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不是吝啬帮助别人的种族,但是他们却很少会主动施以援手。
因为他们虽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高洁的民族,却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在遇到想要寻求帮助的人的时候,他们有可能会被蒙骗。
所以他们大都谋定而后动。
而对于精灵王来说,常年被当做世界上拥有最高智慧者的存在,他们要做的任何决定是更加困难的。
而且因为某种原因,必须要恪守他们某些信条。
这导致了精灵王从来都不会对于某人施以援手,除非是自己的族人。
但是他可以对影响世界走势的存在施以援手。
也就是所谓的,更大的目标。
但是这其中的差别,非常难以察觉,即便是如此多的岁月,精灵族的身上仍然有太多的秘密。
沐恩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很惊恐。
没错,就是惊恐。
如果精灵王决定帮助自己,那很可能是有大事要发生。
而他警觉这一点,正式因为他发现自己被精灵王说服了。
他对于抽象的概念没有太多的认识,而且人心鬼蜮那些玄乎其玄的东西他确实很难思考的明白。
可是精灵王用了很恰当的比喻让他明白了这件事情。
他太想要结果符合自己的预期了,但是实际上这是很难做到的。因为这样的话,他的视野就开始变得狭窄,做事情畏手畏脚。
他应该在选择中了解这些事情,然后再用选择拼凑出答案。
“你不必害怕真实的自己。”精灵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如同往年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道。
沐恩沉默,看着精灵王赫尔普。
精灵王的眼中是温柔的意味。
“您对我的恩情,我恐怕再也偿还不了。”
“这不是什么恩情,沐恩。只是一个师长对学生的点拨罢了。旁观者清,其实你的那些老师和朋友都能看得出来。但是他们可能没有我这样能让您信服。”
“是我的师兄吗?他给您写信了?”
“不是,如果是的话,我应该知道你被开除了才对。你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变得太喜欢纠结。但是你小的时候,并非如此。”
“原来看着那些思辨,想的都太理想太自信了,后来亲身经历,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是的,所以就开始害怕去做出选择。慢慢的,你开始做什么都犹豫了。我说的没错吧?你小的时候只是害怕麻烦而已。不要让自己的心在不经意间被世界改变。”
“谢谢您……对了,能不能让我见一面高文大人,我想要感谢他数次对我施以援手。”
“这个嘛……我跟他的关系并不亲密,所以如果他在自己的领地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进去呢。”
“您可是王啊?”
“王是承担责任和树立榜样的,又不是用来合法闯入别人领地的。”
“不是说阿瓦隆都是您的吗?”
“是啊。”
“那为什么?”
“他不住在阿瓦隆啊。”
“……”
这下沐恩知道精灵族到底住的可以有多分散了,所以他只好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王……是不是和高文大人的关系很差?”沐恩在和公主下棋,下的很有分寸,因为公主显然没有好好下,所以他很尽力的在维持场上的局势,不让公主大人太过失去对于游戏的参与感。
其实这种棋他还是第一次下,不过他学的实在是太快了。
“他们两个?关系没有很差啊。只是高文大人喜欢更有生气些的地方,在森林里大家都住的很分散。”
“那他是在哪里?”
“他住在梦边国度,也就是你们说的远乡。”
“远乡不属于阿瓦隆?”
“属于……也不属于吧。怎么说呢?就像是你们国家旁边的小藩属国。你们的国王就算要过去也要打声招呼,进出也需要通关文牒这样的东西。但是他们名义上是效忠于你们的。远乡和这个差不多,不过我们并不需要远乡的效忠,不过我们会保护他们。”
“远乡如何进入?我常听说有人会误入远乡。”
“那是梦边国度嘛,也就是说要有一种冥冥的感知。”
“这也太玄乎了,我不相信这种东西。”沐恩笑了起来。
“不相信也没办法啊。而且高文大人是梦边国度的守护者,所以那个地方也可以算是他的私人领地吧。有人想要进去的话,他是会感知到的。而我父亲是精灵王,你也知道的身居高位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要受到些限制。”
“不至于吧?那我能进去吗?”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高文叔叔不会见你。”
“为什么?”
