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薛雷钧离开后,林烈云继续盘膝坐下,回归入定状态。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烈云终于清醒过来,耳边传来了阵阵的咀嚼声,睁眼一看,原来是坐在一旁的疯僧正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只见他左手抓一个,右手抓一个,膝上还放着一大包包子,数数也有十几个之多。他的面前也有一个用布包着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包子,想来是晚饭时间到了。虽然包子都是凉的,但在午饭还没吃的人眼中也是一餐美味,然而此刻的林烈云却是一点吃东西的心情也没有,随手就把包裹重新系起来。
“这地方没什么吃的,但这肉包子的肉馅还是蛮足的,如果你吃不完的话就都给我吧。”疯僧紧盯着林烈云捧着的包裹,双目中还射出贪婪的目光。
林烈云从包裹里拿出两个包子自己留着,然后把包裹连带里面的包子都递给了疯僧。疯僧满脸喜色地接过包裹,笑容里却隐藏着别人难以猜透的忧虑。
在这个黑漆漆的暗道里没有日月更迭,人们也难以获知外界时间的变化,里面的人只能通过偶尔派几个目力好的人到通道口往上方观察,以此来猜测外界的大概时间。就在这封闭的环境里,林烈云二人安然地渡过了进入暗道的第二个晚上,在这段时间里,僵尸们对这群幸存者没有任何的干扰,像一对关系疏远的邻居般井水不犯河水。薛雷钧那天离开后,第二天早晨就回来了,同时带来的就是延州天御带领着术者们将要抵达宣庆城的消息。今天清晨,天刚亮,薛雷钧再次离开,想必又是去给大家打听消息和购买物资了。林烈云也曾几次拜访叶里,询问有关僵尸的信息,但尽量不勾起后者的伤心事,这几次询问也算是收获不小。
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林烈云正在打坐休息,突然听闻一阵喧闹,这阵喧闹本来只是洞口的叫嚷,但很快就发展成了全部的幸存者都在沸腾,仔细听来,更像是欢呼。他随即也被惊醒,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身旁的疯僧这时也醒了,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迎着欢呼声走去。
“大师,林兄,让两位久等了。”薛雷钧正好也朝着两人走来,一见面,他就满脸欢喜地向两人报喜讯:“好消息,天御大人和术者们刚刚抵达益河县,目前正在益河县城里驻扎。益河县已经收复了,两位快随我一同上去吧。”
林烈云听罢,很兴奋,道:“术者们和僵尸军团的战况如何?”
“没有任何的战斗,僵尸军团主动退出了益河。我们进来的时候,益河县里已经没有一只僵尸了,想是被吓跑了。”
疯僧却是微微皱眉,然而很快恢复正常,笑嘻嘻地往外走,看样子最近在这里憋坏了,恨不得赶紧跑出去。林烈云就没想那么多,跟在疯僧后面,在薛雷钧的帮助下,顺利回到了地面。
浸泡在久违的阳光中,林烈云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如同在寒冷的天气里浸泡温泉一般。井外守候着许许多多的人,有的身披帝国制式铠甲,手上握有锋利的长矛,有的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但给林烈云的感觉却是实力非凡。林烈云三人是最后出来的人,幸存者们已经跟随着帝国士兵前往安顿的地方。
这时一位身披重铠的男子对薛雷钧道:“薛少侠,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吗?”
