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醒等几个人突然冒了出来,完全出乎那十个匈奴斥侯的意料之外。
他们本还在狂肆的笑声嘎然而止,一个个都还保持着方才的姿态,有如时间都突然静止了一般。他们呆呆的看着张醒等人来到了他们近十步左右的距离勒紧战马。
噼噼啪啪的火堆柴火炸响,一团火星被夜风吹起,散落在四周。
这些匈奴人,些刻才有如被溅射的火星弄得醒过神来。
一个家伙,显伙是喝得有点酒意了,他拿起一水袋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脚步不稳的向张醒走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扬着手里的酒袋,还不小心的倾泄了一些到了沙地上。
叽叽咕咕,这个匈奴人,咧开大嘴,露出了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举着走到了张醒的面前。
张醒自然是听不明白这个匈奴人在说什么,但是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得出,他是想请自己喝酒。
额,这些糊涂鬼,居然以为张醒等人是他们的人,居然连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
事实上,如果留意的话,可以看得出汉人与匈奴人的面相有着很大的分别,根本就不同。再说了,新汉军的将士,皮肤亦没有匈奴人的那么干燥坳黑。
张醒面无表情的向左右打了一个眼色,然后才默默的伸手接过酒袋,拿在手上。
“哈哈……”
在张醒接过酒袋的同时,围坐在火堆旁的匈奴人,又迸出了一阵大笑,可能是刚刚有人说了一些什么好笑的话,还没有笑出来就被突然闯来的匈奴传令兵给打断了,感情他们刚才是在忍着,现在才把刚才的笑声笑出来。
“奴奴奴……”又有两个匈奴斥侯兵搀扶着站了起来,向张醒等人招手,叫着张醒等人都听不懂的鸟语,看其手势,是想让大伙都过去坐下烤火,喝酒取暧。
匈奴人当中,大多都是有点向往汉人的文化的,不少人都学懂说汉语,但极大多数,都还是处于原始状态,并不懂说汉人的话的。特别是都是匈奴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会说自己的语言。
张醒没有开口说话,免得一开口就暴露了身份,他只是打着手势,让自己的几个人下马,向火堆走过去。
他拿着酒袋,冲给他送酒的这个匈奴人点点头,然后仰头大口的喝了一口。
噗的一声,匈奴人这种带着一股浓浓的羊骚味的酒还真的难喝,张醒差点一口给喷了出去。
“咳咳咳……”张醒被呛得连连咳了几声。
“哈哈……”站在张醒马前的这个匈奴人见张醒居然被酒呛了,然后大笑道摇头,还叽叽咕咕的伸出一手,然后大拇指向向,似是在笑话张醒的酒量不行。
张醒瞥了一眼,见自己的人已经走近了火堆,分插在那些匈奴人之间。他知道可以行动了。
张醒拿着酒袋,一伸手,居高临下的把酒袋里的酒倒了出来,直接淋在那匈奴人的头上。
那个匈奴人一呆,似是对张醒的这个行为非常不解。
不过,在张醒随手的把酒袋扔到了他的脚边时候,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可能是被酒浇头给冷醒了酒意。这刻他才看到了张醒的样貌。
张醒现在,离火堆也不过是十多步罢了,火堆的火光,可以把他的面貌映照得非常清楚。而且,这个匈奴人,亦看到了,在他眼前的这个,他误以为是他们匈奴传令兵的骑兵,其衣着与他们匈奴人的在很大分别,哪怕在外面穿了他们的动物毛皮的皮甲,留心一看的话,就可以看到这个骑兵里面的衣服与他们匈奴人的完全不同。
“你……!”这个匈奴人伸手一指,张口欲叫。
但张醒又岂容让他叫出声,这里离匈奴大营不远,四、五里远,在这空旷的地方,声音可以传得出老远。所以,张醒右手一动,刷的一声,早已经暗抓在右手的朴刀,一下子划过这个匈奴人的喉咙。
“动手!”张醒与此同时,亦低沉的喝了一声。
他不管这个匈奴人,任由他惊骇的瞪大眼睛仰脸倒下,他一勒战马,直接向火堆冲了过去。
总共十个匈奴兵,火堆旁有九个,五个新汉军骑兵在听到张醒的一声动手后,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兵器,把他们身旁的一个匈奴人刺倒,然后反手再杀向另外一人。