“高文叔叔是个比较……怎么说呢,冷酷?也不太对,反正就是有些严肃吧。”
“严肃和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没关系啊。”
“那倒是,不过他也不愿意见人。”
“啊?他不是喜欢有人气的地方吗?”
“所以说比较奇怪啊,他在远乡住在村子里装作那里的普通人,除非是亲自来到森林中,否则他都不会喜欢别人去找他的。哎呀不说这个了!你好好下棋,竟然还下不过我真的是有失水准。”
“啊?您下的很差吗?”
“你算力这么高,难道不该比我强?”
之后沐恩还是输掉了棋局,但是也是公主险胜。
“果然你还是什么地方都赢不了我呢。”看起来公主很开心。
“我是让着你的。”
“不要嘴硬好不好?”
“真的,不信再来。”
沐恩来是陪着公主殿下开心的,所以他连输了两把,第三把的时候才“险胜”了对手。
“三局两胜,不玩了,我赢了。让你一把,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啊?”
“是是是。”沐恩微笑着收起棋子。
这里总能让他感觉到一种安宁,所以他始终很喜欢这个地方。
不过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在森林中住了一个月给自己难得放了个长假之后,他离开了这里,外面已经是处暑入夏的时节了。
他决定北上,虽然这样会很热,但是他想要去到提灯隐者的总部,去尝试一下找灰钟小队的成员。
是时候还刀了。
他的运气很好,因为队短等人轮值,如今是在休息的状态,不过沐恩想要搞到他们的住址还是颇费了些工夫。
“我看了新闻,那可是大事啊!以后你叫肄业生好了。”队短看到他造访的时候,哈哈大笑道。
“你这样说肄业生不会乐意的吧?”沐恩笑了笑,坐在沙发上,如同山岳高墙的瘦子给他端来了一大杯的酒。
“肄业生死了。”枯条叹了口气道。
沐恩愣住了,然后出神了许久。
“你告诉他干嘛?”队短责怪道。
“明明是你先说这个名字的。”土墩骂道。
“没事,我又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沐恩笑了笑,将战鬼取出,还给了枯条。
“怎么想着来还给我?”枯条接过刀来,上面没有战损的痕迹,显然保养的很好。
“我决定自己拿一把,总是用你的也不好。”
“你要正式加入我们吗?”
“不,我想单干。”
“这样可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但是我需要学会面对危险不是吗?”
“我可以向你引荐担保,让你直接成为c级别的猎魔人。如果完成指定的任务,那么可以直接成为b级别猎魔人。”枯条说道。
“算了吧,我希望能考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爬上来。”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你也算是我们带出来的,所以希望你还是注意安全,以后可以经常来我们这里喝酒。”
“算了吧,我觉得我以后都不会来了。我不想每次坐在这里,认识的人就少了一些。”
“这是无法避免的,逃避有什么用呢?”
沐恩还想说什么,但是突然想起来精灵王的话,然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肄业生葬在哪里?可以凭吊一下吗?”
“她是被一头魔兽给腐蚀掉了……所以恐怕没有办法。”
“什么魔兽?你们杀了它没有?”
