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夕阳已落。-www.79xs.com-朦胧的夜‘色’中,这些破旧的房屋别有一番感觉。高文渊想起小时候祖母家的后院,一排破旧的房屋,是他童年的秘密乐园。如今,家在千里外,这种思乡的情愫,陡然升起。
微风吹来,高文渊信步游走,如此的感觉竟十分舒畅。
高文渊叫上刘亦白,想打听更多让他未解的事情。
却听刘亦白说道:“大人,我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闹事的百姓是‘莲‘花’帮’组织的,有人给‘莲‘花’帮’出了银子!”
高文渊眉头一皱:“莲‘花’帮?”
刘亦白道:“这莲‘花’帮原都是西水的叫‘花’子,到处乞讨要饭,还时不时的聚众滋事!前几年,马大人把他们聚集在一块,分给他们几块地,让他们自种自吃。马大人给他们起的这个名字,叫莲‘花’帮。”
高文渊笑道:“这个办法好哇!这‘莲‘花’帮’的来源,应该是因为他们还经常打着莲‘花’落四处乞讨?”
刘亦白道:“大人明察,确实如此。”
高文渊又正‘色’道:“这莲‘花’帮自从被马大人聚在一块后,还经常聚众闹事吗?”
刘亦白立即接道:“不但再也没有聚众闹事,有时还能给衙‘门’干点正事呢!”
高文渊皱起眉头,总感觉这些事情中有些蹊跷:“那你看,今天他们闹事,目的何在?”
刘亦白推测着:“好像是冲着马大人来的!”
“这莲‘花’帮既然是马大人聚合而成了,怎么能……。你查清楚没有,是谁带的头?”
高文渊望着衙‘门’残角那块‘露’出的月牙,夜‘色’的‘迷’雾慢慢升起,就好像着西水县的故事一样。云里雾里。
刘亦白看大人和别的县官不一样,他觉得应该跟着他好好干。他必须竭尽全力,他缓缓道:“什么人出钱,小的还没查出来。但领头来闹事的,是莲‘花’帮副帮主贾云飞!”
高文渊道:“那他们的帮主呢?”
刘亦白道:“帮主是吴笑天,他好像并不知晓此事!”
高文渊沉默了片刻,道:“看来出钱这个人,消息很灵通!他应该知道今天钦差来宣诏封诰命。”
刘亦白道:“大人英明。”
高文渊突然道“那个叫‘花’子呢?他也是莲‘花’帮的吗?”
刘亦白道:“这个叫‘花’子叫范进,原来也是莲‘花’帮的,当时帮主吴笑天要招他作‘女’婿,谁知这小子居然在拜堂的时候逃跑了!从此莲‘花’帮便把他赶出‘门’了!”
高文渊笑道:“还有这种事!”
刘亦白道:“其实范进、贾云飞和吴莲‘花’,都是吴笑天收养的,吴莲‘花’被吴笑天收作了义‘女’,也就是跟范进成亲不成的那个‘女’娃子。”
高文渊笑着摇了摇头。
前方隐隐透出微弱的灯光,正是柴房。吱吱呀呀的纺车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高文渊望着那缕昏弱的光线,禁不住叹了口气。
却突然,一个身影从柴房‘门’外猛然跳起,向前院跑去。
高文渊喝道:“谁,站住!快来人呐!”
恍惚的夜‘色’中,那人一蹦一跳地跑了开去。
“是范进!”刘亦白说道。
高文渊停住了脚步,道:“西水真是个好地方,路不拾遗还没见过,但夜不闭户却是真的!这堂堂的县衙,叫‘花’子能出入自便,如入无人之境啊!”
刘亦白尴尬一笑,道:“不过说实话,这衙‘门’也确实没什么好偷的!就那个范进偷过一次惊堂木,还让牛班头给找回来了!”
高文渊呵呵一笑,问道:“那牛班头现在何处?”
这时,有两个衙役奔来,问道:“大人,什么事?”
高文渊摆了摆手,道:“没事了,虚惊一场。”
刘亦白看着两个衙役低声道:“大人,班头衙役两个月都没发饷银了!”
两个衙役也低下头去。
高文渊看了看他们,叹道:“也难怪班头衙役整天的不见人影!”
身旁的衙役道:“牛班头他老娘病了!”
高文渊“哦”了一声,道:“我去看看牛班头。刘师爷,先给牛班头支两个月的饷银。”刘亦白答应了一声,高文渊转身对两个衙役道,“你们今天可要看好这些贺银啊,咱们可就这么一点家当!”
