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筒里被通俗解释出来的继承遗产的要求,孙雅琴一个头两个大。
“那……那张宝图呢?他给谁了?不是一直都说老爷子手里有一张宝图吗?”
“这个老爷子还没确定最后归属,等定下来了我再告诉你。”
挂断电话,她赶紧把裴纪文从床上拎了起来,又去敲开了裴小妍的房门,把正准备睡美容觉的裴小妍拽下了楼。
“紧急会议,大事不好了,我刚刚得到消息,老爷子最近开始着手立遗嘱的事了。”
裴小妍打了个哈切,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对孙雅琴的消息毫不在意。
“妈,这话两三个月之前你已经说过一次了,怎么这又来?这是狼来了的故事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这次是你表舅亲口告诉我的,老爷子今天找他研究了一下午的遗嘱细节,这个时间才放他离开,还能有假?”
听到这个,裴纪文倒是一下子睡意全无,精神了不少。
“遗嘱细节?老爷子怎么突然研究起这个了?难道是上次的毛病还没痊愈?”
这毫不相干的语气,知道的说的是自己父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陌生人。
“这个还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老爷子今天去复查了,回头我找医院的人去打听一下情况。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是遗嘱。”
孙雅琴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
“我表弟告诉我说,依老爷子现在的意思,财产分配的都很平均,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太过偏心的情况,可是有一个条件,摆明了就是向着裴娇娇的。”
“遗产领取的条件,是孙辈的孩子必须是已婚的状态,否则不允许领取遗产。”
裴纪文皱着眉,倒是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等小妍结婚之后再领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裴纪文,你说说你,一天天干什么都不行!这么大的人了,夜长梦多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吗?老爷子虽然这几年没有掌实权,但手里的宝贝和藏品可一点都不少。如果当下没办领走,过得久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
“万一被哪个有心人惦记,通过别的方式弄走了怎么办?又或者裴家破产了呢?到时候你要小妍领什么?领债吗?”
“呸呸呸,晦气!”
“我看你才晦气!”孙雅琴瞪了裴纪文一眼,直接坐到裴小妍的身边,握住了裴小妍的手,“小妍啊,你跟妈说实话,你和权祁风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裴小妍收着下巴眨了眨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和权少……也没有过什么太进一步的亲密举动,毕竟之前你一直告诉我,大家闺秀在结婚之前必须要矜持,所以我和他到现在连手都没有牵过。”
“要是一下子提结婚……更不可能了。而且权家是什么家庭啊,哪是我们今天想嫁,明天就能嫁进去的?不现实的。”
裴小妍虽然天天做着白日梦,但一谈到现实,想到那悬殊的身份,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信的。
孙雅琴皱着眉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重新提起了信心。
“宝贝儿,别气馁,裴娇娇都能随随便便嫁进墨家,你样样都比裴娇娇好,怎么就不能嫁进权家了?”
“这样,你等妈妈查清楚你爷爷的身体状况,看看咱们还能剩多少时间。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赌一赌了!”
“如果你爷爷剩的时间真不多了,那咱们得趁机好好表现表现,现在遗嘱还没有被最后确定,就代表还有修改的空间。我们趁机多刷点存在感,没准你爷爷一高兴,就能多分给你一部分遗产。”
“还有,要是能得到那张宝图,我就去找权家人谈,把宝图当做嫁妆,保你嫁进权家,到时我们全家下半辈子就都不用愁了!”
宝图虽然诱人,但是孙雅琴心里清楚,宝图的奖励都是未知的,而权家才是一棵真正的不会倒的摇钱树。
……
裴娇娇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景色宜人的庭院,脸上却始终扬不起半分笑意。
自从听完尹宥冬的那番话,她拜托尹宥冬把她开车送回了公馆。
然后——就一直站在这里。
哪怕视线中看到墨寒之的车驶回公馆,她都没有多眨一下眼。
尹宥冬因为担心裴娇娇,把人送回来了之后,也一直都不敢走,见到自家二爷回来了,看向二爷的眼神不亚于难民看到了救世主。
“二爷,您可算回来了。我把裴老爷子的事情告诉了裴娇娇之后,她就一直站在卧室的窗前,谁叫她都不理,说什么都没反应。”
“唯一庆幸的是情绪看起来倒还算平稳,并没有自残一类的倾向,您快去看看她吧。”
墨寒之唇角紧绷,上楼的功夫,也没忘了让尹宥冬把跟裴娇娇说这件事时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
听完,他迅速的整理了下思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那抹单薄且孤独的背影,墨寒之的心脏狠狠一缩,立刻走到她的身后,低声唤了她的名字。
“娇娇,是我。”
话音刚落,他不给裴娇娇反应的机会,直接张开手臂,将人圈在了怀里。
这也才发现怀里小女人的体温,似乎有些偏低。
正如她的心情那般。
墨寒之心疼的将手臂收紧,抱得更紧了些。
下巴也轻抵住她的额头。
“事情我都知道了,在我怀里就不用再压抑了。”
“……”
“乖,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男人温暖的怀抱让裴娇娇的思绪逐渐解冻。
她深吸口气,在墨寒之的怀里转了个身,贪婪的又做了个深呼吸。
直到鼻息间满是那熟悉的,令她安心的气息,裴娇娇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才瞬间爆发,眼泪说来就来。
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打湿了墨寒之身前的衬衫。
可他耐着性子哄了好一会,裴娇娇却仍然只是哭,什么都不说。
但裴娇娇其实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的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哪怕此时的她是重生而来,却也仍然改变不了某些事的无力感。
就像现在,她能想办法让爷爷远离那些整天只想着气他的人,能让爷爷逃过当年的死亡时间,却根本没办法阻止爷爷的身体因为年纪的原因而走向衰退。
似乎不管她做什么,最多只能让爷爷多存活几个月,而结局仍然是不可避免的迎接分离,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