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宜嫣看着他,未语。
内室也随着二人,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不管她怎么去逼迫自己,脑海中仍是男子伸手接下圣旨的画面,心口处早已疼的麻木。
忽而,顾渊抿着唇,低头沉声道:“蛮蛮,对不起。”
慕宜嫣仍是看着他,缓缓轻叹了一声,目光移向房梁顶,幽幽出声说道:“顾渊,我想清楚了。”
女子不再唤他二爷,就像针扎进心口,微微泛着痛楚。
顾渊深吸了口冷气,沉着嗓音轻声问道:“想清楚了什么?”
他似乎能预料到最坏的结果。也做了极大的心里准备,听着女子后面的话。
慕宜嫣目光空洞地盯着上方,轻轻开口说道:“明日我便回宫,同意西域国的婚事。”
“你……你当真想好了吗……”顾渊垂着首,嗓音微微发颤,撑在双膝上的两只手,悄声攥紧颤抖着。
仿若浑身用了极大的力,才将那份爬满心头的痛楚压下。
慕宜嫣缓缓侧过首,将手慢慢伸去,握住男子的撑在膝盖上的手。
明明她的手已经很冷,男子的手,竟比自己还要冷。
慕宜嫣微微愣住了一下,抿着唇,盯着他继续说道:“我们其实本不该走到这种地步的,我理解你。我回去便和西域国太子成婚,会让皇上赦免你,去该属于你的地方。”
一直垂着首的男子,突然抬头抓住她的手,一双眼眶猩红骇人:“蛮蛮!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也想清楚了,明日我便上朝,求皇上剥去我的职位,我愿待在皇宫内,永远陪着你……”
女子看着他,摇着脑袋打断道:“顾渊,一切都太晚了。”说着,眼眶便酸的发涩,视野霎时间
“蛮蛮早就不喜欢你了,早在二爷拒绝蛮蛮那年,就不喜欢了。”男子将她手握的很紧,慕宜嫣含着泪花,牵强地对他笑着。
慕宜嫣几乎用了最大的力道,将男子握住的手给抽出。
女子抽开售后,便背过身子,闭上眼睛,不再愿意同他说半句话,开始将人赶走:“顾将军,夜深了,请回吧。”
女子眼神的冷漠和生疏,无一处不是在将他打入地狱。
顾渊身形牢牢定住,目光呆呆看着女子的背影,他试图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喉咙就像被掐住了那般,竟半个字都说不出。
慕宜嫣背对着他,男子站在她身后,不知过了多久,才张嘴哑声轻声喊道:“蛮蛮…”
“顾将军这般无礼,是想掉脑袋吗?”女子语气极冷,可始终未回头看他一眼。
她的冷漠决绝,已经表明了一切。
顾渊盯着看她许久,也不知大概过了多久,他终是有了动静。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小的发簪,轻轻放在床边的案几上。那只发簪和寻常女子用对比,小了一大截,一看便是小姑娘家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发簪上的玉花,依旧晶莹剔透。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都焕着光泽,可见男子将其保护的多好。
顾渊将东西放下,而后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外时,又忍不住停下步子,回头望向床榻。‘
女子背对着自己,仿若睡着了那般,一丝动静都未有……
终究是走成了死局。
忽而,喉间蔓延着血腥之气。
顾渊咬牙,将口中那口血气强行咽了下去,似咽的是刀子那般,将他心刨的血淋淋。
他用手撑着门,头也不再回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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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夏见慕宜嫣时,女子眼眶红的不像样,眼神呆滞空洞地盯着房梁顶。
房内早就没了顾渊的身影,在加上她这副模样,沈夏也猜的七七八八,和顾渊有关。
沈夏见她状况不对,连着叫了好几声,都未应。
就在她准备伸手,再喊慕宜嫣时。慕宜嫣忽而侧过首,红着双眼,看着沈夏,张嘴轻启唇瓣,哑声说道:“沈夏,我做了一个噩梦。”
女子嗓音轻颤,似快哭出来那般。
沈夏看着心疼,伸手将其抱住,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哄道:“我在的,不怕。”
“我梦见…梦见一个白发苍苍的神医,他同我说我时日不长了。”慕宜嫣趴在沈夏怀中,死死咬着唇瓣,将哭声压在口中。
沈夏皱起眉头,很是神气地说道:“谁说的!那个神医说的!看我不拔了那神医的胡子!”
怀中,女子哭声不断。
慕宜嫣本就身子不大行,经那番波折,身子更是糟糕。
沈夏怕再这样下去,身子都能给哭坏掉:“不哭了,孟神医还救不了你吗?他连慕弘苍的腿都能治好,还治不好你的身子?”
约莫过了小会儿,在沈夏的安慰下,慕宜嫣情绪平复了不少。
之后也同她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她今日便准备回皇宫。
虽然心底不由对慕宜嫣和顾渊这对感到惋惜,可若在这么纠缠下去,结局可能甚至会更差。
既然慕宜嫣都想好了,沈夏也不好多说什么。
今早,沈夏便跟着慕宜嫣一同回了皇宫,上马车时,也未见顾渊的身影出现。
沈夏多次回头,仍是未瞧见顾渊半个身影。
这回…两个人终究是断了个干净吧。
她不由暗暗叹息。
回皇宫途中,本是想着慕宜嫣和顾渊的事,脑海中却不禁想起慕弘苍。
她和慕弘苍二人,到底会是何种结局?
虽两人心意表明,可沈夏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两个前后不搭的人,竟莫名其妙就这么撞一块儿了。
“沈夏,你和寒王两人怎么样了?”马车上,慕宜嫣突然出声问道。
沈夏正走着神,便被她猛然拉回了思绪:“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女子话说时漫不经心,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男子的俊颜。
慕宜嫣瞧见她时不时走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喜欢寒王的对吧。”
沈夏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迅速开口反驳道:“谁喜欢他啊!他不就是回说几句好听的话,人长的也行,我可不会被男人骗。”
她这般反应,俨然就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