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守卫战结束快一个月后,长安。
“烦请通报,李儒求见!”
贾诩家门口,门房看了一眼李儒,无奈道:“文优先生,你这几天每天都来,我跟你说过了,我家先生不在家!”
李儒神色不变,但可以注意到,眉宇间夹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从袖口取出一块金锭,在门房呆滞的眼神中,放在了他的掌心。
“烦请通报,李儒,有要事求见文和!”
很难想象,如今整个长安,除了董卓之外,话语权最大的李儒,竟然会如此地低声下气。
门房满脸纠结,最终还是抵挡不了一块金锭的诱惑。
压低声音道:“文优先生,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先生特意嘱托过了,这几日,任何人都不见!”
李儒眼皮颤了颤:“为何?”
门房摇了摇头:“这就不是在下能打听到的了,不过先生有言,尤其是文优先生到访,更要说他不在家!”
李儒深吸了一口气,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转身而去。
门房见李儒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去禀报了。
内院,贾诩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跪坐着,手捧一封书信,听完门房的禀报后:“退下吧,既然是李儒相赠,你拿着就行!”
门房一喜,这才将金锭收好。
贾诩放下书信,望着远处喃喃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有秦耀,但又不止于秦耀,文优,你我,输得不亏啊,你若拿不定主意,就让在下帮你一把吧!”
说完,将手中的书信折叠好后,低声道:“将此信报,送到王允府上!”
暗处,有黑衣蒙面人悄然出现,恭敬地跪地接下了书信,不发一言,就消失于黑暗之中。
贾诩一笑:“乱汉者,必为我贾诩也,恐为后人所不齿也!”
话说李儒几度求见贾诩不成,一脸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按道理,樊稠、李蒙早该有线报传来,可如今,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他原本是满腔疑惑,想跟贾诩好好探讨一番,却不料,贾诩躲着他不见!
回身望了一眼贾诩府邸,李儒面色苍白道:“文和,你究竟知道了什么,连我都不能说嘛!”
飞熊军被调用了这么久,哪怕每日沉迷美色的董卓都发现了不对,仗着他对自己的信任,李儒几次敷衍了过去,但再这样下去,他已经是瞒不住了!
念及此处,还没来得及叹一口气,李儒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奉相国命,捉拿李儒!”
光天化日之下,董卓帐下最器重的谋臣李儒,被飞熊精锐绑了起来。
李儒痛苦地闭上了眼,没有丝毫反抗,他明白,事迹败露了。
但董卓连过问他的意思都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樊稠、李蒙,兵败了!
李儒被五花大绑送入了相国府。
闻听这个消息的人,都有着不一样的反应。
欢呼雀跃、疑惑不解、伺机而动……皆而有之。
“李儒,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瞒着我,让樊稠、李蒙调遣飞熊精锐!”
当李儒被送到董卓面前的时候,董卓已经是怒不可遏。
李儒低着头回答道:“李儒一心忠于相国,此次隐瞒不报,只想功成之后,再请相国责罚!”
“那结果呢!”董卓怒视,一身气势逼人。
说着,抽出了七星宝刀,朝着李儒大步走来:“结果就是,非但刘备没有被灭,樊稠、李蒙在内,数千飞熊精锐和上万步兵精锐,尽数覆灭,若非我这边从白波军那边得来的消息,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什么!”李儒震惊不已,跌坐在地。
“不……不可能,刘备四面环敌,脱身乏术,纵使不能功成,樊稠李蒙……”
“你自己看吧!”董卓一把将情报砸在了李儒脸上。
李儒被捆得像一个粽子,只能用脸将情报翻开,看完之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天不灭刘备,败矣,败矣!养寇自重啊!”
说完,李儒嘴角溢血,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董卓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一脚踹在了吐血的李儒胸膛之上:“你还有什么要跟咱家解释的,不杀你,咱家不足以平愤,说,这次瞒着我干了这么多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参与了!”
李儒眼神灰败,面对董卓的责问,缓缓摇了摇头:“此事,为我一人之责,相国要杀,就杀我一人吧!”
“好!那咱家就杀了你!”
说完,董卓拎起七星宝刀朝着李儒脖子砍去。
李儒不做反抗,缓缓闭上了双眼。
噔!
一声金铁碰撞的声音,李儒惊讶地睁开了眼,发现董卓肥胖的身子被震退,而他面前,一杆大戟隔绝了董卓与自己。
“义父!”
是吕布赶到,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李儒。
董卓握刀的手在发颤,稳住了身形后,见到是吕布阻止了他,更加怒起:“反了,都反了,吕布,你是想造反吗?”
吕布慌忙上前,单膝跪地:“义父勿怪,布乃无奈之举,还请义父听我解释!”
