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道歉,明日午时东街闹市口,郡主请早!”
柴凤音话落,付朝华将杯盏往桌上一甩,怒道:“柴凤音,你不要太过分!让我堂堂长公主之女去闹市向你道歉,你受得起吗?!”
柴凤音冷艳一笑,“我受不受得起关你屁事!”
付朝华:“……”她已经气得词穷了,瞪着柴凤音,像只癞蛤蟆似的胸脯一鼓一鼓的。
被柴凤音冷厉的眼神锁住,怒火冲昏的脑子缓缓开机,付朝华的心底不由逐渐升起一阵寒意。她无助地看向皇帝舅舅和皇后舅妈。
皇上老神在在的坐着,只能是皇后开这个口,“柴四小姐,朝华这丫头从小性急,一时误会了你,并非故意。今日大家也都在,不如就让她给你斟茶好好赔个罪,可好?”
柴凤音低垂了眼睑,唇边一撇冷意瑟瑟沁骨。没想到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顶级特工,也会有被封建皇权逼迫的一天。
“柴四小姐,请喝茶。”
柴凤音抬头,茶盏换了杯新的,付朝华脸上的不情不愿却是如旧,上首帝后两位大佬不同痕迹地注目着她,还有满厅上下的人都看着……
北辰璧也看着她,审视地、期待地、担忧地看着她!
柴凤音起身,淡淡含笑,像清澈天际里开出一朵缥缈的白云。皇后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付朝华也忍不住露出胜利的獠牙。
“皇后娘娘,既然您都开口了,臣女不敢不给您面子。”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就要低头妥协时——
柴凤音没看茶盏,她向付朝华倾身耳语。众人只见她语笑嫣然地说了几句什么,付朝华就忽然勃然大怒,将手上的茶盏往柴凤音脸上摔去——
“柴凤音!你做梦!你竟敢戏弄本郡主,你出尔反尔!”
柴凤音敏捷地闪开,满脸无辜,“郡主,我知道你喜欢三皇子,我也确实答应了你退婚,可是我也答应了皇上和皇后,等一月之后灵力者选拔结束再说……如此,我只能对你食言了。”
“你,你休想嫁给烨表哥!想让我给你斟茶,下辈子……下辈子也不行,想让我给你斟茶,你做梦!”
“既然郡主辜负皇后一番美意,我也无可奈何。”柴凤音声音忽然一冷,“那郡主就明日午时东街闹市见吧!”
“我不去!想让我给你低头门都没有!我死也不去!你们姐妹偷走了我娘给我绣的荷包,还欺负人,你们太过分了,呜呜呜……我要去找我娘,呜呜……”
没想到这场大戏的ending,竟是付朝华像个被人欺负回家找家长告状的小朋友一样,哭着跑掉了……
旁观的贵女一片目瞪口呆状。柴凤音额角不禁竖起三条黑线,没想到把人给欺负哭了——恶霸or古惑仔,这不是她的人设好吗?
贵女甲:“柴凤音刚刚真的是在跟郡主道歉,跟三皇子退婚延迟吗?”
贵女乙:“这个……郡主不至于这么怒吧?”
贵女丙:“唔……那她跟郡主说了什么让郡主这么生气啊?”
呵呵~北辰璧冷笑,当时他就在旁边,耳聪目明听得不要太清楚,这个臭丫头她竟然说,“听说行纳妾礼时,妾室要给正室奉茶;郡主这是急着进三皇子府,着急给我奉茶吗?”
出宫的马车上,北辰璧面沉如水地上了柴凤音的马车,一上车就嗖嗖地放冷气。即使知道她当时是故意气那什么郡主,可他还是忍不住生……等下,他为什么要生气?
这似乎是个很有深度的问题,一直到马车在将军府侧门停下,北辰璧依旧是沉思状。
“到了,下车。”柴凤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妖孽深沉得有点儿反常啊!
然而柴凤音进门,发现北辰璧仍跟着她,“你跟着我干什么,天色已晚,你不是应该回驿馆吗?”
北辰璧神秘一笑,“驿馆有什么好住的,哪里有阿音这儿清幽别致。”
他绕过柴凤音,当先朝最偏僻的小院信步而去,倒比柴凤音这个主人还要主人。等柴凤音那个便宜爹闻风赶来时,他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喝上热茶了。
“北公子能驾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东边的叠翠园,北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可还满意……”
北辰璧端起杯子,吹了一口茶沫,就嫌弃地搁下。看得柴夙诚惶诚恐,这可是皇帝吩咐他要好生招待的贵客,决不能出岔子。
柴夙躬身连连赔礼,“北公子恕罪,四丫头不懂事,怎能拿这种粗茶招待北公子!”后一句则是对着柴凤音厉喝。
柴凤音面不改色地咽下一口茶水,对二人冷淡道:“要喝茶府上哪个院子都行,我这偏冷院落只拿得出粗茶!”