一个匈奴斥侯,他可能是最机警的一个,或者他早在张醒等人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有点不对劲,只是他一时没能说出哪里不对劲罢了。所以,在突然发生了变故之后,他一下子从火堆旁跳开,然后手脚并用,就欲往小沙丘上面逃走。
他的惊慌之下,一时居然忘了大声示警,又或者,他此刻只顾自己逃命,哪里还想到要示警?可张醒也的确不会让他示警的,哪怕他大声叫喊远处的匈奴大营也未必会听得到,所以,张醒在杀了那个匈奴人之后,策马前冲,看到那个匈奴人欲逃,手上的朴刀向前一掷,呼的一声,寒光一闪,朴刀一下子穿透了那个欲逃的匈奴人的身体,从背后直没至柄。
卡嚓卡嚓。
连声的断喉声,十个匈奴斥侯,就如此不明不白的被张醒与五个新汉军骑兵解决了。
“头,我杀了两个,爽!这些匈奴人傻呼呼的,也不是太厉害嘛。”一个斩杀了两个匈奴人的家伙,在匈奴人的身上拭着刀刃上的鲜血,似杀的是一只鸡似的,一点都不紧张,还似要向张醒请功的样子。
“废话少说,这样偷袭都干不掉他们,大家都可以撒一泡尿淹死了。”张醒就在马上一探手,把一条还在火堆上烤着的羊腿拿起来道:“匈奴人的骚酒不怎么样,可是他们的烤肉还是不错的,每人一块,吃点东西填肚子,丫的,这几天躲在沙堆里,都是吃生凉的干粮,没劲。”
“嘿嘿……”几个军士咽着口水走了过来,每人分了一块热呼呼的羊肉。
分完肉之后,张醒又放眼望向远处有火光的匈奴大营,道:“把匈奴人的尸体扔一边去,给后面的人传令,让他们就地休息,该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告诉他们,一会战斗打响之后,要到明天打败了匈奴人才有东西吃了。而且,我们骑兵还要负责追杀逃窜的匈奴骑兵,所以,说不定我们明天一天都没有时间休整,现在是大家最后进食的时候,小半个时辰之后,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是!”
“还有,去个人,绕过去,找到黄叙大将军,告诉他,我们骑兵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布下铁蒺藜大阵,请他抓紧时间,在匈奴人的大营这后布好弓箭大阵。我们骑兵营,在布好铁蒺藜大阵之后,会去与黄叙大将军汇合的。”张醒又交待道。
“领命!”
分别有两个骑兵策骑离去,执行张醒的命令。
火堆依然啪啪的燃烧着,张醒并没有弄熄,他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匈奴人的暗哨,所以,并没有让军队就前来,而是留在这里等等看,另外的三个骑兵,派到了四周的高处去察看了,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风沙中,带着点血腥味,张醒的心里却非常平静,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杀戮而有什么的不安。像张醒这样营级的军将,已经知道了这一次出征大漠的最终目的,知道了这一次出征,并非单单是对匈奴人的骑兵进行打击,还要杀绝一切的匈奴人,哪怕是匈奴人的老弱妇孺都不会放过。如果现在对这些匈奴青壮下杀手都有什么的心绪波动的话,那将来如何又能对匈奴人的女人下手呢?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要练就一颗坚强冷血的心。
片刻之后,到附近察看的三个骑兵回来了,报告说并没有再发现有匈奴兵的暗哨,明哨倒还有几处地方,但应该可以去摸掉。另外,一个士兵找到了这十个匈奴斥侯的战马,藏在附近的一个沙丘之下。
张醒下令,让几队骑兵分别去摸掉匈奴人的哨兵,正式开始准备布阵。
不一会,全军都准备好了,每个军士的战马背上,都驼着两个大大鼓鼓的麻袋,里面装满了铁蒺藜。当然,别看两个麻袋那么大,其实并不是太重,一颗铁蒺藜才不过是三几两重,一个麻袋里装着不过是两三百颗的铁蒺藜,一袋就重百斤左右。
一匹战马,驼几百斤重的东西是没有问题的。
布阵的方法,是要从靠近长城的山势之下,向外撒下铁蒺藜的,所以,张醒带着人沿着山势向匈奴大营接近,直到摸近到离匈奴骑兵大营还有一里左右的地方。
在这里,再近了就可能会被匈奴大营的骑兵发现了,并且,这里靠着的山势比较陡峭,匈奴骑兵也不可能从山上绕过去,逃出铁蒺藜大阵。他们想要弃马绕过去也不太可能,因为战斗打响之后,山上长城上的新汉军士兵也会参与战斗,会从山上推下火球或滚石檑木什么的,阻杀想弃马绕山而逃的匈奴骑兵。
