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的厄里亚斯·白朗·蒂尔·雷文,只能胆战心寒地看着那幅光景呆站着。延伸在眼前的瓦砾之山。无法相信这里就是王都。说是施加了幻术还比较容易信服。不过没可能是那样。眼前的光景是真实之物。是战争的结局。
雷文侯的表情因为眼前的惨状而扭曲了。把那个巨大的王都破坏至此,需要耗费多少的劳力和时间。不论哪个都无法想象。而能将其实现的魔导王之力,真的只能用非人之物来表达了。脚步声从后接近,一个声音向自己搭话道。
「侯爵……」那是属于自己派来的、一路旅行过来的贵族的声音。虽然地位本身只是男爵,不过雷文侯十分器重他的才能,甚至到了各方面的人预先安排让他升爵的地步。
正因如此,当被魔导王的属下问道、值得被放过的优秀贵族的名字时,第二个提起的就是他的名字。那么优秀的他声音无力,正因为无法掩饰的恐怖而略微颤抖。肯定是因为对眼前的光景抱持着和雷文侯同样的感情。
雷文侯往后看去,确认所有人,合计十二名贵族都从十辆马车下来了。
「要去谒见了」
没有人发出异议。这是当然的。他们是受到魔导王传唤而到这里来的。毕竟不可能到现在还说什么「还是不见他了」的话,而且也没有那份勇气——不,应该是匹夫之勇。只是,虽然说了让他们来王都,但是没有指定在什么地点。雷文侯张望附近,发现佷远处还残留着一栋建筑。那是王宫。本应该供卫在它周围的王城现在已经化作了瓦砾之山。
之所以雷文侯他们所处的位置也能够看到那里,是因为特意把瓦砾清除了吧。瓦砾之山中伫立着的孤零零的建筑。雷文侯从没有想过,那并非救赎,反倒是成了让人有着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和厌恶感之物。
「走吧」
雷文侯他们现在所处的是王都垛墙的残迹。离王宫有不少的距离。虽然躯车前往会快下少,不过必须得避免坐马车到对方眼皮底下,而被认为是不敬的行为。而且离指定的时间尚早。即使步行过去时间也尚且有余。
雷文侯开始蹒跚地迈出了步伐。
「这里就是那条大道吗……」
他听到后面有嘟哝了一声。通往王宫的大道一块瓦砾都没有。干净得就像被打扫了一样。
反过来说平安无事的只有大道而已,沿着大道的房屋也好垛墙也好什么都好。都成了被破坏殆尽再被焚烧干净的残迹。前往王都的中途,虽然也见过好几个同样被毁灭了的都市和村落,只是可没见过受到如此彻底破坏的地方。
「侯爵,王都居民的……」
「——不要说下去了」
是在意着王都居民的平安与否吧。只是,雷文侯没听说过他们被送到哪里去了的事,也没在王都遗迹周围见过难民的身影,既然这样,能想到的只有一种结果了。雷文侯看着左右方的残骸。这些东西下面压了多少人呢?甚至让自己产生了在巨大墓地里行走的心情。
雷文侯不再用鼻子吸气。他不想连尸臭味都嗅到。不,不可思议地完全没有那种臭味。只是,烧焦一般的臭味和满是灰尘的臭味很强烈。虽然走了一段时间,不过离王宫还很远。是因为凄惨的光景而让内心变脆弱了吗,他听到一声嘟哝。
「——狂妄」
雷文侯立即回身怒喝到。
「混帐!」
他以尖锐的目光环视着贵族们。其中有一个脸色发青、表情抽搐的人。只要身为贵族活得久了。就会学到即使扼杀自己的感情也得掩饰表情的做法。即使如此眼前景象还是让他的内心屈折了吧。
他对那种心情感同身受。即使雷文侯也赞同那种想法。但是、在这个地方,以那个为对手可非常不妙。所以他出口斥责。
「你们都是优秀的人才。正因如此我才会就你们……避免因为无谓的失言而让那份努力白费吧……无需谢罪和感谢。请理解这点」
没有回应。不过他相信已经把意思充分传达了。
「侯爵大人。那个。什么都不说光是走路,只会变得被灰暗的想象所压垮。边说点什么明朗的话题边走如何?」
「……那样确实不错。那么……说说我有了新孩子的事如何?」
贵族们异口同声地说着恭喜恭喜。在这艰辛的几个月里,这对雷文侯来说,是即使说唯一也不为过的话题。所以这个话题也跟他们说过了很多次。
虽然说夸耀起孩子来要说很久,而且没什么建设性也是事实。
