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正兀自忐忑着,薛夫人方才从后面跟过来就让自己退下,还让不要惊动林老夫人,自己不敢不听,就退了下去,
此时薛夫人出了事,追究起来自己哪里能担得起?
也幸得林老夫人如今顾不上她。
秋月慌忙往前跑,迎面就碰到了闻声而来的林宇泽父女,她忙福礼问安,又要往前跑。
“秋月,怎么了。”
林暖暖见她一脸惊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忙问。
“国公夫人昏厥过去了。”
秋月的声音还有些抖,无论如何,她今天是脱不了干系的。
林暖暖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秋月,心下有些了然,她转过脸去,淡淡地吩咐着:
“好了,你也不用杵在这儿了,去将祖母的清心丸拿来吧。”
秋月脸上木木的,也不敢多言,忙又福了个礼,期期艾艾着:“小姐,老夫人让奴婢去唤冒大夫...”
林暖暖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她收拢在袖子里正瑟缩着的手,也不多言,只说道:
“无事,你听我的,去拿吧,我让旁人去唤冒大夫。”
秋月这才僵着身子往前走,
“错了,”
身后传来林暖暖的一声唤,
秋月一看,自己却是往方才林暖暖待着的亭子去了。
她感激地对林暖暖福了一礼,匆匆往前赶。
“秋月这是怎么了,一点儿没有往常的机灵劲儿。”
才过来的秋菊眼看着秋月面色苍白的走了,不由奇道。
大约是有什么心事吧。
林暖暖收回目光,见秋菊过来,再顾不上旁的,只一把抓住秋菊的手,“秋葵姐姐如何了?”
她的声音既急又快,还带着颤音,由于用力太过,把指甲都嵌入了秋菊的手而不自知。
秋菊也不在意这些,只沉声说道:“小姐放心,秋菊姐姐已经醒过来了。”
总算是醒过来了,林暖暖的心中一松,曾祖母、祖母还有她的爹娘一干人等都在这儿,她也不好贸然再去看望秋葵,可是人虽未至,却着实等得心焦。
听到秋菊如此说,她总算是略略放下来了。
林宇泽静静地听着林暖暖跟秋菊说完话,才出声说道:“快去看看你祖母去。”
林暖暖神情微郝,自己嫡亲的祖母晕倒在前头,她却盯着个大丫鬟的伤势问,实在是有些失礼,欠考虑“爹爹,我以为...”
林暖暖有些支吾地看了眼林宇泽咽下了将要说的话。
“为父知道。”
林宇泽说话间,已经往前走去,林暖暖慌忙跟上,就听林宇泽低低地自语道:
“从前若是去找她,她总说自己病了,记得有次,听小厮说她昏厥了,慌忙跑去看望,却被桂嬷嬷告之已然睡下……
那次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就偷偷从后面进去,却见她正在珠玉阁里好生坐着品茶……”
林暖暖叹了口气,其实她就是因此原因,这才心中不慌,从前在林国公府跟着薛明珠,薛明珠总是要过几日“病”一回,昏厥个一两次,其实不在话下..……
有心想去安慰一二,却又知此时不是时候,只好拉住了林宇泽的手,对他笑了笑。
林宇泽尴尬地收回手,知道闺女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许是这些时日,事情一出接着一出,自家闺女又是少有的聪慧能干,心思从不轻露的林宇泽居然对着自己闺女说了多年来的心迹....
“祖母!”
待走到跟前,林暖暖却再不能淡定了,只见薛明珠再没了往常的神采,整个人正毫无生气地抱在桂嬷嬷的怀中,
原先在珠玉阁,有时林国公过来,薛明珠是会装病,可从来都是光彩照人的在林暖暖面前嘻笑说话,哪里是如今这番模样?
“快些掐她人中啊!”
林暖暖急了,怎么桂嬷嬷只知傻站着?
言毕,她忙快走几步,挽起袖笼,在桂嬷嬷的一声惊呼中于薛明珠的鼻唇之间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按压起来,
“桂嬷嬷,帮我把祖母的下颌抬起来。”
焦急中的林暖暖,并未注意到桂嬷嬷复杂的神情,还有岳子慕一闪即逝的焦躁。
她此时心中只是想着从前学过的昏厥急救步骤,一下一下按压着,
“小姐,还是让我来吧。”
桂嬷嬷眼看着薛明珠的人中处,隐约可见红成一片,忙说道。
“不用,”
林暖暖隐隐开始后悔,方才听说薛明珠出了事,自己居然还在那儿磨磨蹭蹭,就这还自诩对薛明珠好...
“暖暖,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林宇泽忙挤了进来,问道。
“本来无事,你过来就有事了。”
久久不曾说话的岳子慕,见林宇泽过来,冷冷地说道。
林宇泽本就心焦,且这个岳子慕见到自己起,就从未曾给过好脸色,从来温润的他,也生气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岳子慕冷冷地瞥了他一言:“你听不懂人言?”
“爹爹,岳老伯,你俩稍安勿躁。”
眼看着两人呛起声来,林暖暖忙出言打断,岳子慕话不好听,但也有几分道理,这会人都挤在这儿,人多气浊,对薛明珠不好。
“对,你不是会医术么?”
林宇泽说出了几人都想问的话。
“某不才,只会些跌打伤...况且,..男女授受不亲。”
像是早知会有人问,岳子慕淡然地说道,说完,还略略瞥了一眼薛明珠。
此时众人都只顾着听岳子慕说话,倒是都未曾注意薛明珠的眼睫动了动。
“你!”
林宇泽忍了又忍,手攥紧了又松开,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在离着林暖暖的不远处站定,看到了甬道上隐约赶过来的冒大夫。
“冒大夫来了,快些给我母.....给国公夫人看看。”
林宇泽甫一看到冒大夫的身影,忙几步奔了过去,攥住他的衣裳,拖着他就走:“怎的,如此慢悠,快些过来看看。”
“慢点儿,慢点儿!”
冒大夫捋着被风吹散的美髯,慌忙说道:“放下,放下,不要拉我,老朽自会去。”
这一家人还有薛世子,请医怎么都如此蛮横无礼,不尊医者。
推推搡搡中,很快就至了薛明珠处。
冒大夫也不号脉,只随手拿出根银针,口称:“得罪了。”
暖暖忙住了手,给他腾地儿,就见桂嬷嬷一把拦住了冒大夫伸过来的手,疾声问道:
“你要作甚?”
“自是给国公夫人看诊。”
冒大夫被林宇泽拉得正不自在,没好气地瞥了眼桂嬷嬷,
“老桂,你这肝火正旺,待我给国公夫人扎一针后,再给你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