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句话，直指要害
听到马周这问题，李承乾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无语道：“马大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长安百姓都知道，倭国遣唐使两天前就离开长安了，你现在不是明知故问嘛！”
“...”
李承乾的话让马周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李承乾竟然如此直言不讳，要知道他御史大夫啊，上骂昏君贪官，下揍误国之臣，哪怕李承乾是皇子，也应该对他恭敬有加才对。
马周有些发懵，因为现在画风歪了。
缓了一口气之后，马周才神色不善的盯着李承乾，继续问道：“据老臣所知，党日倭国遣唐使离开长安的时候，共有十余艘大唐船只，船队人数更是达到三千多人，所以臣很想问问，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马大人，请问这犯法吗？”
一句话，直指要害。
马周被呛到无语了。
对啊，李承乾借兵虽然逾制了，可...大唐贞观律中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因为兵权一向是掌控在皇家手中，像李承乾这样越过朝堂借兵，那还是头一遭。
不过话又说回来，之前李世民让李承乾自己治理黔州，朝堂不会过问，那他借兵给倭国，就算不经过朝堂，也好像没什么问题。
憋了半天，马周才咬牙道：“这里是长安，而倭国遣唐使代表着倭国，就算谈事，也应该由鸿胪寺官员，你是封地王爷，跑去和倭国皇子谈事，已经是逾制了！”
“话不能这么说，倭国皇子葛城跟我谈事，是以朋友的身份谈的，而不是倭国使臣的身份，这算什么逾制？”
李承乾说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
马周冷笑，“倭国使臣来大唐，是属于两国邦交，你一个皇子插手，不太好吧？”
李承乾看着他，“请问马大人，倭国是否为大唐藩属国？”
马周皱了皱眉，“不是。”
倭国虽然小，不过却并没有承认是大唐的藩属国，它来大唐，只是作为友好邻邦来访问罢了。
李承乾点头，“如果倭国皇子向朝廷借兵，需要多久？”
马周说道：“从三省审核，到陛下同意，再到兵部调兵，大概需要一年多时间。”
“诸位大人，我给你们说明一下倭国现在的情况吧。”
李承乾脸色渐渐严肃，“倭国之中，有皇室统一倭国，可实际上，各个势力却是各自为政。”
“皇室在几个势力的逼迫下，过的很是悲惨，上一任天皇挂掉的时候，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停！”
马周打断了他的话，“黔王殿下，这关你借兵给倭国有什么关系？”
李承乾问道：“请问马大人是学的是儒学吧？”
马周冷哼，“废话！”
“既是儒家，自然讲究一个正统…”李承乾眯着眼，“如今倭国皇室正统于危急存亡之际，稍有不慎便会被不义之臣覆灭。”
“那大唐身为倭国的友好邻邦，一直讲究海纳百川，才能有百国来朝的盛况，如今倭国正统皇室求助，如果大唐视而不见，那其他邻国该怎么想？”
“他们是否会觉得，所谓的海纳百川，大唐天朝上国只是一个口号罢了？
到那时候，大唐如何以‘天朝上国’自居，其他邻国和藩属国又会不会寒心？”
“朝堂调兵需要一年时间，到那时候倭国皇室恐怕早就被人给灭了，所以葛城才会找到我，希望我能借兵给他。”
“并且…”
李承乾顿了顿，接着咧嘴一笑，“葛城承诺，等皇室灭了不义之臣后，就会向大唐发出成为藩属国的国书，永世对大唐朝贡！”
“…”
马周呆住了，后面想要出面助阵的御史眼角抽了抽，然后默默收回往前一步的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而文武百官和李世民，也是吸了口冷气。
马周给李承乾的罪名，就是一个逾制罢了，最多责罚一顿，然后打几十板子在赶回封地。
可李承乾给马周这个罪名…就定的有些大了。
直接给上升到国家层面，并且还不是一个国家，而是所有国家。
就好像马周阻止李承乾，就是破坏大唐与其他国家邦交，先不说罪名如何，如果真被坐实的话，那就不只是得到惩罚那么简单，甚至于“马周”这个名字都会一直被钉在耻辱柱上。
如果硬要安一个罪名，那就是破坏封建帝国安定统一，这个罪名跟挖皇帝祖坟大抵上是差不多的…因为都是死定了。
当然，现在只有嫌疑，如果马周再纠缠下去的话，李承乾肯定会帮他把这个罪名坐实。
甚至等马周死后，李承乾还可以在他的墓志铭上亲自书写一番。
一写死有余辜，一写死不足惜，若是马周不满意的话，李承乾还可以盖上自己的黔王大印，算是官方认证，以后考古学家挖他坟的时候，也能有点参考价值。
别怀疑，以李承乾和马周的年龄差距，除非马周向天再借五百年，否则李承乾给他送终是绰绰有余了。
马周显然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很识趣的闭上嘴巴，郁闷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后，才板着脸朝李世民道：“臣，无话可说。”
说完，他就回到自己的班列，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连专业喷子的头头御史大夫都吃了瘪，接下来肯定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一些跟李承乾有仇但却在静观其变的大臣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啊，幸好他们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所以才在旁边观望，而现在这个结果，也在他们预料之中。
想当初岑文本等大臣都弹劾过李承乾，然而最后结果都差不多，李承乾没弹劾下来，他们先下来了。
现在大臣们谈到这个名字就有些心慌，因为每次弹劾都快要成功的时候，总会发生反转。
怕了怕了，以后还是别找他麻烦吧，反正这家伙远在黔州，几年都不一定能回长安。
既然不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那就任由他浪吧。
太极殿忽然安静下来，李世民左瞧瞧右看看，依旧没人说话。
“哈哈，这种事就别纠结了，之前朕不是说过，倭国皇子的事，都交由李承乾自己处理嘛，所以这事就此揭过，都不要再提了！”
没能整到李承乾，李世民心中有些遗憾，不过马周是他的心腹重臣，现在他被怼的下不了台，李世民肯定要主动帮他解围。
之后，文官们则开始汇报着自己的事情。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李承乾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