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出去吧。”那女人说。
江依依听见四人交错又慌忙的脚步声走远了。
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脚步声消失的时候,就一丝声音也没有了。江依依一动不动,静静站在原地,手腕上不知道捆了什么绳子,竟有些粘黏皮肤,江依依脑中闪过了恐怖片里染血的绳索,以及……
她回神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她身上有伤,但由于此时太过紧张,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是突然意识到全然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心念一动,赶紧紧绷起了思维,凝神关注周遭。
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不问我问题?”
声音就响在咫尺处,江依依绷着身板没有抖任何一下,她原本就猜着,没有声音就说明那个女人在掩藏自己的行动,有什么行动需要掩藏呢?
她能想到的只能是——为了出人意料。
比如走到离江依依很近很近的地方……这样想着,很快,江依依就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看她一点都没受惊,那女人有些诧异,看江依依站在那里的身形,就知道江依依是个没有身手的人。
只见江依依带着黑色眼罩的脸,纹丝不动,除了身上粘了灰尘,竟然还有些安闲味道。
“没什么好问的。”
“哦?不担心……我待会儿会怎么折磨你吗?”
“你不敢。”
“怎么不敢?”
“得不偿失。”
“哈哈哈,江依依,你究竟是什么人?”
“c大的学生啊。”
“c大的学生都像你这样吗?”
“没人能像我。”
那女人不说话了,脚步声里,她绕着江依依慢慢走了一圈,高跟鞋的身音响在空旷里,蹭着江依依的心,她手掌出汗,脸上却尽可能云淡风轻。
“我打算放你走。”那女人说,“但你要给我一个放你走的理由。”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只是太好奇了,这个多方势力参与庇护的普通学生,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
江依依知道这句话是认真的,因为如果是玩笑,这个玩笑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反正现在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心一横,江依依说了这辈子最糟心的话。
“我是沈清玦的女朋友。”
场面足足安静了五分钟。
江依依在心里念经赎罪。
那女人突然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
“季月。”
“怎么知道的?”
“也没其他女人需要抓我泄愤了。”
“沈清玦和你提过我?”
这个问题很危险,答得不对很可能会被季月看出端倪,为了截断季月的细节追问,毕竟江依依根本不知道沈清玦与季月的细节。
她十分镇定地说:“只提过你的名字。”
“那你可能在骗我。”季月紧接着就说,“只要他决定开口提我了,就绝对不可能只提名字。”
江依依在心里狠狠把沈清玦骂了一通,用尽所有知道的脏话,该死的沈清玦,被该死的季月把握得死死的。
“他喜欢吃香菜。”
“还有别的证明吗?”
“他篮球打得不错。”
季月笑了,笑声就透露出对证明材料的不满意:“你不如告诉我他喜欢怎么和你接吻,你们用的最多的姿势是哪种,他的尺寸是……”
“哈哈哈,这个你还不知道吧?清玦这个死鬼现在变得可传统了,坚持要为我守身如玉,实不相瞒,因为他太冷淡,我之前还怀疑过他是不是……不行,唉,可我一问,他就说我根本不爱他,就是想睡他,我太难了,真是,清玦可别扭了,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江依依嘴角疯狂抽动。
“你说的都是真的?”季月突然涌起了诡异的兴奋。
“千真万确,男大十八变,我所遇到的沈清玦已经和你遇到的沈清玦完全不一样了!”
“变化也太大了,哎,我告诉你一个历史旧迹,高三的时候他们男生从男厕所出来时,还总会拿沈清玦开玩笑呢,我偶然听到好几次,不过那时候他还没这样,听那些男生的口气,应该是发育得很好的啊……”
“嗐,这哪能只看一开始?我种的草,还有好多发芽特别好,长着长着长没的呢。”
“哈哈哈,不行,哈哈哈,这个太好笑了,我得嘲笑他!哈哈哈——喂,你手机怎么解锁?”
猝不及防的江依依到抽了一口气,但又反应过来自己没存楚陶然号码,不会被发现男朋友另有其人,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手拽上江依依头侧细绳,一把将江依依的眼罩揭掉了。
季月爽朗又疯狂的笑容闯入江依依的视野,房间宽阔昏暗,季月其实比她高上一些,四肢纤细,比例极好,一头红发,热烈得不像话,五官也不是惊为天人,却自有一种独到韵味。
仙人掌的韵味。
“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然后给我接。”
江依依心里咯噔一下,糟了……
“不需要吧,万一给你惹上……”
“我不介意,快点,我可没说放了你之前不干点别的。”季月“温柔”地笑了笑。
江依依看了看房间里挂着的拳击沙袋,咽了咽口水,这就很难办了……
季月静静地看着江依依。
一个狠心,江依依接过了手机。
季月兴味盎然地打开了江依依的免提,一声一声的等待开始了。
……
楚陶然抱臂靠在椅背上,平淡的目光落在两名发配到画室的大一小孩身上。
“学长……”
“师兄……”
“天都黑了,打算什么时候画完?”楚陶然一动不动,只有声音传了过来。
沈清玦想流泪了:“张教授罚的二十张,通宵都画不完啊……”
“嗯,有道理,但是你们四个小时画了一张是什么意思?”
“师兄,张教授骂得太狠了,我们沉浸在悲痛里,还没走出来呢。”
“那就接着画,也许画着画着就走出ptsd了。”
沈清玦握拳在自己的发带上抵了抵,悲痛地闭了闭眼睛:“可我觉得继续画下去,反而会加重我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因为今天课上的画,花酒和沈清玦的进度实在是落后得离奇,张教授大动肝火,罚他们把去画室领二十张画稿,没画完,明天就别来上他的课,正好楚陶然在画室,他就嘱咐楚陶然盯着他们了,说:“你们不是就要人盯着吗?来,让楚学长看着你们,我看你们害不害臊!”他着重强调了“楚学长”三个字,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看人家那么优秀都没懈怠过,你们这些三脚猫的有什么资格不思进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