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钟声缓缓落下,在午后柔和的阳光下,高耸的尖塔直指苍穹,仿佛一柄刺破了天际的利刃。
教堂后的墓地也是一片静谧所在。
这里墓碑林立,每一块都承载着逝者的故事与回忆。
午后的微风吹过,带来了远处花丛的淡淡香气,也带来了逝者家属们深深的哀思与怀念。
在这片墓地中,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一位父亲为自己女儿演奏的音乐声。
和白洛的随意不一样,进入墓地以后,阿蕾奇诺就显得严肃多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庄严肃穆的来到了罗莎琳的墓前。
这里和上一次白洛过来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墓碑应该有人专门清理过,因此在阳光下看起来依旧十分的崭新。
墓前也有着被人祭拜过的痕迹。
是骑士团的人?亦或者是不明真相的吟游诗人?
或许都有吧。
也不知道他们清不清楚,自己所祭拜的墓里,不仅仅葬着一位蒙德的英雄,还葬着一位少女。
“罗莎琳,我来看你了。”
蹲下身,将鬓角的发丝撩到了耳后,阿蕾奇诺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祭品。
那都是一些小玩意儿。
有缝制的黑猫娃娃、手工编织的帽子、亲手折出的千纸鹤、看起来有些歪歪斜斜的火蝶画作
这些都是壁炉之家的孩子们打算送给她的礼物。
白洛也取出了自己的尘歌壶,将里面的鸢尾花取了出来,沉默着一朵一朵用其将鲁斯坦二人的坟墓包围了起来。
至于那些多余的......就有些粗略的洒在了他们二人的坟头上。
“孩子们很想你。”
看着墓碑上洛厄法特的字样,阿蕾奇诺低声说道。
不过下一瞬,她又笑了一声。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没好气的说一声,他们想的是你的礼物吧?”
没错,罗莎琳绝对是最不受孩子们欢迎的,因为她那副趾高气昂的做派,没有人会喜欢的。
如果不是“不喜欢我的人,就得不到我送的小礼物”这句话,或许这些孩子们也不会被迫学会了逢场作戏。
但作为这群孩子的父亲,阿蕾奇诺很清楚一件事情。
孩子,是最会表达自己情绪的存在。
他们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就算在该哭的时候笑、该笑的时候哭,也掩盖不住他们本来的情绪。
白洛是例外,因为他是奇葩。
总之
在罗莎琳没有主动带礼物去壁炉之家的情况下,孩子们还愿意给她准备这么多礼物,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的所在了。
壁炉之家的孩子们,已经接受了这个看起来很别扭的大人。
孩子们,是真的很想她啊。
不过看着墓碑上鲁斯坦的名字,阿蕾奇诺也有些欣慰。
这个内心十分孤独的家伙,在死的时候,一定很幸福吧?
至少她在死后,和自己的爱人葬在了一起。
和沉默待在附近的白洛不一样,阿蕾奇诺在墓碑前说了很多话。
比如这些孩子们的手工。
小家伙之所以会送她一只黑猫娃娃,是因为魔女身边必须要有一只黑猫。
手工编织的草帽也不是想让她当蒙德·d·罗莎琳,而是因为她曾经抱怨过阳光太刺眼。
每一个小小的礼物,都源自于孩子们对她的关心。
可惜......她已经看不到了。
如果她能看到的话,就算她是一个十分别扭的人,恐怕也会止不住泪水吧?
“你不来说些什么吗?”
看着放完花以后,就靠在路灯上装深沉的白洛,阿蕾奇诺出声询问道。
如果说整个愚人众里谁和罗莎琳的关系最好的话,那绝对是白洛。
臭味相投也好,惺惺相惜也罢,如果执行官之间出现什么集会,那么白洛绝对是会站到罗莎琳身边的。
就像上一次。
只有白洛获得了和罗莎琳一样的待遇。
双手抱在胸前,白洛仰起头,望向了碧蓝的天空:“人生苦短如朝露,何必喧嚣惹尘俗。且把思念寄二胡,愿友在天得幸福。”
白洛说出前面那一句的时候,阿蕾奇诺倒还没有觉得不对劲。
但后面那一句话冒出来时,就算是她,脑门也起了一层冷汗。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几乎是在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化作一道血影扑向了白洛。
堪堪在对方抓住二胡的那一刻,握住了他的双腕。
“呼呼......”
看着一脸懵逼的白洛,阿蕾奇诺那血色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的心有余悸。
明明这么一点小动作而已,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
但是现在,她就像是握住了千钧重物,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二胡?你要在这里拉二胡?
好家伙。
也就是罗莎琳已经化成了飞灰。
不然的话......罗莎琳能从坟里爬出来给你个大逼兜。
你那玩意儿,是人能听的吗?
不......鬼也听不得啊。
鬼听了都能再死一次。
“怎.....怎么了嘛,抒怀一下情谊都不行了吗?”
他承认,当初留在至冬的那些曲子,的确是他刻意往难听方面拉的。
但该说不说,如果他认真起来的话,还是很强的。
沉鱼落燕啊!毙月锈花啊!
这都不是他在吹牛,而是正儿八经发生过的事情。
好听的要死啊。
“......要不你还是用日落果吧。”
人生苦短如朝露,何必席地拉二胡。
且把思念寄硕果,故友离去影稀疏。
这个时候,阿蕾奇诺反倒希望白洛能掏出一颗日落果放在罗莎琳的坟墓前。
至少比这二胡强。
毕竟只要不吃下去,它永远都是那个芬芳的果子。
“行行行,你们一个个的......我不拉了总行吧?”
悻悻的收起了自己的二胡,白洛撇了撇嘴说道。
原本那么好的氛围,他甚至都舍弃了一曲肝肠断,结果对方却这么的不识好歹。
唉,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只因啊。
本来他也算是有个知音的,但是现在那个知音,已经化成了一捧灰,埋在了他面前的土里。
对方再也不能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