“行,你给我好好解释一番,若咱家不满意,定要将你一同问罪!”
“诺!”吕布看了一眼李儒,没想到自己刚刚率兵回长安,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此次平定马腾、韩遂之乱,花费了他数月时光,吕布刚刚率兵进入长安城门,就有人暗中给他送了一封密信。
信中写着:李儒兵败,为董卓所不容,若能救下,必能为我所用!
吕布想不通是谁给他送了这么一封密信,更讶异于这书信中包含的意思。
但微微思考之后,依旧还是快马赶来了相国府,就遇到了董卓要杀李儒这一幕。
也不知道李儒这厮惹下了多大的祸事,居然让一向视他为肱股的董卓都要杀他!
不过,在赶来相国府的路上,吕布已经是探听到了这次的情况。
“敢问义父,是否因此次用兵晋阳失败,而迁怒李儒!”
“你既已知晓,缘何阻拦于我?”
吕布拱手道:“义父不要误会,非是孩儿想要阻止你,李儒此僚,坏义父大计,死不足惜,不杀他,不足以定三军之心!”
闻言,董卓的脸色稍稍好转:“奉先吾儿,既知我意,那就不该阻止我!”
吕布摇了摇头:“义父若亲手杀之,不过是泄内心私愤,我入相国府之时,见李傕郭汜等将已经是满脸怒意,皆要杀李儒而后快,若让李儒这么轻松的死了,义父以何来安军心?”
“哦?奉先儿有何建言?”董卓果然听了进去。
“我意,不可让李儒死的太过轻松,当处以凌迟之刑,好彰显义父雷霆之威,让今后无人再敢行此祸国之事!”
“奉先儿此言甚为有理,来人,将李儒给我打入天牢,择日处以极刑!”
李儒一言不发地被带了下去。
吕布回身望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复杂。
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好,晋阳没事,臭小子,你可要保护好玲绮啊!
处理完了李儒,董卓依旧是气的不轻,看着还跪着的吕布道:“奉先儿,起来说话!”
“谢义父!”
“此次,马腾韩遂这两个二臣贼子处理得怎么样了?”
吕布回禀道:“马腾韩遂,不过是想趁虚而入,儿一战杀其数员战将,用箭射伤了韩遂左臂,二人不战而退!”
“好,我有奉先儿,可高枕无忧矣,你且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改日,我定上表圣上,为你请功!”
“谢义父!”吕布有些不以为意道,内心只想回家。
换作以往,董卓的重视,还能让他有所意动,但这次北上平叛,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再加上回到长安之后,长安更是人人自危的模样。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了一丝疲惫。
“儿告退!”
“嗯,去吧!”董卓顾不得招呼他,摆了摆手说道。
吕布立刻出门骑马,往家中赶去。
“夫人,为父回来了!”
吕布推开大门,步伐轻健地朝内院走去,刚打开小院门,和一道身影撞了一下。
“诶呦!”
砰
水盆掉落一地。
“姑娘,在下唐突,你是?”吕布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疑惑。
帮助对面的女子站起来之后,吕布才是瞪大了双眼:“貂蝉?”
“民女貂蝉见过温侯!”貂蝉顾不得自己,连忙施礼道。
“你……为何在我家?”
“姐姐前些时日受了惊吓,我特来照料一二!”
貂蝉回答道。
吕布眼睛瞪了瞪,姐姐?
是自己的夫人吗?
就听到屋内传来严氏的声音:“貂蝉妹妹,何事惊慌?”
声音有些虚弱。
貂蝉连忙回答道:“姐姐,是温侯回来了!”
“是将军回来了吗?快,快搀我出去,我要见将军!”
吕布顾不得追问貂蝉,连忙推开房门入内,看到的,是魏氏搀着的,急欲下床,面色苍白的严氏。
自己不过出去几个月,为何自家夫人神色这般憔悴!
吕布皱眉,一身煞气若隐若现。
沉声上前扶住了严氏,细声关怀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为何面色如此难看!”
一旁魏氏欲言又止,严氏拍了拍她的手掌,这才看向吕布道:“将军切勿着急,只是妾身有喜了!”
吕布一身气势瞬间消散,脸色变得呆滞。
什么,叫做他妈的惊喜?
然而,还没等他开心呢,一旁的魏氏忍不住,抹了一把泪道:“将军,你有所不知,姐姐身怀六甲,我等陪她出去散心,险些遭遇横祸!”
说着,魏氏扯开了严氏遮遮掩掩的手臂,上面的伤口还没愈合。
严氏看着吕布的脸色变得难看,嗔怪地看了一眼魏氏,似乎在责怪她多嘴。
忙是安慰道:“幸得貂蝉妹妹出手相助,妾身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将军不要过于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