“没有,我们打不过那个东西,是头凶兽。”
一般而言,能够拥有高级魔导师甚至以上魔力回路的野兽就可以被称之为凶兽——在官方文书中像这样比较强大的野兽每个等级都有自己的特定成为,高级魔导师的是猛兽、大魔导师是凶兽、宗师是烈兽、大宗师是瑞兽、圣者是圣兽。
之所以名称好像慢慢的变得客气起来,是因为宗师级别的怪物都有相当高的智能了,它们往往不会攻击人。
至于大宗师,并不是宗师巅峰境界,而是比宗师多一套魔法回路,因为精灵族的身体强度没有办法承受那么多的身体回路,所以大宗师这个境界实际上在亚精灵中并不存在,只有某些特别强的宗师靠自己的能力能够达到与之相近的水平的时候才会被称之为大宗师。
当然这些都是官方的书面语言,如果是在民间或者口头的表述上,往往没有这么具体,为了表示客气或者某些话的严重性,可能会选择其他的称谓。
比如见到宗师强者,你叫他大宗师他肯定高兴。、
不过沐恩现在听到的这个,显然应该是真正的大魔导师级别的。
野兽在大魔导师的时候是最为痛苦的时候,它们往往在这个时候会显得极度暴躁,为了寻求一缕契机可能会非常喜欢主动伤人,这也是为什么诸多称呼中,大魔导师级别的野兽的称呼是最凶残的。
猛指的是强,凶、烈说的则是性格。
所谓凶,即为残暴的意思。而烈,指的是刚正。
在成为宗师抓住了些许契机通达了事理之后它们原本残暴的性格会被逐渐的压制。
这也是为什么大路上虽然其实有很多的强大猛兽的,但是都不显山露水,在深山老林中甚至还会守护一方安宁。
虽然很多也有特例,但那些特例往往也活不了太久,所以不用担心。
包括凶兽级别的魔兽,其实也不经常的伤人。毕竟谁没事还从自己习惯的环境里跑到山村甚至城市找不痛快呢?这样的特例往往罕见。只是相对于其他的阶段,这个时候的野兽确实更加容易伤人。
而伤了人甚至杀了很多人的凶兽一般也不会被帝国手下留情,往往一发现就会被派遣重兵杀死。
逻辑是这样的:吃了牛羊之类的牲畜,只是伤了几个人不太严重的话,还是可以进行驱逐的,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
但是杀了人甚至吃了人,那就绝对不能再留,万一食人上瘾,就会变成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所以除了雷水两院外的森林中那头圣兽之外,天下没有其他有过食人记录的圣兽了。
或许它们干过,但是的大家都不出来招摇,咱们就可以平安无事。
至于那头明确记载有过食人记录的圣兽。
它太能打了,还是算了吧。
沐恩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没有说话,唯有太息。
“你不要冲动啊。”瘦子看他神态不好,赶紧劝道。
“你竟然觉得我胆子有这么大?”沐恩笑了起来,只不过有些虚假。
没有待上太久,大概一周左右,这几天里他跟着队短等人进行恢复性训练,并且还参观了一下他们这样的小队究竟有怎样的团队在维持,然后感叹原来以为冒险只是一帮人埋头往里冲,但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在荒郊野岭之间有好几个山头都是他们的,里面有训练场,虽然从条件上来说绝对是比不上高塔那样财大气粗甚至强行改变环境的场地,但是就里面的设计来看,也绝对比大部分的地方要好上很多。
里面有新人在进行训练,而且看起来很辛苦。
沐恩跟着走过一圈,也就是一天的训练量,即便是他也感觉有些疲惫。
“你的体能很好啊。”枯条看到沐恩完整的走了一边流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啊?难道不是所有的都要进行吗?”
“当然不是,除了几个必要的项目是需要的之外,剩下的都是拓展性的训练,旨在能够在没有队友的帮助下也可以解决某些问题。你如此连贯的走过来,真的很厉害。就连我们也不一定能状态这么好的走完。”
“瘦子甚至走不完。”队短拆台道。
“我他妈自重都有多少你跟我说这个?信不信我坐死你?”
“那你可能菊部地区会有大到暴血。”
除此之外,他们的队伍正式人员竟然也有不下百个人,分成许多个小队。通常而言会一队会执行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几队执行不太危险的任务保持手感,一队在基地休息并且带领年轻的队员们进行教学。
每个队伍都不到是个,除非是带新,剩下的有很多的后勤人员。
而正式队员的队伍没有太多的差别,水平大概都一样,队短这一只算是真正的核心,虽然人数最少,但是因为队短等人的存在,能力绝对毋庸置疑。如果是超大型任务,他们会召集所有的灰钟队员一起执行。
除了一队要进行维持队伍评级的出高强度任务之外,剩下的人轮换的速度会相当快,大概是每个月都会有人回到基地来休息,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理想状态的情况,每三个月左右就能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但实际上没有这么好,因为在出高难度任务的时候归期不定,比如之前去了秘境,虽然看起来只有几个月,但是外面就过了两年。
而这种任务回来之后可能会有几年的假期,所以一般而言灰钟只有三只队伍,一只玩命,一只热身,一只教学,剩下的都在挥霍人生。
对于这种级别的队伍来说,平常可以接到的那种悬赏对他们而言都太简单了,根本不会有什么难度可言。不过这样的安全钱也不会太多——只是胜在安全,所以他们其实也会非常喜欢。
单子总归是有限的,他们的竞争对手却是无限的,所以必须要不断的互相争抢。
一周之后沐恩就离开了这里,临行前他和几个人一起喝了酒。
“下次……希望不会再少人了。”沐恩对他们说道。
“谁不希望好好活着呢?”枯条拍了拍他的肩膀,“被高塔开除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你的能力比我那个时候强多了。我相信你可以比那些人更加优秀,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你客气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错也不在他们,我有什么资格愤怒呢?”
