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泽还没说话,她也不能当面儿说开,只好隐晦地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总是医者父母心!”
嗯,的确医者父母心,所以让自己相帮,还是不帮?
这句话等于没说,等着台阶的冒大夫只好幽怨地看了眼林暖暖,叹了口气,
“小县主果然是大了,从前说话可不是如此圆滑。”
冒大夫方才问林暖暖自有他的用意,若是林暖暖也跟着林宇泽一起求情,他正好顺势应了,也好在从林暖暖这里弄些油水...
嗯,
....好处不是?
林国公府的小县主一向不是最孝顺的小娘子么,怎的这回就不接自己的话茬了呢?
冒大夫烦恼地习惯性地摸向自己,才要靠近,突然就住了手,忙又看了眼林宇泽光滑的下巴,
他心虚地收回了手,又哀怨地看了眼正好整以暇抚须的林国公。
这一看,冒大夫心头更加愤愤不平:
这个林小县主,没事就好拿自己的这一把胡子打趣儿,偏偏林国公的胡须怎就不管?
此时,林暖暖可没功夫管这些,只蹙眉看向冒大夫。
不等他开口,林暖暖对着冒大夫只冷冷地说:
“冒大夫莫不是看我们林国公府这潭子水太深深,后悔了吧,如今这是想撂挑子,撇清了?”
“某不是……你……”
被林暖暖在众人面前揭破心思,冒大夫的脸不由涨得通红,话也说得磕磕绊绊起来:
“某...不懂,小县主说的是何意思!”
林暖暖扶住薛明珠的手站定,对正担忧看着她的李清浅摇了摇头,芙蓉面一冷,少有的咄咄逼人着:
“从林国公府的珠玉阁到公主府的悠然居,从江南林府的乌头毒到后来的阿芙蓉毒,从林琨到我祖父……
嗬嗬,冒大夫您且说说,有哪一个漏过您了?”
此话一出,场内几人脸色骤变。
先不论这些,林宇泽忙打开门看了看,见外头的几个粗使丫鬟都已被打发到了院子前头洒扫,门口只余林暖暖身边的那个黑胖丫鬟秋菊守着,
秋菊虽守着,却离着他们这屋有些距离,此时一双小眼正盯着这边,分明是在看着这里,不让外人打扰。
林宇泽不由松了口气,对给他福礼的秋菊略挥了挥手,这才进得屋去。
此时屋内异常沉闷,林鹏被美髯掩盖了一半的脸,正阴郁地滴水。
他有些汗颜地不敢看林暖暖,若不是自家的小孙女儿说,只怕自己回京都不会知道,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自己,其实早就被人看出了破绽。
是啊,方才自己给林暖暖号脉,还说了那么多的医理上的话,这位冒大夫可是一点儿都没看出吃惊之色。
当日大火,都道林国公受伤毁了面容,人人深信不疑。
林鹏自己也就放松警惕,如今想来,冒大夫本就是医者,当日救治之时,虽只是让他号脉、用药,后来都未曾让他近身,可他毕竟是位大夫,又怎能不会察觉出不同?
最生气的莫过于薛明珠,只见她左手扶着林暖暖,右手却一把就攥住了冒大夫的衣襟,将冒大夫还皱着的衣襟又拽得离地三尺。
“你快些放开我,别听林小县主胡说,某,某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真是物以类聚,一家子都是如此!
冒大夫心头愤愤,只技不如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薛明珠拽着他衣襟,薛夫人的火爆脾气,他可是深深领教过的。
林暖暖将火给挑起,如今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祖母,无事!”
见薛明珠还抓着冒大夫不放,只拉了拉薛明珠的衣袖,
“您先放开冒大夫。”
薛明珠愤愤地看了眼冒大夫,老慢欠他们薛家的人情,谅他也不敢胡言乱语,
薛明珠气只气这些时日,他居然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若不是自家小孙女拿话点破,这人是不是要装一辈子?
“祖母,您放心,冒大夫是您的人,不会乱说的!”
林暖暖看了眼冒大夫,缓缓地说道。
“是呀,是呀,某不是那般小人!”
冒大夫捂住自己的前襟,像是生怕薛明珠再抓,忙往后退了又退,却也不敢退得太远,不然林宇泽准当再给他拽回来,又要受一番挫磨。
“是呀,冒大夫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况且他还收了祖父的书呢!”
冒大夫知道,林暖暖说的是那本《仲景伤寒论》。
这可真是拿人手短!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赌咒发誓自己这一辈子会说出去,了解了这边的事情,还未及开口,就听林暖暖又说:
“祖母若不放心,那也有法子,让他说不出来就是了!”
冒大夫一惊,不由扶着身边的杌子,不敢置信地都抖着手,一脸哀伤地指着林暖暖:
“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县主!”
林暖暖似笑非笑的看向冒大夫:
“我是哪样的小县主?你以为我要作什么?”
冒大夫将衣襟又紧了紧,气愤地说道:
“你休想杀人灭口!”
林暖暖还未好,也不敢大笑,只好忍着,饶是如此,还是扯着了方才的筋,疼了起来,只没有方才那般厉害,她蹙了蹙眉头,怕林鹏他们担心,只若无其事地隐忍着。
“难道不是!”
仗着胆子,冒大夫说了一句后,还是往门口又挪了挪,
万一他们动了杀机,自己可逃不过去。
早知如此,自己当日就该功成身退啊!也省得自己如今落得如此田地。
唉,真是美食误人啊!
还有那个方子……
想想就肉痛,还看都未曾看见呢!
若是见了,自己也不枉遭这罪儿了!
“自然不是!”
“不...是?”
冒大夫看向仍旧蹙着眉头的林暖暖,并不信她,只往后又挪了几步。
“我是想说,给些东西堵堵你的嘴。”
林暖暖佯装不知地叹了口气,
“若我想的法子不行,就只好祖母亲自出马了!”
薛明珠眼看着林暖暖将个冒大夫戏弄得额上冒汗,也不看冒大夫,只冷哼一声:
“也好,我多打几顿也就是了!”
倒是薛明珠的做派!
冒大夫可不敢同薛明珠玩笑,他忙讪笑着摆手:
“哪能呢,不会说,某定不会说!”
“好,那我就当你应了我!”
林暖暖摸了摸手里的辫子,眯着眼睛慢慢地说着。
“什么条件?”
冒大夫才从“生死劫”中“逃脱”,见林暖暖如此说,倒有些懵了。
林暖暖并不理会,朱唇轻启,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