见薛雷钧点头,男子又道:“天御大人有请,劳烦薛少侠随我走吧。”
薛雷钧微笑颔首,却道:“这两位是我来自天禅寺的朋友,我的信中和天御大人有提过,我希望能带上他们一同面见大人。”
男子微微点头,没有多话,转身就引着三人往县城外而去。林烈云跟着众人走出了县衙,县衙外站着一排卫兵,一个个气势昂扬,手中兵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射着森冷的寒光。四人走在县城街道上,原本荒凉的街道已可见来往巡逻的卫兵,不时还可见几队军士撞开屋子,逐间逐间地探查屋子里的情况。
出了县城城门,林烈云远远看见一营营的帐篷矗立在城墙几百米外,帐篷和城墙下的战场之间来回穿梭着许多军士,两人一组,正把地上的残骸抬起,一具具地装载到运尸车上。林烈云满怀忧郁的目光缓缓在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和来往不息的军士们身上扫过,早已腐烂的尸身、散落一地的器械、支离破碎的战铠,无一不是在向人们昭示着几天前那一战的惨烈。
没多久,男子带着三人来到居于帐篷营房中间最大的帐篷前,向里面通报了一声,随即引着三人步入帐篷中。林烈云掀起帐篷帘布,目光聚集在坐在大帐篷内的中年男子上。这时,中年男子站起身,朝林烈云三人作揖拱手,微笑道:“三位侠士皆来自于名门之中,名门气概,果真不凡。侯某在此先谢过三位能为延州百姓着想,保护这么多百姓的平安。”
三人忙谦虚摇头,只道是分内之事。分别落座后,四人在帐篷内又聊了许久益河的近况,当提到疯僧和林烈云两人大战巨人,两度伤及巨人头部的时候,中年男人连连赞叹,深感佩服。
中年男子即是延州天御候易,只听闻他又道:“我军目前已经收复益河县,军队暂时会在这里驻扎,同时我已派遣斥候小队前往延州各地展开巡查,特别是延南地区,如果僵尸军团一有下一步的动作,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获知。”
“召集来的术者们会留在军营里待命,三位是随我们一同留下,还是另有打算?”侯易轻捋其须,笑道。
林烈云把目光转向疯僧,只闻疯僧答道:“这种干等的事情和尚我是没兴趣的。”他又回忆起这几天一直闷在暗道里的情景,想想也是无聊憋屈。
“请问大师接下来有何目标?”候易早就耳闻疯僧的习性,也不足为怪。
“现在天色尚早,和尚我和林小子打算到离这里不远的飞天山探查一下。”
“飞天山。”候易沉吟片刻,略微皱眉,问道:“飞天山离益河县的确很近,但也正因此被我军列为了可能存在极大危险的区域之一。方才我军才派遣了几队术者和斥候前往查探,估计最迟太阳落山前就会有消息传达。如果两位要去的话,可以与侦查部队会合,大家一起去会比较安全。”
疯僧应答一声,不以为然。候易又问向薛雷钧,道:“薛少侠接下来有何安排?”
薛雷钧微笑应答:“如果大师和林少侠允许的话,我打算跟随他们一同前往。”说罢,他扭头看向两人,似在以眼神询问。疯僧微微颔首,算是应允,林烈云则很是愉悦,冲着薛雷钧微笑示意。
见三人的安排都已经定下来了,侯易虽然很想挽留三位名门侠客,但也只能以微笑祝愿他们的成功顺利。随即侯易的部下牵来了林烈云二人系在城外的马匹,同时侯易又命人准备了一匹快马,赠与薛雷钧作为探查之用。
包袱里怀揣着侯易准备的干粮,林烈云三人骑着矫健的快马一路向西奔行,三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侯易在护卫的陪同下站立在营地前,目送着三人离开,眼看三人渐行渐远,这才转过身,停顿了片刻而没有回营,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传我命令,加派五支小队前往飞天山探查。”
一名护卫领命而去。侯易皱紧眉头不禁思索:“司马先生是如此说,刚刚这三位亦是如此说,难道飞天山上的那块石碑真的有问题?”
不论侯易在营地里如何想,三骑快马早已远离了益河县城。益河县到飞天山的官道较为狭窄,而且明显延州官府对这段道路的重视不够,路面坑坑洼洼,在高扬而起的尘土掩盖下,三骑过不多时就已抵达飞天山山脚。
“这条山路怎么被封住了?”三人刚顺着山道往上走,没过多久却发现无法再继续前进了。飞天山的山道中有一段很长的山间隧道,三人飞驰至隧道前,却发现几块巨石恰好堵住了本就狭窄的隧道口,巨石深嵌在山壁之间,就像一堵巨墙拦截在人们上山的必经之路上。
薛雷钧跃下马,几步走到巨石前,在巨石壁上抚摸了几下,随即沉声道:“凭我们的实力,想要用武力击碎这几块巨石并不难,但我担心的是,如果攻击的能量过猛,恐怕会导致整条隧道跟随巨石一同崩塌。想要继续从这条隧道上山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巨石搬到一边去,但拥有这样巨力的恐怕只有夸父一族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顺着这条山道上山是不可能的了。”林烈云紧锁眉头,从包袱里拿出地图,仔细了查阅了一遍飞天山的地图,这份地图是临行前候易赠送的。
“从地图上看,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到山顶。”片刻,林烈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