“你能这样冷静的想是最好的。”
“告辞了,各位。”
“回见,兄弟。”壮汉们抬起手,向他告别,沐恩策马扬鞭,一骑轻去。
他其实想寻西蒙,看看他过的怎么样了,但是分别之后便如同飞鸟各投林,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呢?
便就此作罢,若是余生还能再见,他肯定会很高兴吧。
之后,他还回了一趟疏别多年的故乡。
“没想到您还会回来。”梅丹佐自然知道他回来,在沐恩祭拜父母的时候蓦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里的变化很大,你很厉害。”沐恩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很高,很英俊,也很健硕。
看起来更是平静了很多。
“这是我作为领主应该去做的。”
“继续努力吧……这里就拜托你时常命人打扫了。我的宅子,您没有收回去吧?”
“始终为你留着。”
沐恩推开尘封的家门,灰尘扬起了旧日的时光。
虽然只是短暂而虚假的记忆,但是沐恩回想起来的时候也总能感觉十分的慰藉。
然后他走出去,走过曾经的宅子,甚至还去到了出生的那个老院前。
安舍尔曾在某个时候为了宽慰他,跟他讲过他出生时候的场景。
这条没怎么变化的街道上,漫天的月色,塔瓦西斯站在这里,安舍尔就在他旁边,往前看去,刚刚开始蓄起长发的狄亚勋也在那里。
从出生的那天起,沐恩就被所有人注视着。
但是他却总能感觉到寂寞。
他们只是看着,并不围上来拥抱他。
让他感觉自己并不像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天生圣者,而像是个被所在笼子里的猿猴之类。
他在这一直站到了夜幕,这天晚上,又是漫天的月色。
安舍尔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封信,这是让他看到印戳就都不该怠慢的信件。
因为上面那光华流转的魔法封印,是属于他老师的。
沐恩决定要相应征召,并且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陛下,这让陛下打定了要西征的念头。
“他疯了吗?”安舍尔微微张开嘴,他虽然就此时的意见和老师并不完全相符,但是也没有公开的表示过对自己老师的反对。
要知道作为战斗力最鼎盛的家族之一的族长,他的表态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他不表态,就是因为不想跟老师起冲突,作为跟随塔瓦西斯学习最久的人,他深深的了解自己的老师有多么的智慧。
而且老师提出的问题显然也非常的重要。
虽然帝国的南方走廊可以让他们更加轻松的潜伏到西部,但是就算拿下了那个并不算强大的小国,如何能够实际控制也是个大问题。
帝国对于南方走廊的掌控力其实也并不算强,只是因为那个地方濒临黑海的海岸线,没有什么物资比较贫瘠,帝国才能够保证他们在自己的疆域上保持稳定。
如果真的打算西征,如何将其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是个重要的问题。
毕竟那个地方是在金滩高原的边上,距离帝国相当遥远,这也是很多人反对战争的原因。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要打下一块飞地,不管是从物资的调动和守卫的难度上来看,都是非常难的。
没有足够的圣人,不足以支撑这场战役。
塔瓦西斯说的那些问题也非常的现实,如果是实里面的人呢已经知道了泉眼就在其中,那么整个西部都可以遇见的会变成绞肉机。
人类的圣人可是不少,虽然近些年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陨落了许多,但也有新人的加入。
凭借帝国的实力,除非教宗答应施以援手,并且北方的兄弟可以稳住的话,才有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