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国都咸阳。
曾经的霸主,如今只能偏居一隅了,若非西域这一块儿原本就是秦国祖地、根基深厚,或许当初在气势汹涌的楚军攻势下,无法支撑那么久,也就等不到项羽自取灭亡的那一刻,如今的西秦国,或许就要成为历史了。
但胡亥的胡作非为还是给秦国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创伤,当年的赳赳老秦,横行天下,四方诸侯国都是以他为首,若非始皇帝东巡遇刺,一统神州也未可知,但在胡亥任上数年时间,却将祖辈积累下来的基业几乎挥霍一空。
不过在接近四百年的清平时期,西秦历任帝君也都以休养生息为主,不再善动兵戈,凭借着打通的西域丝路,国内经济更得到了空前发展,实力已经渐渐恢复,某些原本潜藏或者按捺起来的东西,也渐渐重新冒头了。
“我大秦,纵横天下两百年,神州何所不至,但在过去四百年间,却只能偏安这一隅!若让始皇帝知晓,你说他会如何痛斥于朕?”
正午阳光高照,不过在皇宫西廊,草木茂盛、临水傍野,微风习习,正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一个头戴紫金冠冕、身披明黄色华服的英俊青年,宫廷池塘的中央处那凉亭里,手上托着半满的酒杯,目光炯炯望着对面。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枯木般老朽的老头儿,须发皆白、唯有一双眸子,透着不服年纪的清澈与洞彻,在对面青年的目光无形压迫下,他依然坦然以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才道:“陛下,心中自有分数,老臣,不敢妄言。”
西秦年轻的君王嬴时充笑了笑,突然长身而起,负手走到了亭台边缘,望着池塘清水,这样的季节,水面其实已经该结冰了,不过这里显然不同于外处,甚至在簇簇莲叶底下,游鱼可见,平添几分生趣。
“当年我大秦经历的情形,如今已经一一印证在那汉国身上,莫非是,天意要我取之?”
天子都已站起,老者也不敢居大,在同时站起身来,听到天子低语,他花白的眉毛挑了挑,一拱手沉声道:“陛下,如今时机未到!”
嬴时充深吸口气,方才转过身来,对他摆了摆手,笑道:“这点朕亦了然,不过早作准备,也未尝不可。”
老者有些犹豫,不过想了想还是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霜刃未曾试,未免染尘。不过若要任主将,老臣,当仁不让。”
嬴时充看着他,良久连连指点着他笑出声来:“老将军,还是不服老。好,朕这里应下了!传令下去,令三军整备,明年开春,我大秦,便先以他汉国开锋。”
“如此,会不会太快了?”老者毕竟谨慎,似是有些被吓到了,连忙说着。
嬴时充眼神深邃,望着东方,淡淡道:“朕觉得,拖得太久了,何况明年夏季便是汉唐之争,不管那李唐到底是站在他们那头,还是落井下石,都是桩麻烦事。咱们要抢占先机,就要抓紧时间。”
……
与西秦隔大汉国遥遥相对地李唐,帝都长安。
李唐自杨隋分裂而来,开国高祖李渊本是杨隋天家姻亲,却趁着隋天子下江南之际,野心爆发强占半壁长安,直至而今,长安这座神州亦是数一数二的古都,被划分为二,东归杨隋,西归李唐,中间一道山脉屏障,名为“横断山”,据称乃是当年李唐第一高手李玄霸与杨隋第一高手宇文CD相互比拼力气,移动他处山峦至此而铸就。
不过如此数百年下来,李唐这半壁长安,亦经过了扩建,虽然曾有过迁都之议,最终都因龙脉不好移动而作罢。
此时的李唐皇宫,议事大殿中,正进行着一次大朝会,商议主题,却是来年的汉唐之争,当然而今已是十一月下旬,还有一个月便是新年,要说远也不算远了,毕竟是两国数年一度的盛事,尤其是在当今,“邻居”大汉正发生变故的当口。
李唐承平日久,有着“房谋杜断”以及魏征这三位平天下级别的开国谋士共同坐镇,加上而今的李唐第一武将、超一流武将李存孝震慑,虽然也曾发生过类似于大汉黄巾起义一类的动乱,世称“安史之乱”,但却并没有如“历史”那般,将天子逼得逃窜退位,毕竟当时不仅是三大谋士正当年,更出了郭子仪和李光弼两位名将,动乱仅持续两年便即平定,只是被视为肇因之一的天子宠妃杨玉环却因此受到冷遇幽禁、抑郁而亡,其杨家也就此衰败。
不过到了如今,李唐亦绵延三四百年矣,作为开国功臣的三大平天下谋士,年纪同样也不小,参照历史上以及大汉国的留侯等平天下谋士,他们距离大限也越来越近,如今虽然地位威望还在,平常却已经不理俗事,退居“二线”,像是这种廷议,更不可能劳动他们来参加了。
在场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自然是骠骑大将军李存孝,他同样还是李唐宗室出身,乃是先天子第十三子、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兄弟。
天子李存信今年已经三十七岁,正当盛年、年富力强,此时雄踞大宝殿上,虎目环视过一班文武,说道:“朕意,到时亲赴雒阳,诸卿以为然否?”
李唐与大汉国关系说亲近也确实亲近,汉唐之争虽有些许烟火气,但轮流在两国帝都进行,这种友好交流的氛围,在神州诸国都是少见,尤其还是接壤的邻国,这自然要追溯到当年汉高祖与唐高祖的交情。
不过一国天子亲自到另一国,这就是极为罕见之事了,哪怕当年两位高祖在位时也仅在接壤的渤海郡有过会晤,倒是唐高祖退位之后,数次拜访汉国,那时李唐天子乃是太宗李世民。
“陛下,万万不可!”果然就有一个蟒袍中年立刻出列,劝阻道:“若是承平之时,陛下亲临未尝不可,但汉国近来变故频发,竟有大臣剑履上殿、怒斥汉君,有如此不臣之举,必是汉国国祚、龙脉有异常,到时汉唐之争若能如期进行,也就罢了,或许汉国就此将陷入内乱中,一如当年秦国。”
李存信微蹙眉头,有些不喜,他登基已有数年,自问根基已稳,又有同胞兄弟支持,此次也是想要彰显一下自己的风光。
不过他并非听不得劝的人,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便先揭过这一节,转开话题道:“朕听闻,汉国那不忠之臣,名为董卓,却是如今汉朝相国?”
“不错,那董卓引得汉国朝野内外天怒人怨,如今已有多路地方人马汇聚联盟,欲要征讨于他,以‘清君侧’。”
李存信嗤笑一声,道:“没想到泱泱强汉,也有这么一日。”
这时一直微眯着眼睛像是在养神的李存孝突然睁开眼,出列拱手道:“臣愿代陛下前往,也好一探虚实。”
李存信一怔,看了李存孝一眼,他这兄弟平常不会提什么意见,因而偶然提一提,他也不好拒绝,又想一想,此事还待再议,今日的主题实际上是为了对应那“第七谋”之争,汉国要通过召集天下群英来决出一个年轻谋士中的佼佼者,作为“第七谋士”参与到时候的谋士序列竞争,李唐自然也要早作准备。
“可曾去问过梁国公(房玄龄)他们的意见?”
“老国公们并无意见,只是……”
李存信最讨厌说话留一半,“何事吞吞吐吐?”
“蔡国公(杜如晦)近日已闭门谢客,据说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参与此次汉唐之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