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戒是北夷皇族的信物,相当于天临国的尚方宝剑,慕容铭黎为什么要把这么要命的东西,偷偷塞给他?
慕容铭黎难道想要他做什么?
或者说,又是想防备什么?
难道北夷王城的局势,已经危险到这个地步了吗?
三日后,风停云骤。
一队驿兵驰入军营,送来了天临皇的密旨。
战云扬接了密旨,看罢,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
祁连凑上来,担忧道:“难道陛下不同意和谈一事?
不应该啊,陛下不是那等穷兵黩武的人!”
少年冠玉韶华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合上将手中密函,缓缓一句:“陛下同意和谈,但让我马上回京面圣,亲自详谈此事。”
“什么?”
祁连跟窜天猴一样,蹭一下跳起,“可是小侯爷,这种关键时候你怎么能走?
你走了,谁来镇住穆将军?
北辰桓吗?
请恕属下直言,他就是个垃圾!”
战云扬眸光一掀,看着祁连。
“咳咳……”祁连低下头,闭上嘴。
是是是,北辰桓再垃圾,那也是郡王,是主帅!战云扬缓吐一口浊气,苦笑了一下:“我这次倒是作茧自缚了,替北辰桓瞒下了大败一事,想来在陛下心中,北辰桓还是能用之人。”
祁连一阵抓耳挠腮:“那咱们该怎么办?
小侯爷你一走,这军中就是群龙无首啊!”
战云扬陷入沉思,半晌,才道:“而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顿,“算了,还是先去探探北辰桓的底再说,希望这件事跟尉迟家没有关系。”
北辰桓正在养病。
战云扬来到北辰桓帐前时,军医刚刚打算离开。
他拦住了军医,问道:“郡王怎么样了?”
军医道:“郡王吃坏了肚子,频繁如厕,现在……恐怕不方便见客。”
战云扬的心不由一沉。
真巧……如果他突然被调走,真与尉迟家有关,北辰桓这个尉迟家的女婿,肯定会被关照,而北辰桓向来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吃坏了肚子。
回到营帐,驿兵又来催促他尽快启程,“战将军,陛下让你收到密函之后,立刻启程,不得耽误,将军别为难属下了,快快随属下走吧。”
圣命难为,战云扬匆匆擂鼓聚将,简单安排好军中庶务,随着驿兵离开。
祁连暂代了战云扬的职务,整理战云扬留下的文书时,发现了一张字条,那是匆匆写下来的,字迹有些潦草:盯紧穆将军,若情况有变,帮慕容朝歌离开。
慕容朝歌并不知道短短数日内,军营中就发生了如此惊变。
她在营帐里练了几日武后,欣喜地见到了白狼。
这家伙又被染成了黑色,耷拉着尾巴,伪装成了一只高傲的獒犬。
军中本就有养来警戒的獒犬,白狼混迹其中,并不显眼。
白狼还给她带了信。
铁木达的信。
原来那日,他和十几名侍卫去向穆将军求救,反而被穆将军扣押了起来,后来趁人不备,又逃了出来,还遇上了白狼。
他们也查到慕容朝歌落到了天临军营中,不敢贸然行动,便让白狼传信,问需不需要他们救她出来。
慕容朝歌低沉了许久的心情,一下子飞扬明媚起来了。
真好,铁木达还活着!她悄悄回了信,把自己和哥哥的事情一一告知,又命令他们保持克制,不要鲁莽行动,就留在外面帮她监视穆家军的动向,随时给她传递消息。
慕容朝歌在和铁木达白狼传书,北辰桓那边也另有一番热闹。
战云扬在时,北辰桓乖巧得像窝在老猫怀里的耗子,可战云扬一走,北辰桓就开始上蹿下跳了。
不过,因为北辰桓已经被彻底架空,忠于他的下属都死了,军中主事的都是战云扬的亲信,有祁连压着,北辰桓只能干亮嗓子瞎跳脚。
可北辰桓毕竟是名义上的主帅,还是郡王之尊,众人也不是战云扬,只能忍着他。
幸好穆家军一直很安静,天临这边也只需闭门训练,军中并未出乱子。
自觉倒霉的祁连深感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都盼着战云扬早点儿回来。
可不知为何,战云扬迟迟未归。
他心中越来越忐忑,忍不住去见了慕容朝歌。
慕容朝歌听他诉完苦,脸色骤变:“什么,战云扬不在?
那穆将军那边呢,你可一直盯着?”
她想起今天早晨白狼传来的消息,昨天下午似有小股穆家军出营,向着北夷王城方向而去。
而之前的几天,也有这样小股的穆家军趁着夜色离开。
她一直以为,有战云扬在这里坐镇,穆将军不敢轻举妄动!可如果战云扬不在,那么那些秘密离营的穆家军,究竟干什么去了?
祁连不明所以道:“公主,我一直都让人盯着穆家军的动向,那里一直很安静啊,偶尔有小股人马离开,但紧接着就会有相应的人马补上,总人数应该没发生明显变化,难道这里面有问题?”
慕容朝歌脸色微微发白:“你们能确定穆家军的人数没发生变化?”
“你我都知道,伪造人数的办法有很多,而探马只能远距离偷看,有时候被夜色遮挡,很难看清楚究竟走了多少人,补了多少人。”
祁连也变了脸色:“你是怀疑……”穆将军知道了战云扬秘密离营,天临军中群龙无首,不敢轻举妄动,就秘密将主力撤回了王城。
而穆家军秘密回王城,大概只会做一件事——逼宫!慕容朝歌手脚冰冷,缓缓坐回榻上,感觉腿都有些发软:“祁将军,还请你立即让人夜探穆家军大营,看看他们的军营,是不是空了大半。”
这样的探查任务很危险,需要出动专门的暗卫。
慕容朝歌知道,祁连手里有这样的人。
祁连也意识到事关重大,点了点头,立即着手安排。
慕容朝歌在营帐中如坐针毡,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父王,母后,以及两位哥哥的身影。
那般鲜活,那般温馨,如在眼前,却莫名有些如梦似幻,无法触及。
千万,千万不是她猜测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