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同样做此猜测的人不少,不过信誓旦旦的他们很快脸就被打肿了。
第二天早朝上,老皇帝就公布了阳焱的身份,当然他没有解释得那么复杂,就延用了他之前给自己编的身份,六十三岁的老道士感天地灵气一夜之间返老还童。
他在朝上一口一个“仙师”,还说要将东宫改名为仙人宫给仙师安住,原本他还打算请仙师到朝上受众人参拜的,不过被阳焱拒绝了。
老皇帝被拒绝了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加觉得仙师不慕名利,直赞他有仙人风范。
众臣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他们之前也听说过这个传言,不过私底下却是不信的,都以为他是为了回朝引皇上一见而使出的手段。
如今老皇帝这么一说,皇室血脉流落在外之说自然是不成立了,但他们大多数人仍旧不相信什么返老还童之说,以为皇上是受了那妖道的欺瞒。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道士,舌灿莲花地骗了皇上,不但能入住东宫,居然还得了“如朕亲临”的住处,这岂不是叫他们所有人都在他面前低了一等?
这些皇子重臣哪里能甘心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人物踩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可是皇上也不知道是被那小道士灌了什么迷魂汤,历经三朝的老御史才起了个头,说了句那道士不可信,就被皇上寻了个错处勒令闭门反省了,其他人也只能识相地闭嘴了。
不过明面上不敢上谏,不代表暗地里不能搞事,自散朝之后众人就开始发动自己的力量查起这所谓阳焱道长的身份。
可惜老皇帝早就吩咐人去扫尾,他们查来查去也寻不到半点破绽,只得知此人似乎当真有些本事,反倒有很多人倒戈相信了这真的是个能人。
宫中的事只要不是特意遮掩向来传得很快,更不要说老皇帝恨不得将仙师之事广而告之,没几日宫里入住了一个仙长,皇上还特意将东宫改为仙人宫一事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此事对普通百姓影响不大,只在茶余饭后多了一份谈资,他们想的简单,大多数人只是觉得连皇上都器重的,肯定是真正的仙师。
而且阳焱之前在集市上为人算卦,从来没有过不准的,原本就有很高的声望,此事一出更被当成仙人一般敬仰。
那些替人寻回孩子、辨认杀人凶手的事迹再度被宣扬开来,不过口耳相传不免会添油加醋,到后面已经比原版夸张了无数倍。
明明是相面得来的结果,被传成了阳焱道长是请出天兵天将捉拿贼人,还有什么撒豆成兵、唤阴差打探前因后果之类的,叫当时在场的人听到之后哭笑不得。
不过读书人想得却显然要更长远一些,来年二月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闱,虽然时间还有大半年,但有很多有意参加会试的举子已经陆陆续续地进了京。
一来可以结交人脉,二来也可以打探些主考官的性情,既可在答题时避免犯了忌讳,也好迎合一二取得好名次。
是以近些日子各大酒楼茶馆都热闹非凡,每日都有各家子弟和举子聚会,而京城当中最受欢迎的正是状元楼。
此时楼中正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谈的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阳焱道长。
“什么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全都是愚弄人的手段,要是他当真有这般能耐,早就乘风而去位列仙班了,何苦还留在这凡间?”
“黄兄说的是,真正的高人应该淡薄名利才对,他却跑到那位面前献媚,还不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
“就是不知道此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那位向来英明神武,竟然也被他骗了去,前车可鉴,皇上难道忘了前朝红丸之祸?”
“张兄慎言!那位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隔墙有耳,小心被人听了去,革除功名事小,若是因此连累了家人,恐会悔恨终生。”
索玉轩与几人同桌而坐,见他们越说声音越大,内容也越来越犯忌,越紧出声打断。
“索贤弟未免谨慎过头了些,”那张兄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我们读书之人本就该为朝廷分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荒唐事发生却不管吧?”
只要看过史书的人大多都知道皇帝信佛信道弊多于利,历史上因为皇帝信道而大兴土木,为炼丹而残害百姓性命,宠信道士祸乱朝纲的事不少。
如今那道士才进宫皇上就赐了“如朕亲临”的令牌,又把东宫改成仙人宫,足见其宠信,日后未必不会步了后尘。
张举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没错,看她的眼神透着毫不掩饰的鄙视:“索贤弟这般胆小怕事,不如留在家里种田好了,何必千里迢迢地进京赶考?”
