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禅寺山门之外有一段百阶的石梯,石梯之下便是蜿蜒曲折的官道,官道上可以凭着马匹驰骋。此时就在这段官道上,正有一行三骑快速往山下疾驰,这三人便是林烈云、南宫梨雨和薛雷钧。
早晨,经薛雷钧的建议,林烈云决定再度拜访玄理大师,打算询问自称发现林子枫的那人的身份,以便问出更多的信息。然而玄理大师却告诉他们,林子枫可能在鬼殿山一事乃是疯僧告诉他的,只有疯僧才知道那人的身份。而且玄理大师也再没有更多的信息能够提供了。
于是他们又决定去找疯僧问个清楚,没想到疯僧一大早就下山去了,据说是去了长安城。听寺里僧人说,自从觉天大师去世以后,疯僧每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离开寺庙,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
疯僧经常往返宇天禅寺与长安城之间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与觉天大师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热闹的长安城里,觉天大师正式决定收他为徒,也同样是在长安城之中。
“我与凌兄的初次相遇也是在长安城附近啊!”飞驰之中的林烈云如此想道。
“鬼殿山纵横百里,要在如此广阔的区域内寻找一个人,这是在是太困难了。我们必须要找到这个人,告诉我们准确的位置。”马蹄声此起彼伏、声声不绝,却掩盖不住薛雷钧的呼喊。
“薛兄,你去过鬼殿山吗?”林烈云问道。
薛雷钧连连摇头,苦笑道:“我怎么可能去过。据传闻那地方,敢深入鬼殿山的人,最后没几个能够活着出来的。就算能够活着出来,除了几个实力强横的幸运者外,剩余的人既疯又残。”
林烈云一听原来鬼殿山如此可怕,赶忙说道:“原来鬼殿山是这样恐怖的地方,薛兄、南宫姑娘,你们就别跟着我去了。若是两位因此断送了性命,烈云可会愧疚一生的。”
薛雷钧断然道:“林兄说哪里话,我们三人可是曾一起出生入死、肝胆相照,好几次还差点送了性命。岂能因为前路艰难,而把林兄孤身一人丢到那深山里呢?”
这次南宫梨雨没说话,但她那倔强的眼神却似在告诉林烈云,她绝不会抛弃同伴而退缩。
同伴们的支持犹如一股暖流,温暖着林烈云的心田。他不再拒绝同伴们的好意,说道:“多谢两位相助。两位的仗义,烈云无以为报,若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哈哈!我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至于南宫姑娘嘛!若林兄真心想要报答,那就以身相许好了。”薛雷钧打趣笑道。
闻罢,林烈云脸露尴尬,虽然他对南宫梨雨并没有非分之想。而南宫梨雨直接气得脸色通红,她愤怒地抽出长剑,对准薛雷钧就是一剑,边砍还边骂道:“你这混蛋敢调戏本姑娘,本姑娘要砍死你!”
薛雷钧赶忙躲避南宫梨雨的剑砍,连连求饶。他也只是打趣说说而已,并无恶意。南宫梨雨追杀了他好一阵,才终于肯接受薛雷钧的道歉,收起长剑,算是放过他。
三人一路打闹,直至快要下到山脚。但是就在这时,在他们没有留意的地方,正有十数人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这些人骑马堵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看他们衣着光鲜,有的人还披着轻甲,样子不像是来上山礼佛的,倒像是来参加大会的某一方势力代表。
“你确定是他了吗?”为首一位披着轻甲的男子皱眉望着不断赶来的三人,对身边之人问道。
旁边一位穿着文官官服的男子答道:“下官记得,那人跟画像上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绝对是同一个人。”
顿时,那轻甲男子脸上冷了三分,望向三人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杀意。他沉声道:“不管是不是他,这人今天路过此地,就算他倒霉。”
恰在这时,林烈云三人也发现了拦在路中间的这群人,便在他们面前策马停了下来。
还未等林烈云等人询问,那位轻甲男子便冷声问道:“你可就是林烈云。”
林烈云一愣,没想到这位陌生男子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答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你了!”那轻甲男子冷笑道。他说罢,宝剑出鞘,明显来者不善。
“阁下究竟是何人?”林烈云意识到不妙,提防之余,继续追问。
“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我一定杀了你泄愤。”那轻甲男子恨声道:“我就说清楚,好让你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
“半年前,帝国派几波人北上冰狼王国,企图与冰狼王国议和。为了阻止杨之慷的图谋得逞,我特意派人在半路杀掉了这些使节,夺走了他们的密信。”轻甲男子越说越生气:“本来我的计划已经得逞,谁知道你冒出来逞英雄,害得我的努力付之东流。就是你的多管闲事,才让你今天惨死于此。”
“原来一切的阴谋都是你策划的。”林烈云恍然大悟,但随之而来的愤怒一下子填满了他的内心。
他怒斥道:“我不管你们究竟是出自何种企图,但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两国重陷战火,两族百姓生灵涂炭。这实在是令人发指,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和我讲良知?”那轻甲男子不屑地仰天大笑,道:“杀人放火的事我干多了,我手里的人命不下千条。在这混乱时代,良知能当饭吃?人命又值几个钱?”
“也罢。就让你在临死之前,过一把英雄瘾吧。”轻甲男子冷笑不止,随即面露狰狞地道:“接下来,该接受我对你的报复了。为了不引起山上的和尚注意,我会速战速决的。”
“域?火柱!”
“火柱擎天!”
