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章合影)
高天原的三楼有豪华包间,供开私人派对的客人使用。
这里的消费远高于一楼的卡座,一晚上不扔个几百万日元是不能上三楼的。
路明非他们当然不缺钱,他们有恺撒,加图索家的贵公子拥有一张不限额度的黑卡,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都通用。
他们刚才扔的现金只是临时取出来显摆用的,毕竟真钱给人的冲击力可比一串数字大得多,有时候你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变少几百,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从兜里用掉一张百元钞票,却会觉得莫名的肉疼。
“把你们场子里最红的男人喊过来。”路明非说。
“是是是,您请稍等。”座头鲸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飞似的窜出去。
和这个少年待在一起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仿佛随时有一把屠刀架在脖子上,稍有不注意,人头就会落地。
杀气这种东西,说起虽然无形,但当你在野外独自一人,看到一头流着口水的东北虎朝外呼着热气缓缓走来,你立刻就能明白什么是杀气,胆子小的可能吓得腿都软了。
路明非刚才给人感觉就像是一头危险的猛兽,让人针芒刺背。
座头鲸迈着急促的小碎步从楼梯上下来,他还得想办法安抚一楼的客人,这些才是高天原立足的根本,包间的客人消费虽然大,但寥寥无几,一楼这些三天两头就来光顾的客人们才是赚钱的大头。
但座头鲸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抚客人们的怒气,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毫无疑问,高天原的口碑要下降一大截,本来就不好做的生意恐怕要雪上加霜。
他思来想去,感觉也只有大额度的优惠能满足客人们,正好风间琉璃大师来了,趁着这几天,必须做大活动,努力把店铺的名气打响,虽说这样短时间内会亏损不少,但做生意要有长远的目光,不能只看当下。
来到一楼,他以为会面对的是指责和辱骂,可出乎意料,全场都在欢呼。
“风间大师我爱你!我要做你的x!”
“风间大师!风间大师!看我!看我!看我!快看我!”
原来是风间琉璃上台表演了。
跳钢管舞的牛郎被赶下了台,站在饮水机边抬头看。
风间琉璃脸上是浅浅的微笑,他手持两把大红扇,在台上跳舞。
当然不是钢管舞,而是一种古典舞。
座头鲸是个对舞蹈很有研究的人,他这一生都在追求“男人的花道”,花给人的初印象就是美,而花道,就是美之道。
舞蹈无疑是很美的,关节和肌肉的动作把人体之美展现出来,让人流连忘返,沉迷其中。
风间琉璃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他膝盖弯曲、身体重心落在下半身,足底紧贴地面,移动时,却不举起脚踝。
这是能剧舞蹈中的折足,想达到这样的境界,至少需要数年的刻苦训练。
弧形的扇子在空气中挥出大开大合的圆,风间琉璃斜着身子旋转,如此大幅度的动作,他的足底却依旧紧贴着地面,他在舞蹈上的造诣登峰造极,哪怕是沉浸此道几十年的大师,也不敢说能胜过他。
即使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他跳的舞很厉害,美丽的脸庞和柔美的身段,座头鲸一时被这妖冶的魅力给吸引住了。
舞毕,风间琉璃朝着台下的客人鞠躬,满堂响起热烈的掌声。
“希望你们喜欢我的舞蹈,烦心的事情,就请暂时忘记吧。”他柔声说道,长发垂下,美得让人发狂。
女人们为他尖叫,把不愉快的事情都甩到外太空去。
“香槟!再加香槟!为风间大师干杯!”
现金被塞入侍者的盘子里,金黄色的酒液被斟入玻璃杯中,女人们举杯欢呼。
她们眼里只有这个让人疯狂的男人,彻底把刚才的事情忘了。
座头鲸呼出一口气,看来不需要他出马事情也得到了解决。
但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脸色一变,连忙召集店里的牛郎。
“阳树!勘助!海斗!快跟我来!别让客人等急了!”
