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说着安慰的话,手却一直在颤抖。
苏牧一把抓住她的手,西塔尔这才放松下来。
艾丽很快拿来了纱布和膏药,西塔尔将苏牧身上的衣服给掀开,一边说着那些陈年往事。
“我自小就不受母后宠爱,小时候只要稍微不乖巧,便会遭到母后的打骂。”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眼中的眸光都变得黯淡。
苏牧认真听着,很是心疼,“那最严重的是什么时候?”
背上正在擦药的手微顿,他感觉一抹颤意从她指尖传过来。
西塔尔只愣了里面,便强自镇定了下来,只不过指尖仍旧轻微颤抖。
她漫不经心道,“最严重的时候啊,大概就是弟弟快要出生时,我不小心动了他的玩具吧。”
那时候西塔尔人也还不大,活在王后的打骂下心志仍旧坚定,只是却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但是她对王后里肚子里的孩子很感兴趣,因为她和别的玩伴一起玩时,都看见了她们可爱的弟弟妹妹,所以她当然也想拥有一个弟弟或妹妹。
于是在得知王后怀孕了的那段时间她很是开心,甚至比平时异常乖巧,就怕不小心惹王后生气,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时候她真天真,自以为王后不再打骂自己是因为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却不知她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一次挨打也是因为弟弟。
医师说是弟弟,所以王后亲自缝制了很多弟弟的东西。
她就拿了弟弟的鞋子出去找朋友显摆她也要有弟弟了,结果一回去就被王后拿鞭子抽地死去活来,说她是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才八九岁的小女孩哪里有害人的心思,只不过因为炫耀了一下自己有弟弟就招来如此毒打,从那之后西塔尔就再也不敢碰弟弟的东西了。
“幸亏那时父王得知消息,及时将我救走,不然……”她松了口气,“就见不到苏大哥了。”
苏牧听的额头青筋突起,心想这世界上哪里有这般狠毒的母亲,竟想置自己女儿于死地?
苏牧长这么大也听说过不少故事,看过许多书,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亲生母亲会这样毒打自己的女儿。
他暗暗发誓一定会查出西塔尔和大漠王后之间的关系,他不愿让西塔尔这般受苦。
西塔尔不知他所想只是淡然地笑,“其实我也无所谓了,好歹还有父王爱我,赐予我这个草原上其他公主都得不到的荣耀。”
苏牧自然发现了,西塔尔的宫殿是这整座王朝里最繁华的宫殿,甚至比王后那座还要繁华。
可是繁华有什么用,唯一一个爱她的人昏迷不醒。
她忽然看向苏牧,紧张地问,“苏大哥,你能救醒父王的,对吗?”
她害怕是自欺欺人,想了下又颓废下来,“当然,救不醒也没关系。”
苏牧心一紧,抓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会救醒你父王的。”
西塔尔听了这话开心地笑了,“真好,谢谢苏大哥。”
苏牧见她笑了忍不住感慨,“还是笑起来好看。”
西塔尔眼神微闪,耳朵红了。
刚给苏牧上好药,门口便传来敲门声,一声清灵的嗓音传进来,“公主,是我。”
西塔尔还没反应过来,艾丽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开门。
进来的女人穿着一身中原裙装,那样式苏牧看着有些像娘亲入朝时穿的衣服。
“西塔尔,这是给你的药……你房间竟有男子?”那女人走进来将药放在桌边,结果抬头看见了苏牧。
见两人不理她,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噢,我都忘了这不是宫里了。”
说完她竟又转身离开了。
苏牧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于是询问道,“这是?”
西塔尔神色不明,她接过艾丽从桌上拿过来的药,同他解释,“她是京城来和亲的公主,也就是你们那里皇上和皇后的女儿。”
难怪熟悉,原来是中原人,而且还是皇室中人。
他好奇地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西塔尔神色有些纠结,“她很受我父王喜爱,和母后势同水火。”
苏牧叹口气,觉得西塔尔心中始终对王后有一份期待,可惜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馈。
他摇摇头,忍不住问,“你真的是你母后的女儿吗?”
西塔尔也有些疑惑了,可她若不是王后的亲生女儿,那大可不必留着她,直接将她杀了不是可以永绝后患吗?何必要养一个别人的孩子?
想完她便有些颓废,虎毒不食子,可有些时候她是真的感受到母后想弄死自己。
“别想啦,有时间带我去看你父王吧。”苏牧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
一股暖意传来,西塔尔心情稍微好转,笑着说,“好,等有时间我就带你去见父王!”
苏牧点头,这动作却一不小心扯到了背后的伤口,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西塔尔一怔,有些着急道,“你很疼吗?可我刚刚看你……”
“那是装的,我怎么可以在你母后面前求饶呢?这样她岂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就不会顾及我了。”
西塔尔感动,连忙将他按在床上说,“我再抹一遍药膏,父王的事等你伤养好了再去。”
苏牧表示不用,可是却被西塔尔强硬地按在了床上。
不知不觉苏牧已经从小板凳上移到了西塔尔的床上,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苏牧整张脸都红了。
西塔尔只认真擦拭着伤口没有注意到他的改变。
养了一天一夜,苏牧背上的伤口开始结痂。
西塔尔边拆纱布边诧异道,“这中原的金疮药果然奇效。”
“咦,你怎知是金疮药?”昨日公主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还以为西塔尔不知晓。
西塔尔神色又有些纠结了,吞吞吐吐地解释道,“那位中原公主对我很是要好,经常得知母后打我就给我送药来。”
她顿了顿又说,“有一次我砸坏了一瓶,她心疼地说什么这可是她千里迢迢带过来的金疮药……”
苏牧听了克制一笑,“没想到这公主还挺有趣的。”
西塔尔神色凝重,“可她已经是我父王的宠妃了。”
“这有什么联系吗?”苏牧边摆弄着那金疮药边问,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西塔尔说话。
他转头看过去就见西塔尔背对着他,低着头拨弄着指甲。
“你喜欢中原女子?”
“你怎么了?”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苏牧一愣,西塔尔身体一僵。
“中原女子有中原女子的美,大漠女子也有大漠女子的美。”苏牧将西塔尔掰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西塔尔神色微紧,“你有喜欢的中原女子?”
苏牧调皮地眨眨眼,故意卖关子停顿了许久。
西塔尔见他不答竟生了气,“中原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你抱了我你就要负责!”
“你也脱了我的衣服啊。”苏牧静静地望着她。
“我没……脱就脱了,又如何?”西塔尔下意识反驳,半路回过神来,又生气地反问。
“噗嗤……”
苏牧忍不住破功,趁着西塔尔快要气急败坏的时候忙按住她的肩膀,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说,“西塔尔,我喜欢的中原女子大概只有我娘和我妹妹,可是大漠女子喜欢的却只有你。”
西塔尔心里的气一下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扑通扑通地心跳声,她下意识蜷起了手指。
苏牧握住她两只手,认真问,“听清楚了吗?”
西塔尔两颊滚烫,却坚定地对上苏牧的视线,点点头说,“听清楚了。”
苏牧灿烂一笑,少年感扑面而来,令西塔尔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