夫人你们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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