转眼之间,一连串的火柱拔地而起,顺着狭窄蜿蜒的官道,一直延伸数百米。战马因火焰而受惊,嘶鸣着想要逃跑,幸好被它们的主人用高超的马术控制住,才不至于堕入山崖。
薛雷钧躲过一根升起的火柱,火焰的颜色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一片通红。他策马来到林烈云身旁,急道:“五阶术者,我们不是对手,快撤!”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快回去,告诉玄理大师,让他们再派人来救我。”林烈云道。
薛雷钧却是喊道:“别废话!快走!五阶术者不是你能够抵挡的,还没有坚持到援军赶来,你早就被火烧死了。”
“没有留下来拦住他们,我们谁也走不掉。”林烈云亦是喊道。
那轻甲男子看他们推来让去的,很不耐烦,大声说道:“别吵了,你们谁也走不掉。”
“浴血求凰!”
七色彩光骤然闪现,仿佛一道彩虹,从南宫梨雨的剑上,射向那轻甲男子的身上。彩光一连切断好几根火柱,看上去威力惊人。
见此,林烈云和薛雷钧皆是大骇,他们深知这一招对南宫梨雨的损害,便想出言制止。他们却听到南宫梨雨喊道:“本姑娘坚持不了多久,你们有多远跑多远!”
“朱雀塔的招式。”那轻甲男子用剑轻易地挡下了七色彩光,随即冷笑道:“‘浴血求凰’是个不错的招式,只可惜在四阶术者手上,简直无堪大用。那就是朱雀塔的继承者吧,看来朱雀塔要断绝在我手上了。”
他随手挥出一剑,就把七色彩光砍断。受此一击,南宫梨雨如同被一块巨石砸中,顿时口喷鲜血,从马上坠了下来,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林烈云大惊,赶忙下马把南宫梨雨扶起,这时候的南宫梨雨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她就是你们的下场。”轻甲男子阴冷地笑道。接着他策马冲向林烈云,挥剑就想把对手的脑袋砍下来。
林烈云一手抱着南宫梨雨,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抵挡攻击,单手用用战戟挡下剑击。然而对手的剑势大力沉,一剑下去,逼得林烈云不断倒退,险象环生。燃烧的火辰还把他的衣服烧穿了一个大洞,烫伤了衣服下的皮肤。
见此危急时刻,薛雷钧想要赶过来救援,却被忽然腾起的火柱给阻住了。火柱就从他脚底下冒出来,险些就把他烤成了黑炭。
“看来今日我是逃不掉了。”林烈云艰难地抵挡着轻甲男子的剑,以此来看,他的战败只不过是十招内的事。他低头看了一眼南宫梨雨,咬紧牙关,暗道:“不能拖累了他们。”
正当他作出某个决定的时候,忽然发现预料中的攻击没有来临,而周围的火柱就像是被一只大手压了下去,数丈高的火柱只剩下几寸。
林烈云抬头,正好瞧见那轻甲男子脸上痛苦的神色。男子就像是在苦苦抵抗着什么,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下。而与男子同来的十数人,也是有着同样的处境,纷纷掉下马来。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自己这方似乎得救了,可林烈云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薛雷钧走到林烈云身旁,他充满疑惑地看着林烈云。他们两人都对这忽如其来的变化给弄得摸不着头脑。
正当此时,一阵朗笑过后,是一把温和的男声:“林小子,我们再一次见面,你就这么狼狈啊!”
这把声音有些熟悉,但林烈云一时半会还是记不起来。他仰头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只见一队人马正缓缓而来。为首一人样貌英俊、风度翩翩,那身雪色绣黑龙的华丽衣服,显现出他那尊贵的身份。
林烈云惊喜,却又有些犹豫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可是洛苍国的凌封羽凌兄?”
“林小子,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凌封羽假装生气。他策马来到林烈云三人身前数米处,扶着柳夕荑下了马,这才几步走近林烈云。
凌封羽上下打量了林烈云好几眼,笑道:“好久不见,你倒是长得比小时候还要俊俏。”
林烈云此时略显狼狈,身上的衣服多处破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再次见面,居然就让凌兄看到烈云这副狼狈样。”
“哈哈!我们初次见面,我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这次总算换了回来。”凌封羽笑道。
林烈云忽然想起什么,他指着薛雷钧道:“还未向凌兄介绍。这位是雷狼门的少门主薛雷钧薛少侠。”
“在下薛雷钧。久仰洛苍国太子殿下威名。”薛雷钧拱手笑道。
“在下凌封羽。薛少门主之名亦是如雷贯耳啊!”凌封羽同样回礼笑道。
凌封羽低头瞧了一眼在林烈云怀里的南宫梨雨,奇道:“林小子,你那木讷的性格,怎么也学会追女孩子了?”
林烈云尴尬道:“这位是朱雀塔的新任塔主南宫梨雨。南宫姑娘方才在战斗中受伤,昏迷了过去。我两并无别的关系,请凌兄不要误会了。”
看着林烈云难堪的表情,凌封羽顿时觉得有趣,大笑不止,就连一旁的薛雷钧也忍不住笑了出声。对此,林烈云也是极其无奈。
“对了!差点忘记这里还有别人。”凌封羽目光一寒,扭头向后望去。此时那位轻甲男子和他的同伴都被彭兴、乐桦阳、董枪、陆平四人擒住,这十数位俘虏都被彭兴的“重力域”给压得死死的。
抵挡着“重力域”的压迫的同时,那轻甲男子艰难地问道:“你们是洛苍国的人?”
“正是。”凌封羽道。
那轻甲男子又对彭兴问道:“难道你就是彭兴?”
彭兴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凌封羽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哼!”轻甲男子别过头去。
凌封羽一怒,对彭兴命令道:“杀了他!”
这可把轻甲男子给吓坏了,他再也不敢摆之前的架子,赶在彭兴动手之前,大声喊道:“我说!我说!”
凌封羽咧了咧嘴,轻蔑地瞧着男子。轻甲男子吞了口唾沫,才道:“我是周王麾下的羽林军大将军肖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