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子这是装傻呢,还是真傻?
林暖暖一时气结,感情人家根本就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自己倒是巴巴儿地兀自生了这么久的闷气!
看着罪魁祸首丰神俊朗的脸上带着疑惑,正盯着她,凤眸里还隐隐带着笑意,林暖暖不由看得火起,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话也带出了嘲弄之意:
“我哪有生气,分明就是欢喜得很,拜世子所赐,我得了好处,如今也是郡主了,睿哥哥,还真是要谢谢你。”
林暖暖边说,边嗤笑出声,脸颊气得也带出了红晕来。
薛明睿不由摸了摸下颌,眼眸深深地将林暖暖的举止看在了眼中。
这小丫头话说得如此酸,看来是真气着了,若说方才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确定,如今不过听了她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薛明睿心里有数,小丫头这是怪自己瞒着她,请封郡主一事呢。
这事若换个人,不说是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薛明睿有些不敢看林暖暖那双来澄澈,如今却是因着愤怒而越发明亮的双眸,他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心里纷乱的心绪,不由轻叩桌子,不自在地饮了口茶水。
旁人许不懂林暖暖,可薛明睿知道她心里想得是什么。小丫头不高兴自己瞒着他,更多的则是不放心自己。
想起林暖暖前次为自己做得种种,那晚前近乎唠叨般的叮咛,薛明睿心下一暖,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
“暖儿,不要多想,也莫要自责,我做这些有些自私了,此举其实是为了我,更是为了诚郡王府。”
说完,薛明睿颇又有些内疚地对林暖暖致歉赔罪:
“暖儿,就只是委屈你了。”
这事于旁人其实是求之不得吧,能有什么委屈受?薛明睿这是一点苦都不忍自己吃!
林暖暖一窒,再说不出旁的话来,她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她就知不能见薛明睿,不然只要他一说话,自己就会立时感激涕零,丢盔弃甲的还要说他做得对!
林暖暖深吸了口气,状似无意地摸索着手上的杯盏顿了顿,过了许久才又叹气地放下,走近了薛明睿,轻轻地唤了薛明睿:
“睿哥哥,”
薛明睿一怔,忙忙站了起来,应了一声,心里不禁打着腹稿,如今见一次可不是容易事,自己该说什么才能哄好这小丫头。
他想得入神,眉头不由紧了紧,才要开口应声,却又顿住—
林暖暖,面前的小暖儿,只及自己肩膀的小丫头,居然翘着脚尖,将手慢慢地探向他因为紧张而微微凝的眉头!
“暖儿—”
薛明睿想说话,想笑,更想将这个小丫头一把揽住...
不过是一息功夫,薛世子的脑中就过了许多的主意,末了,却只是翘着嘴角任由着小丫头温柔地将自己的眉头抚平,
又听她温柔地同自己说话,仿佛方才生气的那个不是林暖暖一般。
要说起来,林郡主哄人的功夫也是不错的,她一双殷红的樱唇温温柔柔地说话,虽然话里藏锋却足够让薛世子目眩神摇。
所以,林暖暖说:
“你莫要哄我了,即便是不想锋芒太露,即便是不想让圣人忌惮,也不用将好处放在我身上。”
薛明睿居然颔首点头,待发觉她说了什么,才忙忙又摇头。
林暖暖说话时,其实还在细盯着薛明睿看,见他的嘴角果然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心下略过一丝心疼。
这个薛世子,真是个傻世子,这得多喜欢自己,才能时时、事事想着她,饶是如此,却还不想在自己面前居功,甚至还郑重其事地忧心自己会否为身名所累,为世情所扰?
薛明睿,二傻子!
林暖暖不由咬牙切齿含混地喃喃念了一句,可是那出口的低喃声,却有些让她自己都要听不下去,那里头的甜腻声分明还带着娇嗔和情谊...
林郡主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双颊,对薛明睿真是毫无办法,此时再没有了前几日不想见,让他吃闭门羹的心思,
这样的薛明睿要让自己板起脸来诘问,认真严肃地骂一句,当真是很难!
林暖暖扶额叹息,总是自己道行浅,心也软!
薛明睿可不知道此时的林暖暖正骂着他是个二傻子,还为了这个二傻子而生出了怜惜之心。正心有戚戚地看向林暖暖,生怕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一个不高兴,再生气躲着自己。
林暖暖自小就不是个任性之人,她若生气那从来都是有缘由的。
那件事,细算起来,自然是他不对,薛明睿起先也怕小丫头生气,却还是做了。
新帝未曾登基之时,就曾戏谑地笑称要给他赐几个侧妃,虽是戏言,可薛明睿从来没有当成是说说就算。
薛怀瑜此人,城府极深,从前对自家的小丫头还曾隐隐绰绰地有些不同,薛明睿可不就要将这些从根源上掐断?
不出他所料,待众人得知他的举动时,除却说他淡薄名利,更多的都是说他“儿女情长”更有甚者,还有人说,这冷面罗刹遇着了林国公府的绝色县主,真是铁骨铮铮化作了绕指柔,只怕往后也不会再有多少建树...
世人的话,薛明睿从不放在心上,且这些也在他预料之中。
做这些事,他没有瞒着诚郡王,也知会了林国公。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无论是诚郡王还是林国公都很赞同。
不过让薛明睿未曾想到的是,他的母妃姜郡王妃居然比他们更加赞成。
薛明睿虽不解,却很感激。
他的母妃同林暖暖从来都是亲如母女,这在大夏,其实不多,却是他所乐见其成的。
姜青媛喜欢林暖暖,这是从前世就开始的夙愿,可这回却不是因着林暖暖,前世的薛明睿因为夺嫡失势而丧命,她临死前,薛明睿也是命不久矣,而他们诚郡王府更是“树倒猢狲散”,今生薛明睿并未站在王皇后同太子那边,自然也不会有身家性命之虞,可她也怕“狡兔死、走狗烹”更怕功高震主,惹了新帝忌惮,薛明睿此举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