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温初月对于桓儇在洛阳的经历并不清楚,但是她也曾经听先帝提起过,悔恨当初在成帝送桓儇去洛阳的时候他没有出面阻止,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这个妹妹受了那么多委屈。
不过就刚才这个紫衣贵妇说的话,说桓儇以这张举世无双的容貌引地洛阳一众公子对其倾心不已,她大抵也明白了意欲何为,再次看向那紫衣贵妇的眼中已有不喜之色。
毕竟桓儇总归都是先帝的妹妹而且又是淇栩的姑姑,为了能让新帝坐稳这个位置,她还有想办法拉拢桓儇呢。
“杜夫人,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夫君应当是大理寺卿吧?不如你来说说倘若当众编排皇亲依照我大魏律应当如何处置。”桓儇把玩着手中玉樽笑眯眯地看向向人群中的杜夫人,“杜夫人,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被点到名的杜夫人微微一愣,半响才声音颤抖地道,“回大殿下……依大魏律应当送往京兆尹重杖三十,以儆效尤。”
闻言桓儇轻嗤一声没在说话但她的意思却很明显。刚刚那个说桓儇以美貌引洛阳公子倾心的紫衣贵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伏跪于不听地磕着头恳请桓儇恕罪。
“徐姑姑,去把工部侍郎颜非鸣给本宫请过来。本宫倒是想知道他平日里学的东西莫不是都被狗吃了么?”
“奴婢遵命。”
见此流珠忍不住感慨万千。这些人就是不长记性,当初大殿下与先帝联手夺权,等到先帝即位以后素来爱护妹妹的先帝,便想法设法将洛阳那几个曾经欺辱过桓儇的世家轮流敲打了一番,迫使他们连连低嫁了几个女儿。
当时若非先帝根基未稳恐怕杀了他们为桓儇泄愤都有可能。
哪里想到这些人还敢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这般去说大殿下。真当她们家大殿下是好欺负的主么?
很快一脸疑惑的颜非鸣就随徐姑姑一块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看着伏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自家夫人以及神色冷淡的桓儇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赶忙跪地叩首行礼。
“颜非鸣,是你自己送令夫人去京兆尹领罚还是等着朝中其他人弹劾你纵妻编排皇族呢?”桓儇抬手轻抚发间绢花,嘴角隐带笑意。
闻言颜非鸣当即叩首道:“还请大殿下息怒,微臣自当亲自缚其前往京兆尹听候发落。”
如今这个情况颜非鸣很清楚桓儇这话并不是询问他的想法而是告诉他,今日他就必须把自家夫人带去京兆尹否则恐怕明日御史台那群人就会递折子弹劾他。
话落耳际桓儇抬眼凝视徐颜非鸣良久忽又莞尔轻笑,“那便有劳颜大人。”
听得这话之后颜非鸣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一脸惊恐尤在挣扎中的夫人领命叠步告退。
偏殿内发生的事情正殿虽然也知晓但是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颜非鸣匆匆告退时的模样也令不少人对偏殿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好奇。
不过一直与其他人对饮的裴重熙却是对偏殿中发生的事情十分了然,必定是那帮命妇中有人触到了桓儇的霉头。
如今桓儇担着镇国长公主的名头又是皇帝的亲姑姑处置一个命妇算得了什么,御史台那帮人也敢有意见?
对于偏殿里发生的事情温行俭自然也是清楚的。他面色微沉在他眼中可窥见几分冷意。桓儇果然就是桓儇,是谁也招惹不得的存在。
这厢偏殿仍旧是一副如初的模样,桓儇笑语嫣然回应诸位命妇似乎对刚才发生事情毫无所觉。
有了刚才那夫人的前车之鉴,剩下这些命妇和贵妇人已经学聪明了许多。
众人继续把酒言欢,刚才的事情仿佛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她们说话却越发的小心起来生怕自己一个小不小说错了话,惹得桓儇不高兴就此迁怒于家族。
月渐西行,宴亦将止。
桓儇在徐姑姑的搀扶下上了轿辇,一行人刚行至太液池畔便被一身黑金绣着蟠龙纹的人拦住了去路。
抬眼瞧着站在轿辇几步外的裴重熙,桓儇面色微沉伸手在徐姑姑的搀扶下步下轿辇。
“不知摄政王你拦本宫轿辇所谓何事?”桓儇双手交叠在腹前,扬眸凝视着眼前的裴重熙语气平常。
“昭鸾,多年未见我想与你说说话。”裴重熙瞧着面前的人,眉眼间透出些许柔和来,“你不会连这小小的请求也不肯答应我吧?”
闻言桓儇双眉一蹙,细瞧了裴重熙好一会才颔首对着徐姑姑道:“那便不用轿辇。本宫同摄政王一块走走。”
话止,两人一道步向太液亭。留下徐姑姑带着一众宫女内侍守在太液亭附近以防止有人靠近,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传到他人耳中。
“裴重熙,你与本宫想说什么?”桓儇挑眉扫量了面前含笑的裴重熙一眼,神色尤为淡漠。
见她如此模样,裴重熙似是毫不介意倾唇一笑,“我单纯想和你叙旧也不行吗?”
话落耳际桓儇凤眸微敛好笑似地凝视着身侧的裴重熙,半响未语。
自那漆黑珠瞳中荡开一丝笑意转而隐没于深渊中,发间流苏轻晃在烛光摇曳间泠泠而响。
“你我之间,何旧可叙?”桓儇移目看向映在太液池中的冷月哂笑一声语气中含了斥问之意。
“没想到退居皇陵六年,你的性子还是这般……”裴重熙扬眸对上桓儇幽深珠瞳欺身而上附在她耳畔轻笑道:“这般倔强。”
恐怕天下人从来都以为他们的长公主桓儇性子自然是温婉贤淑,大方得体堪为天下贵女的表率。孰不知桓儇是个极其善于韬光养晦,藏巧于拙的人。
要说来桓家的人又有哪个是善茬呢?更何况桓儇还是由昭帝亲自教养过的,要论起帝王权术来她并不逊色于任何人。
可惜的是当年无论是洛阳那些世家还是柳家甚至于成帝都看轻了她。
曾敛风华,今朝涅槃。凤翼承兮,高翱翔翼。
“你特意拦下本宫就只是为了和本宫说这些事情么?”桓儇斜睨身侧的一眼裴重熙不禁勾唇轻嗤,“呵,当初种种不过是本宫暂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如今本宫若是再示弱而居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