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内,马鸿儒眉头紧皱,来回踱着步子,孙红梅在一边哭哭啼啼:“奴婢真的受不了陈强这种侮辱啦!”马鸿儒扫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范进还没有抓住,那个死丫头也没有找到,这是咱们的一块心病,先忍着他吧!”
孙红梅擦了一下眼泪:“还有,盯明远的人回来说,北山尼姑庵的那个尼姑藏了贾云飞,还和吴笑天认识,跟明远关系好像也很亲。,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难道,明远也和他们是一伙的?”马鸿儒闭着眼,缓缓说道:“本府知道她是谁,可是眼下犯不着去动她!”
孙红梅不解的望了马鸿儒一眼,马鸿儒狠狠的说道:“必须尽快找到范进和那个死丫头!至于陈强,等着吧,等陈涌福的价值没了,再找他算账!连人带银子,一样也不能少!”孙红梅抹了抹眼泪:“是,奴婢明白了!”马鸿儒厂吁了一口气:“陈涌福应该到京城了吧?”
京城,一家豪华的客栈里,陈涌福脸‘色’铁青,左右辗转,来回踱步。两个家丁‘侍’立在旁侧,陈涌福坐下,呷了口茶水,叹气道:“都来了两天啦,怎么还见不到他的影子,我这个舅舅啊,见一下自己的外甥就恁难?”一个家丁劝慰道:“老爷别着急,万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肯定忙啊,要不这样,人们会说宫‘门’深似海吗?你是他舅,他怎么着也会来的。”陈涌福面‘色’稍微缓和:“只有等啦!”
“不用啦!舅,我来了。”万平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两个小太监把‘门’推开,躬身退到一边,万平身着便衣,面带笑容走了进来。万平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对陈涌福说道:“舅舅也坐下吧!”
陈涌福在旁侧落座,万平摆摆手,那两个小太监忙躬身退出‘门’外。陈涌福的家丁看到陈涌福的眼‘色’,也连忙退出去。
万平呷了口茶:“舅舅啊,您老不远千里的来京城有事吗?”陈涌福不接话,站起身来,把马鸿儒送的‘玉’器拿出,打开盒子放在桌案上。
万平拿在手里仔细把玩着:“嗯,不错,是正儿八经的西山‘玉’!”
陈涌福道:“马鸿儒还送了一万两银子。”万平眼也不眨,好似没有听见,继续把玩着‘玉’道:“这个,马鸿儒上任了吧?那是个会事的人呐!”陈涌福点头:“是啊,是西山知府!”万平眯上眼:“他任西山知府可是费了周折啦!”陈涌福点头:“他对这也念念不忘,说要报答外甥你呢!”
万平点头:“说句实话,要不是舅舅住在西水,我真不该管什么马鸿儒不马鸿儒的,只是想到他任西山知府,对咱陈家也好有个照应!”陈涌福叹了一口气:“就是为了这个,老舅才千里迢迢的来京城见你啊!”
万平眉头一皱:“怎么啦?难道他马鸿儒不听话,是个刺头,得罪了老舅?”陈涌福摇摇头:“哪儿啊!马鸿儒不是去西山任知府了嘛,西水去了一个新县官,那可真是个刺头!”万平问道:“是叫高文渊吧?”陈涌福连忙点头:“是啊,就是这个高文渊,他去西水三天,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把火烧到咱陈府头上啦!”万平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知道这个人,是个生坯子,可是他去三天就敢惹咱陈府?我有点不大相信,他不知道你是我老舅啊?”
陈涌福愤愤地说道:“开头,可能是不知道。可后来知道了,还是不依不饶,让咱出了两万两银子,又退还了千顷良田才了结。老舅我这不是受不了这口气,才来找你的嘛!”万平眯着眼:“这不是小事啊!那个马鸿儒,他不知道吗?也不管管?”陈涌福面带不屑:“知道啊!可是高文渊接的是他的茬子,谁知道马鸿儒在西水有没有什么把柄留下来。我看他呀,是不敢得罪那个姓高的,怕被翻出陈年旧账,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啦!咱大明朝,后任翻前任的旧账,翻得底朝天的,可不是什么稀罕事!”
万平点头:“嗯,有道理!马鸿儒的功名都是捐出来的,手脚一定不干净。从他买西水县官这个实缺,到今天坐上这四品知府的大堂,没有百十万两银子恐怕不行!”陈涌福点点头:“开头啊,老舅还真是恨马鸿儒,想着他是个擦擦嘴就忘了好的人,后来一想,他也有他的难处。只要还和咱一心,咱也不要求恁多啦!”
万平突然问道:“老舅,是不是马鸿儒让你进京找我的?”看陈涌福点头,就叹气道:“这个马鸿儒啊,心事太重,心机也不少,是不是想让我给吏部打个招呼,给高文渊挪挪窝啊?”陈涌福傻了:“外甥真是神了!就是这个意思!”万平叹气:“马鸿儒聪明啊!挪一个县官,再补一个实缺,这一来一回,可不就耽误个一年半载的?老舅你想想啊,西水要是又没了县官,他这个四品知府可不光是坐知府衙‘门’了,还名正言顺的兼管了西水,他以前的手脚,用一年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洗得干干净净的啦!”
看着陈涌福一脸不解,万平又道:“马鸿儒是个自‘私’人呐!为了他自己,就不会想到别人。他都没有想到别人为他做事的时候,会遇到多大的麻烦,会担了多大的风险啊!这些年来,上至吏部的尚书,‘侍’郎,下到督,抚,道台,所有收过马鸿儒银子的人,可是没有一天心里踏实过啊!那些个言官御史,一提到西水,这些个尚书,‘侍’郎,督抚,道台就得逢迎着,把一张老脸给赔笑肿了!为啥?还不是怕有人去西水捅他马鸿儒的老底啊?一个马鸿儒翻船,淹死的可就是半个官场的大员!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泥,可不是一般的沉呐!”
陈涌福猛吸了一口凉气,转而沉默不语。万平又呷了口茶:“老舅啊,你这个老外甥看着风光,其实活得也不容易呀!回去告诉马鸿儒,让他别节外生枝了。他能安安稳稳的在西水县衙大堂上坐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这一层层的官吏都拿了他的手软,不想多管西水的闲事?他倒好,成了天不管地不管,实踏实的一个土皇帝啦!这再把一个刚上任几天的县官给拿了,还能不引起朝廷的警觉?假若皇上哪一天不高兴来,借端成形,派一帮子言官御史直奔西水,那还了得,不闹出一桩大明朝的惊天大案才怪呢!马鸿儒是死不足惜,可他上面这一串子呢?”
陈涌福有些焦急:“可是,可是咱们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姓沃的啊!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万平眯缝着眼:“那老舅说该怎么办?这个档口,我就是给吏部写下条子,他们也会留中不发,我还平白留下一个把柄!老舅啊,恕外甥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年头啊,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呐!”
陈涌福心有不甘:“那就给下面的督抚写个信札我带回去,让他们――”
万平又摆摆手,打断陈涌福的话头:“错啦,老舅,你不在官场,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下面的督抚,道台,还有别的官员,都不会干预马鸿儒的事:不会败其坏事,但也不会成其好事。这高文渊怎么说也是西水俄一任父母官,他在马鸿儒的辖属之地。坏了一个高文渊,连带马鸿儒的那些个督抚,道台还有别的官员,那还不是引火烧身,自找麻烦?说实在的,要是马鸿儒‘私’下把高文渊给处置了,那些官员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可让他们自己下手去杀人,那可比登天还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