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圆历1509年,东海狄高岛。时间已是夕阳西下,一轮弯月早已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祂的轮廓,只能趁着这短短的时间向太阳发出色厉内荏的挑衅。而如火般燃烧的赤红的云彩正安静的等待自身这华丽衣裳的褪去。
但是岛上冲天的火光,还有不时传出的哀嚎,惨叫还有兴奋的嚎叫声,嗜血的低吼声打破了这本应安详静谧的美丽一幕。或许是岛上人民死前的滔天怨气?又或者是连喜怒无常的大海也看腻了这般的毫无美感的杀戮,一枚蒲公英的种子,正撑着如伞的绒絮,就这样平静的从虚空中飘出,只是泛起了几圈涟漪,就如一枚小小的石子投入到平静的湖水里一样,只不过是方向相反而已。
这时,一阵腥涩的海风刮来,带着些许血与火的味道,但是,诡异的是,蒲公英种子并没有随风而去,而是好像嗅到了什么,好似被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反而迎风向着岛的方向飘去。
沾染了鲜血的火焰,在昏暗的背景中更显妖冶,在狞笑,咒骂,哭嚎,咆哮的伴奏下,肆意舞动。
一个大约10岁左右,头发灰白,发梢略白,发根显黑,如同蒲公英盛开般蓬松成圆形的少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熟悉的人被狰狞丑陋的海贼肆意屠杀着,侮辱着,他的大脑早已停止了思考,空白一片,但是内心却好似严冬般寒冷,他就像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旁观者,而不是经历者。
周围的不管是海贼也好,镇上的居民也罢,也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好像被“吓傻”的少年。一声沉闷的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少年身前传来,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女孩摔倒在地,没有在意身上的疼痛,反而是一脸恐惧,慌张的看向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处有一道伤疤的海贼正一脸狞笑的向着倒地的小女孩走去。小女孩一脸惊慌的向后爬去,因为恐惧,手脚有些发软,但是对生命的渴望促使着小女孩没有放弃。却没有注意到一把弯刀已经看向了她的后背。
小女孩无力垂下的螓首,当着少年的下落,倒地,原本秀气的眼眸还残留着对死的恐惧还有对生的眷恋。少年身体前倾,一只手向前伸出,嘴角微张,好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几声嘶哑而低沉的声音。而手持弯刀的海贼正一脸陶醉的舔了舔刀上残留的少女鲜血,一边朝着少年走来。
少年发现他正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明明能清楚的感知到大脑的空白,明明已经停止了思考,却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在冷眼旁观着自己和周围的一切,不断思考分析着一切!而且心底还有另一道声音不断回荡,催促着少年赶紧逃走。但是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感受着无力而且冰冷的四肢,有力的回答了心底深处存在。他逃不掉了!
奇怪的是,当这个念头一升起,少年的大脑恢复了工作,心底也没有了声音,有的只是一体冰冷,能感知到身体的冰凉,却不觉得冷,能察觉到感情变得淡漠,却不觉得奇怪,能感知到思维变得清晰而冷静,却不觉得突兀。
少年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朝自己走来的海贼,嘴里下意识的喃喃着什么,全身上下各处肌肉都在下意识的或伸张或收缩,身体还不时有轻微抽搐,如果有格斗大师在场,就会发现少年正根据海贼的动作,而不断调整着最好的进攻姿态!
但是在那个海贼眼里,这只不过是有一个被他吓傻的小鬼而已。走到挥刀的距离,海贼满是横肉的脸上勾勒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拿刀的手高高举起,向着少年劈去。而少年好似受惊的兔子般直接双腿一撑,向后跳去,右手下意识的向海贼的脖颈处划去,却是差了一些距离,大约半个刀片的差距。
海贼无所谓的笑了笑,在他看来这只是眼前猎物无力软弱的反击,连个女的都比不上。
少年感觉浑身的肌肉紧绷,血液在极力收缩的血管里快速奔腾,原本恐惧的心里,变得无比平静,无悲无喜。但是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好像身体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样。有着些许不协调感。但是,眼前如匹练一样的刀光让他结束了思考,回过神来的下意识的念头就是,“我要进攻。”
原本呈蹦跳状的身体,下意识的微调起来,一个紧贴刀面的后空翻,在翻转到海贼背后时,下意识的向后腰处踢去,海贼背后好像长着眼睛一般,微微一个侧身,却没想到少年踢出去的腿好似抽筋一般,一个侧向的弧度,直接踢在了其后腰上,少年直接仰躺摔倒在地上,只不过左手下意识的锤向海贼握刀的右手,一个在即将落地时的极限劈砍,只是挑断了海贼的右手手筋。
“砰”,少年浑似无觉浑身疼痛,直接一个硬生生的挺立,劈在了海贼的腰处,却因为力气太小,只劈进去一半,而海贼也回过神来,感受着腰处不得寸进的刀刃,对着懵逼的少年狰狞一笑,却见少年望了他一眼,露出了些许歉意,海贼只感觉腰部一阵翻滚,接着直接失去了平衡,然后就看着少年面带癫狂,赤着双眼的向着自己浑身砍去。而他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从莫名状态脱离后的虚尘,没有再看面部全非的尸体,而是感受着全身上下的肌肉传来的撕裂痛感,还有左脚抽筋带来的痛楚。
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被其他海贼注意到,并且有好几个已经向这里奔来,虚尘只是低着头,双眼空洞,不知看着什么,虚尘现在感觉自己内心莫名的空虚,好像看淡了生死,抛弃了一切,但是还有一丝,一丝极淡的不甘萦绕,在荒芜的心田里显得如此突兀。
这时,少年眼前有一颗带着绒絮的蒲公英种子缓缓飘过,虚尘就这样静静看着祂,好似在看什么绝世珍宝。而蒲公英种子也缓缓飘落,停在了少年下意识伸出的手心,慢慢的融了进去。
时间在这一刻对少年来说静止了,因为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废墙根上,捧着一长有一株蒲公英的小花盆。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发呆了几分,然后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莫名的话语,“这才是我的本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