被喊到名字的人都从卡座上离开,朝他这边汇聚。
客人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风间琉璃给吸引走了,每个人都在喊他的名字,请求他再跳一支舞。
座头鲸略带歉意地看向舞台,风间琉璃微微笑,对着他点点头,仿佛在说这里就交给我吧,拿起扇子又跳了起来,女人们又开始欢呼。
门口有人钻进来了,似乎是得到了消息,前来瞻仰风间琉璃的大名。
风间大师还真是让人放心的男人,座头鲸拍拍胸口缓气,把喊到的牛郎带到楼上的包间。
“您好,这是我们店里最优秀的三位牛郎...”他清了清嗓子一一介绍。
路明非脸色怪怪地看了看,指着藤原勘助说:“这个不要,另外两个留下吧。”
之所以不要藤原勘助是因为这完全就是一个大胖子,看起来像是巨无霸相扑选手,日本女人还有喜欢这款的吗?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座头鲸点点头,带着藤原勘助离开了。
阳树和海斗留下,这两个就正常很多,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就是穿得很骚包,紫色的皮衣,胸口露出一大块,皮裤上全是破洞。
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玩法,还是这裤子本来就这样。
侍者送来了香槟,阳树掐着兰花指娇柔地坐在了路明非的身边,两只手就要往他腰上搭。
路明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摆手说不用,你坐我对面就行了。
阳树焕然大悟,看向了海斗。
这位粗壮的汉子心领神会地扒开皮衣,露出大块的胸肌和腹肌,那玩意还挑逗性地跳动起来,他的双眼朝着路明非放电,路明非浑身一股恶寒,身体都变僵硬了。
“哈哈哈!”坐在一旁的恺撒捧着肚子大声欢笑。
楚子航也别过头去,手捂着自己的嘴,墨镜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路明非明显听见了“噗嗤”一声。
当路明非站起来想要呵斥两位师兄时,楚子航却不知何时摘下了墨镜,露出了面无表情的脸,严肃得像是在参加葬礼,把路明非的牢骚无声地给怼回去了。
“你们正常一点就好了。”路明非只得把牢骚发在两位牛郎身上。
阳树和海斗对视一眼,似乎是有些疑惑。
男人不喜欢这款式,来牛郎店干嘛?
路明非说:“你们先坐下,我们其实是好人。”
客户就是上帝,他们没得选,坐在了路明非的对面。
包间里播放音乐,牛郎们展现歌喉,唱得倒是还蛮不错。
恺撒给这两个家伙拍手,自己也拿起话筒高歌一曲,楚子航则是一个劲地给他们倒酒,玩丢骰子的游戏。
路明非问他们,你们平时当牛郎也这样吗?客人会不会有过分的要求,会不会陪着过夜什么的?有男客人吗?
阳树说,女客人来牛郎店通常都是来诉苦的,大多数时候他们就是当一个树洞,提供自己的肩膀和胸怀,和客人聊天排解寂寞,偶尔遇到那种比较好色的客人,如果只是摸一摸,也就算了,更过分事情很少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就看给的钱足不足够践踏他们的尊严。
海斗说,男客人虽然罕见,但一年也是能见到个一两次的,大多数都有特殊爱好,所以他们有时也会忍辱负重。
路明非问他们为什么来干这行。
他们说:家里没钱,从小就穷,读书读不下去,母亲生病了,父亲过世,还有弟弟妹妹要供着读书,全家只靠他们一个人赚钱,没有办法,只能靠着这种不光彩的职业过活。
路明非只得感慨人生多苦难,牛郎也有牛郎的苦。
不知不觉中,阳树和海斗手里拿着话筒醉倒在了沙发上,包间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他们会睡上一整晚,从现在开始我们有6小时的时间,初步探查足够了。”楚子航把一个小药瓶收入包里。
“检察一下装备吧。”路明非打开吉他箱,抽出楔丸。
楚子航和恺撒点点头,各自检查手枪和佩刀。
他们只带了弗丽嘉子弹,今晚的目标只是去探个风,类似于游戏副本开荒,源氏重工明显是个大副本,没攻略,想一次通过可没那么容易。
路明非给熟睡的阳树和海斗披上了毛毯,把空调的温度调在25度,初春的夜里降温很快,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感冒。
感冒的牛郎是不允许出台的,如果阳树和海斗家里的负担真的有那么重,那缺席对他们来说将会是沉重的打击。
收拾完毕,路明非贴在门缝边听墙外的声音。
确认外面空无一人后,他们悄悄走出房间,顺着幽暗的安全通道迈着无声的步伐往下前进。
一直走到地下二层,空气中有淡淡的霉味,到处都是灰尘,看样子很久没人来过了。
楚子航拿出小手电打灯,光柱里是漂浮的灰尘,能看到很多装饰物,圣母像,管风琴,还有十字架和讲经台。
来之前楚子航已经给他们科普过了,这里以前是一座教堂,还曾被政府改装为避难所。
在大厅角落,他们找到了一口铁铸的井盖,锈迹斑斑,刻着德文。
他们合力把井盖搬开,幽深的黑暗里能听到潺潺流动的水声,还有一股下水道独有的难闻气味,潮湿的空气从洞里吹出来。
路明非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初到苇名之时,就是一个黑暗潮湿的地下水道。
岩壁上长着青苔,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在那种地方,伤口只会腐烂发臭,发胀化脓,水会把皮肤泡烂,瘙痒无比,忍不住去挠的话,一抓皮肉就会像是烂掉的泥巴那样掉下来,夹杂着鲜血,像是某种恶心的呕吐物。
那段痛苦的回忆深深扎根在路明非的记忆深处,他至今都忘不了。
他们沿着铁梯来到下水道,电筒照亮了长着青苔的红砖。
中间是水渠,两侧有供人行走的窄道。
顶上垂着某种水生植物,墨绿色如头发丝般纤细,一不小心就被被这玩意挂到脸上,冰凉凉的,像是沾了水的蜘蛛网。
“我带路吧。”楚子航走在最前面,“我记得东京下水道的地图,如果顺利,我们应该能在午夜12点之前,抵达源氏重工。”
“那就交给你了,师兄。”路明非说。
“快走吧,这味道太难闻了。”恺撒捏了捏鼻子。
...