索玉轩一口气堵在胸口,自己好心提点,这人不识好人心倒也罢了,还反过来训斥她,真是不知所谓!
她如今明面上只是一介寒门,但到底是出身国公府,虽然三岁上家里就遭了难,可她生来早慧,对小时候的事情还留有一些印象。
况且后来她所拜的师父与祖父有旧,也曾官拜二品常与她聊起朝中之事,因此她比普通寒门更懂得皇权之强势霸道,心里也更知敬畏。
“前车可鉴”和“红丸之祸”已经隐隐有指责皇上的嫌疑,若是真的被人拿住要计较,少不得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到时候张兄固然是少不了罪责,他们这些同桌之人恐怕也会被牵连,索玉轩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此次赴宴了。
她隐姓改名重回京城,是要为自己一家翻案,向那些害家人的人复仇,如今才刚刚取得仇人的信任,大事未成哪里肯就这么被一个大胆无畏的书生害了。
“抱歉,小弟想起家中还有事,”索玉轩想到此处果断站起身,拱了拱手,道,“今日便先告辞,咱们改日再聚。”
同桌的另外几人本对张举子的话也不以为意,他们不过是讨论一下祸国的道士,谁料到这索举人却口口声声说什么“革除功名”,败了大家的兴致。
此时见她要走,几人假意挽留了几句,见她去意已决只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任她去了,但等她走后,几人却又议论开了。
“之前听说这索玉轩是东阳府的解元,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一接触才知道,不过也是个营营苟苟的俗人,连几句公道话都不敢说,看来盛名之下也未必没有虚士。”
“张兄你这话当着我们几个人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还是要给他留几分薄面,到底是祁相的乘龙快婿,小心他告到老丈人那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狗pi乘龙快婿,当我不知道啊?姓索的不过是走了大运娶了祁相家一个的庶女罢了,况且他那夫人才过门一个月就死了,祁相认不认他这个女婿还不知道呢!”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他最近三不五时地就往相府跑,每次都被恭恭敬敬地迎进去,想来祁相还是看重他的。”
“又是一个攀附权贵之徒!”张举人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几人又谈起了其他事。
他们没有注意到,坐在他们隔壁桌背对着几人的一个衣着富贵的公子将他们的话从头听到了尾,待听到“祁相的乘龙快婿”之时,抬眼朝走下楼梯的少年望了一下,随后留下一锭银子起身离去。
索玉轩憋了一口气走出状元楼,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一时有些茫然。
来到京城已经有大半年了,虽然中途出了祁烟儿过世这么一个变故,但事情还是按照她的计划在发展,她成功地接近了仇人身边。
可是随着了解越深,她就越发现相府的势力有多大,在整个朝中盘根错节,差不多有一半的朝臣都跟祁宣关系颇深。
虽然仇人都亲口夸赞过她的天资,说她保持现在这个状态来年会试之时必定高中,而且还有机会名列三甲。
可是即便拿了头名中了状元,也不过是封个从六品的小官而已,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扳倒偌大的丞相府又谈何容易?
所以她一定要找外援才行,当今已经五十有五,传闻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估计撑不了几年了。
祁宣支持的是二皇子,只要自己暗地里投靠别的皇子,到时候新皇继位,祁家必定会被清算。
只是她该投靠哪个皇子呢?朝中仅次于二皇子势力的有三皇子,不过他身边早有许多谋士,自己投去也不一定能得到重用,况且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如何取信于他也是个难题。
索玉轩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可除此之外她又没有其他筹码,想到这里她不由地轻轻皱起秀气的眉头。
“兄台!”
她正想得出神,突然肩上被拍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惊叫出声,脚下一拐便往下倒去。
“小心!”
正在索玉轩以为自己要摔倒时,横地里突然穿出一双手将她扶住,其中一只手好巧不巧地正落在她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的订阅,下一部开《舔狗,舔得狗都看不下去了!(快穿)》,依旧是无cp,主角是狗狗喔!有兴趣的可以进小狗的专栏点个预收: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墨泽看到新上任铲屎官的未来线时惊得呆若木狗,这是神马神哔——(消声)操作?
不行,实在太丢狗脸了!
他墨泽的铲屎官绝对不可以酱!
看他的乾坤大狗移!
(ps:墨泽是狗,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