再说了,在匈奴人发现遭受到新汉军的攻击时,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是上战马,要战要逃,都要靠四条腿的战马,所以,他们是不会在短时间之内想到要从山上绕过去的。哪怕他们弃马逃了出去,也逃不过张醒这一支骑兵营的追击。失去了战马的匈奴骑兵,战斗力不及在战马上的一半,失去战马,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匈奴大营里的骑兵,现在都还不知道死神降临,大多都还在呼呼熟睡。
快到子夜了,哪怕是乌鲁朵与阿里格、尔卓等匈奴部族的首领,也都睡了。
他们这一次来攻击,只准备了差不多十天左右的食物,十天之后,如果不撤回中军大营,就要让他们的族人把后勤补给送来,也就是把他们族人的牛羊赶来。所以,他们都没有带女人,因为没有女人,他们唯有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如此方更容易安睡。
就在乌鲁朵与阿里格、尔卓等人还在做着侵进大汉,掠得无数钱粮,掳得无数汉人美女的时候。张醒一声令下,已经列好了阵势的骑兵,开始沿着长城之下的一道峭壁,向外面拍马奔驰。
张醒把三百匹战马作一排,排了开来,就足近一里,最后的一排骑兵,把战马后装着铁蒺藜的大麻袋的袋口解开,铁蒺藜除着战马的前行,叮叮当当的往后倾泄,两袋数百颗的铁蒺藜,随着战马的向前奔跑,每隔半步或一步的距离就会掉下一颗几颗,一排战马冲出,足足可以布下一片阔达一里,长约半里多到一里的铁蒺藜大阵。这排三百匹战马上的铁蒺藜全都倾泄在地下之后,他们就会撤出去,从前面的骑兵队之间先行离开,跟着,另外一排三百区战马接力,解开麻袋口子,再向前冲出。
如此,约八排三百匹的战马接力,很快,就能布好一道如弧形,包绕着匈奴大营宽一里左右,长达七八里的铁蒺藜大阵。
这个铁蒺藜大阵,不仅仅是阻挡住匈奴人一侧的逃路,甚至还帮了黄叙一把,把大半个匈奴大营后向广阔的大漠后退的退路都封死了大半。这样,也就使得黄叙的弓兵阵可以更加的紧缩密集一些,一万弓箭兵,在匈奴大营逃往大漠的退路上,布下了一个长达两三里的弓阵。
事实,在张醒下令布阵的时候开始,二千多骑兵一齐驰骋的时候,就已经让一两里开外的匈奴骑兵大营的巡哨给发现了。
他们看到黑压压的一队骑兵,在做着怪异的行动,不向他们军营攻击,而是环绕着他们的大营奔驰,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更好的布下铁蒺藜大阵,张醒等人不会摸黑进行的,都是点起了火把。如此,倒也不用匈奴人猜测这些骑兵是什么人,他们一眼便看出了是新汉军的骑兵。
而新汉军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军营附近,这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所以,匈奴骑兵在搞不懂汉人骑兵在做什么的时候,就唯有向他们上面的人紧急报告。
如果匈奴骑兵能够清楚张醒这一支骑兵在做什么,他们又能快速集结的话,或者可以在张醒这支骑兵还没有布好铁蒺藜大阵的时候杀出去。但当他们要向上面报告,第一时间没有组织起骑军去攻击之后,他们就完全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铁蒺藜很小,又是通体漆黑,布阵之时,除了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碰响之外,基本上是不易让人发觉的,匈奴人离布阵的地方也足有一两里远,他们根本就看不到地面上的异样。
乌鲁朵与阿里格他们,本就喝了不少酒,才刚刚睡着,被军士吵醒,头都还有点晕乎乎,还有点头疼。
匈奴人的巡哨,被一侧的新汉军骑兵的奇怪举动所吸引,居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大营背后,黑漆漆的大漠当中悄悄摸近来结阵的黄叙这一支人马。
所以,他们紧急报告的,就是他们军营一侧的汉军骑兵的怪异行为。
乌鲁朵听了报告之后,居然还不以为然,他醉薰薰的骂道:“汉人的骑兵?他们怎么出关来了?他们哪来的狗胆,竟然胆出关?想跟我们的骑兵比比?哈哈,来得好,他们凭着长城的高壮,我们不易攻击,奈何不了那些汉狗,他们既然出关来了,那我们焦急惊慌什么?去,给老子集结兵马,杀了那些汉狗,先立下一功再说。”
来汇报的军士,听到首领都如此说,心里倒也一安。特别是看到汉军似乎也不是攻击他们,他们又何必惊乱呢?