不过考虑到应该能够缓和气氛,雷文侯还是说起了孩子的事。然后回过神来时,觉得很长的到王宫的路已经走了一半。
似乎稍微——没错、真的只是稍微——有点说太多了呢。
虽然想说的还有不少,不过应当到此为止。雷文侯像是特意一般假咳了一声。
本来左耳进右耳出的所有人,不由得把表情都绷了起来。
「那么,孩子的事就回去再说。我们该怎么向魔导王陛下提案,以后如何可以让我们的孩子们幸福地生活呢」
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讨论好几次了。但到了要得出结论的时候了。
雷文侯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魔导国的士兵在。
「虽说是个必须直面的问题,不过魔导王陛下可是不死者。因此,他与身为活人的我们不同,那位大人的统治会永远持续下去。未来我们的孙辈和他们的曾孙辈会忘了这幅光景,干出触怒陛下的事吗?」
「那很有可能吧。虽然说不定到孙辈还没问题,要是在那之后就稍微让人不安了」
「毕竟愚蠢之人也可能继承户主之位」
「……老实说,可没法负责到那种地步。那时候被痛快地被灭掉不就好了吗」
做出只要是以有着贵族血脉为荣都会惊讶的发言的,是自父亲那辈才当上贵族的女领主,她是作为生病的父亲的代理来这里的。
这种因为没有身为贵族的历史的发言,让好几个人摆出不快的表情。
「只要看到这个光景,实在不会让人觉得光是家族灭亡就能了事啊」雷文侯的发言让女领主的目光朝向了地面「……所以只能这么做了吧。以各种图画留下描绘了这个惨剧的景象,将关于它的事告诉孩子们。然后向魔导王陛下恳求,让他留下这里的光景」
「不是要在这里建设新的都市吗?」
他刚听到右边传来这句话,左边就发出了否定他的发言。
「在破坏殆尽到这样子的情况下?那是不是稍微难以想象?」
即使是雷文侯也同意后者的意见。只是、魔导王拥有自己、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说不定是判断从零开始建筑都市才能制作出理想的都市才这么做的吧。
只是、要是开始去想那个就什么都定不下来了吧。
「还有、人质的事情怎么办?侯爵?」
最讨厌的话题。
雷文侯咬着下唇。
不清楚魔导王是否会要求人质。不过,比起由对方提案还是由这边提案会让对方更舒心些吧。
雷文侯苦恼好了一阵子,然后得出了结论。
「由我向魔导王陛下提案」
换句话说就是要主动交出人质。恐怕有好几个贵族内心都有想法的吧。不过、既没有说出口也没有露出表情。
之后再对各种事情作最终决定的时候,总算清楚看到王宫了。
映入雷文侯等人眼中的是堆积的犹如封锁着入口大门的瓦砾之山。然后有个坐在那里的不死者。
虽然不死者看来正在与旁边的魔导国宰相雅儿贝德谈话,不过是察觉这边了吗,脸转了过来。
还有一段距离。不过雷文和他们跑了起来。
因为接近了,所以弄清了魔导王坐着的瓦砾之山的真面目。不,所谓真面目并不是正确的说法。那确实是瓦砾之山没错。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那又不是瓦砾之山。
放在它的顶点反射着光芒的东西。那是王冠。
那是有瓦砾制作的王座,意味着王国终焉的艺术品。
完全无法想象是从这个都市的哪里运来的瓦砾。不过,恐怕都是从会让人瞠目的地方运来的吧。
可怕。
想着那种事并将其实行的怪物很可怕。
拼命跑着,像要摔倒一样在它面前单膝跪下。拼命整理着「唏、唏」地踹不上气的呼吸,发出声音。
「拜见魔导王陛下」
雷文侯从俯下的头的后脑感觉到魔导王稍微观察了这边一下。
「是雷文吧。来的好。话虽如此,那个……那个什么,可以先把呼吸调整好……毕竟也流了那么多汗」
「让、让您看到不成体统的一面,万分抱歉」
那声音亲切得让人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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