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震耳欲聋,白岚望着城外的奇兰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经过一番清剿,城内的所有奇兰军都被绞杀殆尽,然而城外的敌军还在疯狂攻城着,这令白岚不禁有些诧异。白岚心道:“按理说,计划失败,奇兰军应该撤退才对。他们这般不计伤亡地攻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帝国朱雀军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地把手里的擂木、滚石丢下城去,城下不断响起奇兰军士兵临死前惨叫。战场之上,没有人性可讲,不是敌军覆没,就是我军败亡,所以谁也不会同情对手。
奇兰军不愧是西陆联军中的精锐,朱雀军如此严密的防御,居然被他们几度攻上城头。帝国朱雀军的将士拼死抵抗,才把他们赶了下去。
守城手段中最残忍的莫过于炽热的滚油了,几名朱雀军士兵合力把滚油倒下,被淋中的奇兰军士兵顿时被烫的惨不忍睹。总而言之,残酷的攻防仍在持续。
白岚砍杀爬上来的敌军,视线有意无意地停留在远处。那里似乎是奇兰军的军营,奇兰军几乎倾巢而出,营内只剩下少部分的士兵,因此显得极其宁静。
就在这时,安静的奇兰军军营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整座军营仿佛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刚开始攻城的奇兰军并未留意到身后的这一幕,然而当他们发现后方起火之时,眼中的震惊不亚于亲眼目睹神灵的降临。
“终于来了。徐子凡也太慢了。”白岚暗松了口气,喃喃道。
从后方奇袭奇兰军军营的,真是从勋城领兵而来的徐子凡。徐子凡带来的军队不多,仅有两千人。由于鲁道夫围困勋城,徐子凡只能偷偷运兵出城,为了今夜的袭营,他已经准备了五六天了。
当帝国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奇兰军军营时,营内的奇兰军吓得心惊胆寒。他们虽有奋起抵抗,但仓促之间,哪里会是帝国军的对手。不到半个时辰,整座军营的奇兰军就已死伤过半。
“打得真是爽快!”徐子凡一连砍杀了数百人,敌人的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铠甲。自从加入帝国军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般酣畅淋漓地杀敌。
如今军营内还存活的奇兰军有三四千人,数量上比徐子凡带来的军队要多。不过奇兰军士气已失,反倒不是徐子凡和帝国军的对手。
看着落荒而逃的奇兰军,徐子凡放声大笑,挥刀继续投入战局。
自家军营遇袭,对于正在攻城的奇兰军影响甚大。奇兰军将士们顿时士气大减,根本没心思继续打下去。于是在奇兰军将领的率领下,奇兰军迅速撤下城墙,朝着奇兰军军营赶去。
不过就算是处于劣势,这支奇兰军仍然进退有度,令白岚不敢轻易追击,唯有眼睁睁地放跑敌军。
今夜,是双方谋略的博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帝国军略胜一筹。然而咔咔始终未有出现,令得白岚心神不宁,总觉得还有大事发生。
“大战之时,主帅却不在,咔咔究竟去了哪里?”白岚心中暗道。站在城墙上,白岚看着奇兰军快速远遁,心里却提不起一丝兴奋。
奇兰军返回军营,徐子凡和帝国军自然不敢继续停留,他带着麾下的骑兵,迅速朝着勋城方向撤离。这一战,他们来去如风,立下了汗马功劳。
战争到此应该算是告一段落,奇兰军返回军营,兴阳城仍然握在帝国朱雀军手里。然而就在这时,白岚终于察觉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
“对了!攻城的奇兰军比预想中少了许多。”白岚骇然:“那些消失的奇兰军去哪了?”
突然,白岚又联想到了另一件事:“北岸的帝国军,他们怎么还没来?”
原来在白岚与邵勇分别时,曾留给邵勇一项秘密任务。这个任务,便是让邵勇火速领兵南下,与朱雀军联手围攻奇兰军。
但邵勇和北岸帝国军迟迟未有出现,导致错失良机,让奇兰军安然返回营地。初时白岚还以为是时间紧迫,北岸帝国军来不及赶到,可是从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白岚心急如焚,立即派出一名斥候到北岸打探情况。他没有返回城主府歇息,而是留在城墙上,默默关注着城外的情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派出去的斥候急忙赶回,并且带来了一则噩耗。只听这名斥候道:“回禀将军,在北岸的山谷处,发现了大量帝国军的尸体,起码有上万人。”
听罢,白岚心里咯噔一声,瞬时站立不稳,险些坐倒在地上。
“大将军!”两旁的朱雀军将领见状,赶忙把白岚扶起。
深吸了口气,平复内心波荡的心情,白岚继续问道:“那邵勇将军呢?”