这间房子依然带着怀旧的情绪垂头立在那里。‘激’不起人再看第二眼,看到它的人或许会想到人生中最破败的一段吧。谁也不想总记得伤心的时候,剑客的伤心是冷漠,这间屋子不是冷漠,是无奈的吱呀。
四周的墙壁已显斑驳,房内似乎有些发霉的味道。
‘床’也很小,一个老人躺卧‘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高文渊此时正侧坐在‘床’边,因为屋子里根本没有板凳。
高文渊微笑着对‘床’上的老‘妇’人说道:“大娘,好好养病!”
刘亦白已将几两银子放在‘床’头。
牛忠是个雄壮的汉子,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眨一眨眼!可此刻,他却跪了下来,眼中似乎盈满了泪水!但他不愿流泪,一条汉子,也许是做汉子做久了,流泪显得那样不合适,但这种情意,让牛忠很无措。
牛忠突然道:“大人,俺对不住你!”
高文渊忙将牛忠扶起,笑着说道:“别说傻话了!几个月不发饷银,怎么能行,苦了兄弟们了!”
牛母突然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拉住高文渊道:“大人呐,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是个好官呐!忠儿要是不听你的话,给我说一声,啊!”
高文渊拉住老人的手,道:“大娘,你放心好了!牛忠是衙‘门’的班头,也是我的好兄弟!”
老人眼中闪烁着泪‘花’,转脸对牛忠说道:“忠儿,快回衙‘门’当值去!一个县衙‘门’,没人照看‘门’户能行吗!”
牛忠低下头,道:“是!”
老人又转对高文渊道:“大人,你们回去吧!别让我这个糟老婆子耽误你们的大事!”
于是他们就走了,牛忠也跟着回了衙‘门’。
衙‘门’虽破,可看到它时高文渊心中还是感到一阵踏实!就好像家,无论家再破再贫困,可当天涯的旅人看到它时,心中总会不自由主地涌起一片温馨的深情和那份踏实!
‘门’口仿佛有人在等,黑暗中不时探头朝这边望来!
高文渊急步赶了过去,却发现是王虎。
王虎似乎很焦急,脸上涌起一片焦虑之‘色’。
高文渊见状,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虎却扭扭捏捏起来,嘴‘唇’蠕动了半天,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高文渊急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刘亦白问道:“是不是银子的事?”
王虎点了点头。
高文渊急忙拨开王虎,冲了进去。
守银的衙役见高文渊走来,忙拱手一礼,道:“大人!”
高文渊急问道:“银子呢?”
衙役道:“银子还在!”说着把高文渊带进去,打开了木箱。
银子果然还在!高文渊松了一口气。
“大人!”王虎也已经进来了,指着桌面说道。
桌面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另外还有一张纸。高文渊走过去,拿起了纸。
“什么?”一声脆响,一个茶杯竟被震落在地,高文渊的拳头久久地停留在桌子上。
刘亦白弯腰捡起那张纸,竟是一张借据,借据上赫然盖着西水县正堂的大印!
高文渊怒道:“马大人能这么糊涂吗?县衙‘门’去借他陈府的银子?”
一个衙役道:“大人刚走,陈府的大少爷就来了,拿着这个条子,说今天衙‘门’收了六千两银子,够还的了!”
高文渊冷笑道:“借他现银四千两,半个月还六千两,算得很准呐!”
刘亦白问道:“那陈大少爷怎么说?”
衙役答道:“他说,明天上午来要回银子!”
刘亦白看着银箱,道:“这不够六千两了!”
突然,牛忠扭头就走,向‘门’外大步走去。
高文渊喊道:“牛班头,哪里去?”
牛忠头也不回,答道:“我回家把银子拿回来!”
“给我回来!”高文渊猛地吼道。
牛忠站住了脚,回过头,道:“大人,陈家咱惹不起啊!”
高文渊“哼”了一声,道:“牛班头!”
牛忠把头低了下去。
高文渊突然大声喊道:“牛班头!”
牛忠一愣,随机猛一‘挺’身,道:“在!”
高文渊命道:“马上传唤所有衙役、狱卒,到大堂前集合!”
牛忠立刻答道:“是!”随机转身而去。
高文渊又转向刘亦白道:“刘师爷!”
刘亦白一躬身,道:“大人吩咐!”
高文渊道:“马上把衙‘门’里所有差役及狱卒的名册写出来!”
刘亦白道:“是!”也转身而去。
高文渊又转对两个衙役道:“你们两个在院子里巡视,有什么动静火速禀报!”
衙役也齐齐一拱手,道:“是!”也迅速转身离去了。
房里只剩下高文渊独自站立,久久望着那张借据。
衙‘门’在夹杂在寒气中,颤颤巍巍,单从大‘门’往里望,就觉得满是孤寂,像是瘦弱的老人,临死前绝望空‘洞’的眼神,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但此时,似乎突然多出了许多东西!多出了一种紧张的气息,正是这种紧张,却有了活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