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北郊在往北三十公里,有成片的,不大不小的山,其林木茂盛,道路崎岖,属于平原地带的秦川,唯独这里是丘陵。
不管种田种地,机器都用不了,只能用人工。
按说这附近距离秦川不算远,家家户户不应该少,但不知为何,从十五年前开始,这一片的人家便陆陆续续搬走了。
后来有人看中了这片山,买了下来,给家家户户的赔偿也只多不少,到如今原本的屋舍早已被推倒,种上了植物、果树等等。
如今,更是鲜少有人进来这地方,唯独山脚下,被层层树木遮挡住的地方,还有一栋三层楼高的小别墅,外观倒是比如今乡下地方的楼房更时尚。
外人都只当这里是看守果树人家住的地方,是有钱人度假住的地方。可没人知道,这栋占地面积不大的小别墅,地下却别有洞天。
地下二层,一间透明的无菌实验室内,亮如白昼。
实验室空间很大,里面却只放了一张病床,以及各式各样的器材。
里面的两三个人员穿着白大褂,带着冒着和口罩,在实验室内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放轻了脚步声和动作,仿佛生怕吵醒床上的人似的。
大概半个小时后,实验室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一份资料表,眼里闪烁着兴奋,“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人,如同神一般。她的恢复能力是常人的八十倍,也因此,及时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活了下来。”
“是啊。”另一个年轻女人赞同的点头:“若是用于医学上,许多重症患者便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也不知道老板是哪里找来的怪物,这件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她转头看了眼实验室里的人,“不然,光凭她一人,就能掀起一场各大势力之间的血战!”
中年男子扶了扶眼镜,“何须泄露,只怕不久这处研究地就用不了了。”
“杨叔,您什么意思?”年轻女人问道。
姓张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带着资料转身离开去了负一楼的一处休息室。
室内,正睡的天昏地暗的张晓飞被敲门声惊醒。
他抹了把脸,顶着两个黑眼圈道:“进来。”
杨叔关上门后便单刀直入:“你们把靳九渊的女人带来这里,可知道后果?咋滴,这个实验室不要了?”那是靳九渊心尖尖上的人,还是靳家看中的儿媳妇。
张晓飞翻了个白眼:“我咋知道,你问我哥去。”使劲搓了把脸:“怎么样,人还能醒过来吗?”
杨叔扯下口罩和帽子,一屁股坐在张晓飞对面的椅子上:“难说。”
“不是吧!”张晓飞瞪圆了眼:“真的假的,你别骗我,我会被哥剥了皮的。”
“那姑娘又是枪伤身体又有药物,还经历了爆炸,肋骨都断了一半,五脏六腑全都是伤,腿也伤了,她现在心脏还能跳已经是她命大了,你还想怎样。”
张晓飞烦躁的薅头发:“大概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不知道。”杨叔摇头:“看命,反正不死已经很了不起了,幸好这姑娘身体异于常人,不然就是天王老子,她也活不成。”
张晓飞脸色闪过一丝无奈:“不行,最晚明天必须让她醒过来,再不济,也要让她能听到外人说的话,对了,蒋新成就留在这里了。”
听到这个名字,杨叔脸色一沉:“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哥的事,我说了不算。”张晓飞站起身,“杨叔,你虽然也是看着我哥长大的,但这件事你管不了,别说是你,就算我哥他外公方老爷子来了,也管不住。”
说完,他推开门大步离开。
而实验室内,无影灯照在叶长安的脸上,让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床边放着的仪器发出‘滴滴’声,不绝于耳。
想皱眉,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甚至连同灵魂仿佛都陷入了身体的最深处——
许久后,叶长安觉得身体忽然变得轻盈起来,周围的黑暗渐渐退去,天空中有一束光穿透云层,落在地面上。
是拨开云雾,见光明。
四周的景色渐渐清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循声望去,见到迎面而来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里蓦地泛起了泪。
那是——孟芝兰!
是她风华正茂、倾国倾城,脸上还是满满胶原蛋白又青春活力的母亲!
叶长安眼眶变得湿润,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母亲了,前世她每年只能见母亲一次,那时候她从不曾在意母亲的每一个表情、动作。
以至于后来母亲骤然离世,叶正诚烧掉了关于母亲的一切,多年后,母亲的音容笑貌都变得模糊了。
“妈……”
叶长安脱口而出。
“嗳!”
孟芝兰停下脚步,忽然抬头应道。
叶长安整个人都是傻了。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孟芝兰穿着一身碎花长裙,长发披肩,唇角挂着宠溺又温柔的笑,漫步朝着叶长安走过来。
走到跟前,她弯下腰抱起地上小小的叶长安,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安安不怕哦,只是摔倒了,妈妈给你吹吹,痛痛飞飞。”
而孟芝兰怀里的小长安还很小很小,小到她扶墙站着的身体都在打颤。
叶长安有些惊愕,她看了看自己的小小又肉肉的手,恍然发现这次不在如同上次的梦境里作为旁观者,而是真正成了一个还连路都走走不稳的小孩子。
母亲温软的怀抱让她无比贪恋,小手臂紧紧搂着孟芝兰的脖子,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把这些年的痛苦、委屈、悔恨统统都哭出来一般。
孟芝兰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边安慰道:“乖哦~安安最勇敢了,不哭不哭。”
叶长安想说,她一点都不勇敢,如果能让母亲活着,她宁愿懦弱无能一辈子。
可她说不出口,抽噎让她连哭声都断断续续。
时光如白驹过隙,她很快长大,会跑会跳还很会闹,母亲和外公时常头疼不已,眼中更盛着她看不懂的悲伤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