这名斥候犹豫了一下,不敢正眼看着白岚:“邵勇将军已经战死,他的头颅被挂在了山谷的悬崖上。”
毫无疑问,这是咔咔对白岚的示威。白岚这次终于站不稳,跌坐在了地上,连众将领也来不及扶住他。白岚双目无神,呆愣地看着前方,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现实摆在面前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片刻后,白岚收摄心神,拒绝众将伸来的援助之手,独自站了起来。这一瞬间,他仿佛已然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帝国将士。”白岚下了第一个命令,立即有将领应命去办。
白岚一连下达了十几道指令,然后让众人全部退下,他把自己独自留在原地。
城墙上,孤独的身影显得无比苍凉。夜晚凉风袭人,却不及白岚此时心中的寒意。他喃喃道:“近三万帝国军将士,就这样没了。”
白岚狠狠一拳砸在结实的城垛上。他恨声道:“此仇不报,我白岚再也无颜留在朱雀军。”
“明月在上,白岚于此立誓。”望着当空皓月,白岚暗暗发下了誓言。
今夜之战,可谓是跌宕起伏,究竟孰胜孰负,或者两败俱伤,实在难以断定。
帝国损失了北岸的近三万军队,还有万余在攻防战中牺牲的朱雀军将士。
奇兰军军营被劫,损失惨重,而且许多暗藏在朱雀军中的棋子,也被怒火中烧的白岚连根拔起,这对于陈国和西陆联军的情报网造成了无可估量的损失。
也许,这场战争,并没有真正的赢家。
白岚一夜未眠。次日邵勇的遗体被送进了兴阳城,白岚把他葬在了兴水的南岸。而北岸帝国军的确还有侥幸活下来的将士,但能找到的,只余下不到千人了。
把北岸帝国军将士安顿好后,白岚终于把昨晚的情况弄明白了。原来北岸帝国军按照白岚的吩咐,在他离开后立即拔营南下,但没有过经过山谷时,却意外地找到了咔咔率领的奇兰军袭击。
战斗刚开始,咔咔就亲自出手砍下了邵勇的首级,并且把首级挂在了崖壁上。咔咔出手极其狠辣,帝国军顿时士气大跌,况且主将一死,军队群龙无首,很快就被奇兰军消灭。
至于咔咔和奇兰军是什么时候埋伏在山谷里的,恐怕只有咔咔他们才知道。白岚自以为将计就计,没想到还是被白岚摆了一道。
北岸帝国军几乎全军覆没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兴阳城,原本因昨夜伏击奇兰军而振奋的士气,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样。对此,白岚亦无可奈何,唯有用同伴的死亡,来激励麾下将士奋勇杀敌、报仇雪恨。
兴阳城的战争仍在持续,对于整场真正而言,或许昨夜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与此同时,发生在安州的另一场战争。禹陵城外,数万玄武军把城池重重围困,经过了几日的攻城,禹陵城的守军已再无力气与玄武军交锋了。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斜照,染红了半边苍穹。今日的攻城战已经结束,玄武军的将士们返回营中歇息。
玄武军军营内,曹琥诚正怡然自得地坐在大帐中,右手捧着一本书,倚靠在榻上上。战局似乎并不需要他多费心,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进行着。按照曹琥诚的估计,到了明天,帝国的军旗将会飘扬在禹陵城的城头。
“父亲!”曹达开走进帐内,与几年前相比,他显得更为刚毅、成熟,军旅的磨练,令他多了几分稳重。
“达开,你来了。”曹琥诚放下书本,朝着曹达开招了招手。
曹达开来到曹琥诚身旁,他显得有几分畏惧。两人不仅是父子,而且是上下级的关系。平常曹琥诚对曹达开极为严厉,今日倒反而温和了少许。
曹琥诚见曹达开往前走了几步,但离自己仍有十几步远。他不由叹道:“达开,你我父子,何必如此拘谨?快到我身边来。”
曹琥诚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和蔼些。闻言,曹达开才走到曹琥诚身旁,恭敬地道:“父亲,你找我有何吩咐?”
“不出意外,明天就将拿下禹陵城。经过这几个月的围城打援,周王的主力几乎已被我们击溃。”曹琥诚看着曹达开,问道:“为父就想和你讨论一下,接下来我们玄武军该怎么打?”
“全听父亲的意思。”曹达开不假思索地答道。
曹琥诚摇头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跟随我征战多年,理应有自己的想法。你尽管说,无论说的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
“其实想要改变当前局势,只需要做到一点即可。”曹达开低声讲道。
“你说什么?”曹琥诚问道。曹达开说的很小声,为了听清楚对方的话语,曹琥诚下意识往前靠近了一些。
曹达开道:“想要把局势变得有利,只需杀一人即可。”
“此话何意?要杀何人?”曹琥诚大惑不解。
“要杀的人,就是你!”话音未落,曹达开忽然一掌探出,正好击中了曹琥诚的胸口。他的掌上弥漫着诡异的黑雾,煞是奇特。
曹琥诚万万没料到会出现这等情况,况且双方距离极近,对方一掌击来,他躲闪不及,被打得口喷鲜血。曹达开的下一掌即将击出,好在曹琥诚反应迅速,用罡气护住全身。
“砰!”,曹达开击出的第二掌被罡气挡住了。曹琥诚顺势反击,把曹达开逼退数步。
“你究竟是何人?”曹琥诚嘴角溢出鲜血,冲着曹达开怒斥道。
“不愧是曹大将军,用肉体硬接了我一掌,居然还活着。”曹达开的面部发生改变,最后竟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曹琥诚从未见过此人,但已隐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你就是洪得金?”
“正是。”洪得金微笑道:“初次见面,曹大将军对我的这份见面礼可满意?”
“达开去哪了?你把他怎么样了?”曹琥诚吼道。
洪得金道:“真让人想不到,铁骨铮铮的曹大将军,在危急情况下,首先想到的不是军营内的千军万马,而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听闻此言,曹琥诚大惊,怒道:“莫非你还有别的阴谋?”
洪得金却摇了摇头:“你的宝贝儿子没事,你的军队也完好,但至于你嘛!”
“今日一定要死在这里!”洪得金忽然释放出强烈的杀气。
曹琥诚得知曹达开和玄武军仍安然无恙,顿时放松下来。他冷冷地道:“为了挽回败局,阁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此时曹琥诚身受重伤,而对方又是五阶术者中的佼佼者,此战看起来颇为棘手。然而他仿佛并未在意,起身缓步走到刀架前,单手提起自己的兵器,旋即转身对洪得金道:“既然你想杀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听闻你能与陛下身边的贴身侍卫打得不分上下,那么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我的刀下走几个回合?”曹琥诚道。
一声冲天怒吼,回荡在军营中久久不散。
“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所有人都不得进入。这是军令,都给我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