所以,马上有人开始集结军队。
乌鲁朵虽然还没有意识到凶险,但酒却醒了许多,再下令去把阿里格及尔卓叫来,让他们也派兵为先锋,先去攻击汉人的骑兵。
乌鲁朵名狡猾狡猾滴,他也学到了于扶罗的手段,自己亲族的部族军队先不动,让别的匈奴部族去打先锋。现在,他一时也莫明其妙,搞不懂汉军骑兵在搞什么,因此,还是先让另外两个部族的骑兵去试探一下汉人骑兵是否有什么的诡计,如果肯认汉军骑兵只是在故弄玄虚的话,他的骑兵大军再杀过去也不晚。
另外两个部族的匈奴首领,他们一时也没有想到太多,在这支骑军里,乌鲁朵的兵马是最多的,如果是攻击汉军人数似乎不多的骑兵,他们也不好再推搪什么,于是两人各调集了两千骑兵,兵力共四千人,加上在后面跟进的乌鲁朵一部的兵马,那就在了差不多七、八千人的马。
他们看到离军营不远的汉军骑兵不过是两、三千人的样子,也不担心自己的骑兵会打不过汉军骑兵。
当下,点好兵马之后,他们就直接向一侧的汉军骑兵冲杀过去。
整个匈奴大营,在他们发现了张醒这一支骑兵之后,就整个大营都动了起来,火光大明。
乌鲁朵与阿里格、尔卓等人,亲自站在他们的军营大门,目送自己的几千骑兵冲杀出营去。
不知死活的匈奴人,他们还没有考虑到自己有可能被新以军所围的情况,居然还没有想到要逃走。这个,还真的出乎黄叙的意外。
隆隆的战马蹄声,有如黑夜里的雷鸣。
匈奴人的确是非常好胜,充满着野性的一个民族。当他们面临战斗的时候,人人都会激奋,个个如狼一般,凶狠残酷。他们族中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生活,早已经让他们全变成只懂掠夺残虐的野兽。
还不知道死活的匈奴人,他们叫嚣着,扬起火把或兵器,向他们不远处的汉军骑兵冲杀过去。
一声声叽叽咕咕的大叫,很明显不是在喊什么的好话,而是在骂着新汉军骑兵将士。
已经布好阵的张醒,与军士远远的站定在铁蒺藜的大阵之后,静静的冷漠的盯着喊杀而来的匈奴骑兵。
两军近了,匈奴骑兵完全可以看得清楚汉人骑兵的确不多,仅只是两千来人马。他们匈奴人,很少正面与汉人的骑兵交战,现在,他们觉得是一个好机会,几乎每一个人,都想象着自己冲杀上去,手起刀落把汉人骑兵砍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的样子。
听说,汉军的衣服及衣甲都要比他们匈奴人的好得多了,尤其是汉人的衣服,的确要比他们匈奴人的做得更精细更暧和一些。
匈奴骑兵叫喊着,喊着要抢光杀光汉军士兵,如疯了似的,一窝蜂扑上去。
匈奴人的确没有列阵,直接就冲了过去,没有一点次序纪律。
他们,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脚下,没有注意到面面上一片黑漆漆的铁蒺藜。
“杀啊!”
“杀光汉狗!”
“抢光汉狗的钱财衣物!”
……
唰唰唰……
在距离新汉军骑兵还有一里左右距离时候,匈奴骑兵看到汉军骑兵还没有逃,他们更加的叫得欢了,他们一头冲进了铁蒺藜大阵。
一声声怪异得让人感到牙酸的的响声,那是战马马蹄踏在铁蒺藜尖刺上的入肉响声。
“呀……呀……”
匈奴骑兵,他们就有如被魔法师施展了法术一般,亦有如是平地起风浪一样,他们冲前的一排排匈奴骑兵,他们突然的一下子前跌或被马蹄被刺吃痛的高高跃起的战马抛离了马背,向后抛跌。
轰轰轰!
一声声战马失蹄,前冲势子不敢的战马,重重的摔进了铁蒺藜大阵当中。
“啊!”
“啊啊……”
“我的手……啊!”
这一瞬间,匈奴的骑兵,就似是巨浪冲撞在海面突然凸起来的礁石上一样,被弄得浪花四溅的样子。
顷刻之间,还来势汹汹的匈奴骑兵潮,成片成片的倒下,乱作一团。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如见鬼了一般,把后面的匈奴骑兵及在军宫里观望的匈奴人都吓得心头一跳。
匈奴骑兵,一时还收不住势,无数还弄不明白是怎么会事的匈奴骑兵,一个接着一个闯进了铁蒺藜大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