“哈~没关系,我可以请阿音喝茶。”北辰璧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样的布袋子,柴凤音的目光不由被吸引。
那明明是瘪瘪的袋子,他却从里面掏出一罐茶叶,扔给站得远远的哑婆,“哑婆,去给你家小姐煮壶好茶来。”
哑婆稳稳地接住,还对他一福身才退下。
嫌弃完茶,北辰璧尤嫌不够刺激柴夙,故意环视了院子一圈,盛气凌人道:“柴将军话倒是没错,这院子的确寒酸。”
“阿音,没想到你竟在这样破败的院落一住十几年,啧啧——”
“谁让我没有大姐的天赋呢。”
柴凤音脑筋转得快,看到柴夙精明的眼底堆满算计的污浊,立即顺着妖孽的话道:“既然父亲以前当没我这个女儿,那么,从前怎样以后还是如此吧。”
“也免得父亲被人当成是惟利是图、虚伪虚荣的小人!”
“逆女,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父亲!纵使我从前对你有所疏忽,你也不能不认自己的父亲!”被自己的女儿当着外人的面指责,柴夙再撑不住脸面。
“你以为你现在成了灵师就了不起了吗?没了家族撑腰,你以为你能走多远!脱离了家族,你更是什么都不是!你可别一时冲动,到时候追悔莫及。”
柴凤音自动过滤掉他的废话,想起另一件事来,“父亲说的话还算数吧?”
“自然。”柴夙以为她想通了,脸色缓和不少。
柴凤音将凤凰放在地上,对柴夙不客气道:“那就请父亲兑现承诺,把赤焰风火驭雷镯交给我吧。”
“难道是你降服了绛雀?”柴夙指着地上几乎看不出羽毛颜色的小鸟,哼笑道:“你不会告诉我,这就是被你降服的绛雀吧?”
“父亲高见!”
柴夙正要嘲笑,忽然瞪大了眼看着地上的小鸟周身被火光笼罩,身形暴涨,俨然从一只麻雀大小变得比柴夙还高大。
“这……这是……”柴夙张大了嘴巴,依旧不敢置信,只是这次不是嘲笑。
“嘿嘿,愚蠢的人类,叫你嘲笑本大爷,被本大爷的英姿吓傻了吧!”
凤凰摄于北辰璧的威压不敢开口说话,只好用行动回敬这个胆敢嘲笑它的人。比雕还大的两只翅膀一扇,就跟起了台风似的,柴夙整个人都被刮了起来。
柴凤音身子一个摇晃,忽然感到一只手朝她伸过来,她条件反射地偏身躲过。催动身体里的木性灵力,脚底长出许多树根,将她稳稳地立在那儿。
北辰璧缓缓地收回手,俊面冷沉,一身玄衣愈发衬得周身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柴凤音抿了抿唇瓣,狠狠掐灭心中一瞬涌起的抱愧。那个妖孽动不动就戏耍她,又爱占她便宜,她有什么好抱愧的!
她也没让他扶,她有能力自保,要他多事!说不定又是趁机占她便宜……
不再多想,柴凤音抬头,刚好看到凤凰一张嘴吐出一条火龙,将柴夙烧成了火人,她不禁大为解气。
“父亲,我这就来救你。绛雀快停下!”这只蠢凤凰,它伤可还没好呢,要是柴夙这个灵王缓过劲来,谁输谁赢可还不一定呢!
柴凤音勾起一抹坏笑,正要用水灵力救人,又想起柴夙的精明算计,要是被他知道她是全系灵力修炼者,只怕不能饶她清净。
柴凤音正在迟疑,北辰璧懊恼地冷哼一声,掌心聚起玄色灵力将柴夙从地上吸了起来,往院外一丢,连个回声都没听到。
柴凤音:“……”
虽然那柴夙惟利是图,是个无情偏心的父亲;虽然原主跟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柴凤音也没当他是父亲过;可是这样当着他女儿的面杀人,真当她不是亲闺女吗?
北辰璧清霜似的俊颜上漫开一朵凉薄的笑靥,“阿音,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可还没杀他呢!”
这人似乎有些喜怒无常,柴凤音也说不清他哪种姿态让她更……能接受。不过,他现在这种冷漠的样子,让她的心忽然下沉——明明心更沉静了,却凭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要杀人也不要脏了我的院子。”柴凤音冷淡地说完,转身欲进屋。
北辰璧望着她疏离的背影,眸中似入魔般妖异连连,掌心三根黑色的灵力光线向着柴凤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