源氏重工。
源稚生回到办公室,橘政宗也在这里。
“老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海港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源稚生问。
“我刚回来。”橘政宗为源稚生倒上一杯热茶,“去和政府那边打了交道,拿到了一周后的海域封锁权,古卷中记载有神葬所的大概位置,如果记载不出错,我们应该能在2天内把所有可能性较高的地方搜查完毕。”
“但愿吧。”源稚生坐在橘政宗的对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绘梨衣怎么样了,去学校还习惯吗?”橘政宗问。
“她还蛮适应的,这两天她说她玩得很开心。”源稚生笑道,这是最近唯一一个让人开心的话题了,其余的都是“歼灭猛鬼众”,“炸毁神葬所”这种沉重的话题。
“那就好。”橘政宗捋了捋胡须,“不过这段时间结束后她就不能外出了,一定要把她好好保护起来。”
“我明白。”源稚生点头。
“等一切结束后她会获得自由的。”橘政宗说:“在这之前,她绝不能脱离我们的视线。虽然是让她暂时在外活动,但这种紧张时刻,也不能太给她自由了。”
“我们的人一直都守着她,出事情了,第一时间我们就能处理。”
“嗯。”橘政宗点头,“猛鬼那边还没有动作,如果我们能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一切处理完毕,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
“我还要去岩流研究所一趟,稚生,你也早点休息,不要操劳太多的心力。”橘政宗站起身,来到门口。
“现在这种时刻,可容不得我休息。”源稚生说。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门被合上,橘政宗朝着电梯走去。
岩流研究所就在源氏重工的地下,那里有超大型的海底隧道,也是东京的排水系统,蛇岐八家从政府那里接过这项工程。
绘梨衣和樱从走廊前方缓缓走来。
“见过大家长。”樱对着橘政宗深鞠躬。
绘梨衣穿着巫女服,也对他鞠躬。
“你们这是?”橘政宗询问道。
“小姐说想在大厦里逛一逛,我们已经事先取得过少主的许可了。”樱解释道。
“这样啊,但是绘梨衣明天还要上学吧。”橘政宗笑了笑,“可别熬夜熬得太迟了,记得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可是会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哦。”
绘梨衣点点头,目送橘政宗进入电梯。
她站在玻璃幕墙边,眺望着璀璨的东京市,瑰丽的眸子里映着光。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她把本子拿给樱看。
“小姐喜欢路君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想他的脸,想他的声音,想和他见面。”
“这就是喜欢吗?”
绘梨衣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小人,小人下边写着sakura,呆呆地看着。
“那什么是爱呢?”绘梨衣和樱的眼睛对视。
“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那就是爱了。”
“这是...爱吗?”
绘梨衣又拿着本子画画,她又画了一个小人,在sakura的旁边,这个小人的下边写着“绘梨衣”,两个小人手牵着手。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小人,不知不觉微笑了起来。
樱站在绘梨衣的身后,轻微摇了摇头。
路明非到底有什么魅力呢?竟然让小姐想着就能笑出来,和源稚生少主一比,简直差远了吧。
想着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樱的唇瓣也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或许,女人看自己喜欢的男人时,都会给他镀上一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