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刚才出声的家伙将自己的衣袍使劲敛起来,白花花依旧没有漏过他怀里一个若隐若现的王字。
即便是已经和王家关系不大的出家人王相北,依旧算得上是王家的人,所以有王家的人为他出声也不奇怪。但是白花花对灵脉中这种行为很不舒服。
人族不是应该团结起来才能活的更好吗?当初建立灵脉的前辈大约不会想到,他费力除去的家族隔阂在万年之后轻易出现。
白花花仗义执言的行为为他博得一些喝彩声,白花花却只注意到前排一个目光,他看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矮矮的背影,道袍上面洗到褪色的八卦图被打了一个潦草的红叉。
……
台上的战斗没有被台下的氛围引起。王相北身上的咒印随着三朵金莲的回归消失不见,但是他的脸色依然很虚弱,眉眼间却有一丝丝喜悦。
“境界提高了!”
云台上的唐老爷子惊奇道:“这是你的安排还是巧合?”
书生将手摊了摊:“我怎么安排这种事?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小子身上有这种禁术,刚看到的时候还不是和您老人家一样惊讶?”
不过书生对唐老爷子的论断倒是很赞同:“佛教现在有几人能有‘入地狱’的机缘?虽然听着不像什么好事,不过这小子倒是因祸得福了。”
王相北的表情分明就是欢愉的,但是非要在嘴里念叨什么“无悲无喜”、“色即是空”。在他对面的泉祖荫是扶着古棺站着,已经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古棺上面。刚才的魔神威压可是有一半落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老祖宗的力量护佑,自己恐怕先王相北一步飞进那恐怖的异域。
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英灵殿中的机缘竟然让这禁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这招式已经不比自己身后的古棺中的存在危险了。
如果泉祖荫知道会有这样的危险场景,一定不会释放这个术法。
和尚王相北原本身上的僧衣朴素但是包裹完整,此时在锁链的束缚下已经是碎布片,露出精瘦但是不乏力量的躯干来。他看了看右手仅剩三颗佛珠的手链,似乎很是惋惜的样子。
台下的观众只觉得王相北似乎有一些改变,但是又说不出是在哪里改变了。
王相北手里的禅杖似乎有千斤之重,他将禅杖横在面前,质问道:“施主还有没有这样的禁术?实在是让小僧大开眼界……”
云台上似乎传来拍打脑门的声音:真当这样的禁术遍地都是啊?就这一种禁术都让灵脉有些头疼泉祖荫的去留,甚至生死。
泉祖荫微微摇头,王相北似乎有些遗憾,但是仍旧轻喝一声,踏在武斗台上,身体轻如鸿雁,在泉祖荫身前落定。
在刚才的一番较量之后,两人竟然回归了贴身肉搏的状态!
泉祖荫的反应更是让人拍案叫绝:众人早就知道这古怪的少年是棺不离身,似乎古棺就是他力量的源泉。刚才的一幕中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这尊古棺将少年在魔神的威压下保全了他的生命。
如果是寻常修士,一定会把自己的传家宝外加力量之源好好的保护起来,但是偏偏泉祖荫把古棺抡起来和那禅杖猛地敲击在一起!
台下众人为之绝倒:好嘛,原来是这样粗犷的用法!
王相北更加难以置信了:“不是说是你祖宗来的?不会摔散架吗?”
泉祖荫的皮肤本就白的可怕,此时竟然露出牙齿来,更是面目森然:“老祖宗的身体可比我的结实多了,不劳小师傅费心!”
暗红色的古棺和金色的禅杖在台上挥舞的虎虎生风,叮当的响声不绝于耳,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好似两道流光纠缠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轰!”
全力一次对拼之后,王相北的身影倒射出来,在近身的搏斗中,竟然是刚刚晋升境界的王相北略输一筹?
烟尘散去,站在原地的泉祖荫脚下的两个坑洞没过小腿,王相北的劲力竟然将他四分之一的身体硬生生砸进了地板里。
王相北笑着单手立起道:“施主要是不出全力,恐怕今天必输无疑。”
泉祖荫的手扶着自己身后的棺盖,眼神却死死盯着王相北的脸庞。属性的克制让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除非在本质上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否则好似用火把抵御洪水,泉祖荫必然会败下阵来。
泉祖荫身后的古棺错开一条缝来。
在场有四个人的神经一瞬间崩到极限——一个是台上的王相北,另外两个是在云台上对这一场比赛格外留心的武道宗师,最后一个是坐在前排衣着破破烂烂的杜天骄。
然而泉祖荫眼神逐渐失去光彩,他将身后的棺盖按死,举起一只手来大声说道:“我,泉祖荫,认输。”
台下的杜天骄看着泉祖荫慢慢点头,说起来杜天骄和泉祖荫都是西南角的散修,但是并不意味着两人关系密切。杜天骄甚至对泉祖荫有几分忌惮——师父和自己发现泉祖荫的时候,十万大山的一处密林里,满山都是动物的干尸,只有这个小孩子抱着古棺瑟瑟发抖,嘴角有不属于他的血液。
不到万不得已,泉祖荫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古棺开启,即便那样是获得力量的捷径。
“了不起……”杜天骄低头称赞,“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爱哭鬼了。”
王相北身上的佛光应声消散,在刚才的一瞬间,王相北后悔了对泉祖荫的挑衅,似乎刚才自己挫败的魔神,根本不如泉祖荫身后古棺威压的十分之一!
“这种大祸害,还是……还是交给师父去处理吧……”
王相北走出结界,眼神却没有离开过表情冷静的泉祖荫。
众人对泉祖荫避之唯恐不及,白花花在那一瞬间猜测到为什么主身会和这个少年关系密切。他是一颗定时炸弹,与其说主身是在帮助这个少年,不如说主身是在帮助灵脉,拯救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