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诗悄悄对陶光明使了个眼色。
陶光明会意,和季如诗一起悄无声息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李文军冲顾展颜笑了笑:“怎么了?”
顾展颜轻轻一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垂眼,接着整理头发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和尴尬:“没什么,不好意思。听你说话,想着学校要怎么升重点,想得入神了。”
李文军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坐下:“不好意思,我最近可能太冷落你了。虽然我们离婚了,可是还是亲人,更是朋友。你有什么事还是要跟我说。”
顾展颜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李文军定定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行。有事就说。”
顾展颜一走,李文军就立刻打电话给医院的郝院长。
郝院长现在就管行政,其他事情都让柳冬梅、邹冬青他们去管了,所以比较闲。
他接到李文军的电话挺开心的:“李董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李文军问:“问您点事。今年学校职工体检的报告出来了没有。”
郝院长说:“几天前就出来了。”
李文军:“您那里有留底吗?”
郝院长说:“没有,你想知道谁的?可以问问医生。负责写汇总的医生,应该知道。”
特别是有大问题的那些,医生会一个一个提醒复查。
李文军说:“我想问问顾校长的情况。”
郝院长笑了:“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顾老师那天取报告的时候,还专门问了你的。可是当时你的体检报告已经被厂里一起拿走了。她也是找医生问了。”
这两人都拿了体检报告,关起门来,在家里慢慢看不就好了,还要这样问医生也是怪了。
再说,这两个人也都才二十多岁,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文军叹气:“她不给我看。我担心是有什么问题。”
郝院长沉默了,又说:“放心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然医生会跟我说的。我给你医生电话,你问问。”
李文军又打给医生。
医生说:“啊,顾老师啊。我记得。她有点贫血、偏头痛和失眠。别的没有什么。”
李文军又说:“顾展颜询问关于我的体检报告的时候,说了什么。”
医生说:“她问,高血压的遗传可能性有多大。我说这个没有定论,不过有的专家认为父母一方有高血压,子女得高血压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如果父母双方都有的话,可能性会更大,可以到百分之六十。她又问我脑溢血遗传的概率,我也跟她讲了。”
李文军哭笑不得:原来顾展颜是被医生吓到了。
刘翠红和李长明的体检报告他看了。
两个人都是高血压。
李长明也是最近才发现有高血压。
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
而且爷爷是不到五十岁就得脑溢血死了。
结合医生前后说的话,就是他也有一定概率在四十多岁就得脑溢血见马克思。
李文军问:“然后呢?”
医生说:“她问我怎么预防。我说运动,健康饮食,减少心理压力。”
这几天家里的菜清淡得不得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文军说:“好谢谢。麻烦你不要告诉顾展颜我来问过这些。”
医生忍不住笑了一声:“顾校长也这么说。”
晚上顾展颜把孩子哄睡发现李文军站在书房门口等她,有些紧张,解释道:“我白天真的是走神了,没有别的意思。”
李文军微微点头:“嗯。我明早去跑步,一起去吗?”
顾展颜愣了一下,才犹豫着点头:“好。”
她其实是个很懒的,很喜欢静的人。不过如果有人陪,他更愿意跑步,那她就陪吧。
李文军:“早上六点我叫你。”
“孩子怎么办?”
“我们跑完回来,刚好孩子们就醒了。而且我跟汤阿姨打了招呼。有她在,不怕的。”
顾展颜脸上发热,努力镇定回答:“好。”
她进了书房,竟然一晚上走来走去,坐立不安,一点活也没有干。最后索性去睡觉,结果躺在床上也徒劳。
闭上眼睛,却控制不住心像小鹿乱撞一般。
平时她就入睡困难,现在更是徒劳。
这种感觉好陌生
有点像之前李文军第一次带她去逛百货商店的感觉,但那一次是淡淡地喜悦和惊讶。
这一次却是排山倒海,像要把她淹没一样的兴奋喜悦。
她有点害怕。
早上六点,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顾展颜压根没怎么睡着,所以立刻就应了,起来换了衣服跟着李文军跑了出去。
天还没完全亮,地面泛着蓝光,一切笼罩在薄雾中。
爬出小区,就沿着路往山上跑。
河水细碎的流淌着,像是睡梦中的低语。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李文军明显把步子放的很慢,在等顾展颜。
顾展颜也努力跟上他。
跑到半山腰,李文军就停下来了,远处刚才还黑漆漆的山峰,这会儿清晰可见。
李文军指着远处如一丝青烟飘散在风中的瀑布说:“看。”
顾展颜微微喘着,望着远处,好一会儿才说:“真美。”
李文军说:“改天我们来这里画画。”
顾展颜:“好。”
然后李文军又开始往上跑,跟顾展颜说,他要在这里建酒店,那里修观景平台。
顾展颜默默听着,有一种错觉,离婚什么的,都没发生过。
他们还和过去一样。
下山的时候,顾展颜说:“其实,你不必这样。”
李文军说:“我自己也需要运动,所以并不是完全因为你。你不要有压力。”
顾展颜咬着唇:“你这样,我会有幻想。”
李文军笑:“什么幻想?”
幻想我还能跟你继续下去,白头偕老。
顾展颜没有说出口,只是转开头望着河中浅浅的水。
李文军说:“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喜欢你能快乐。之前你说,跟我在一起压力大,不快乐,所以我放你走。你现在快乐吗?”
顾展颜红了眼眶:“不快乐。因为我发现,让我痛苦的不是那张结婚证,而是我自己的心。我失去了那个平静淡定的自己。”
李文军走近了一步,望向她的眼底:“所以呢。”
顾展颜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在努力找回自己。即便现在你答应跟我复婚。我也难保以后还会因为不够自信而要离开。这样来来去去,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不尊重。”
李文军笑了笑,点点头:“好,我等你。”
阳光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落在他脸上,灿烂明亮得好像从没有过黑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