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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诚的胸腔震动,呼吸变得急促。
周以同样对他的脆弱和敏感了如指掌。
而在哪里和怎么做,都是李至诚教给她的。
他把枪递到她手里,一步步教她如何上膛、瞄准、扣下扳机。
然后卸去防御,等着子弹射穿自己的胸膛。
“老师,我表现得怎么样?”周以额头上冒了汗,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没有都还给你吧?”
李至诚还给她一个带着痛意的吻,说不清是奖赏还是惩罚。
轻重缓急,周以掌中滚烫,快要抓握不住。
日光消逝,夕阳暧昧,黑夜姗姗来迟。
周以的皮肤很白,大概是川渝女孩的共性,李至诚能清晰看见她皮下的青紫血管。
他轻啄她的肩骨,在情难自捱时咬住皮肉。
所有的声音都很轻微,混在耳边却又像汹涌海水灌入大脑,将心绪冲击,一层层激荡摇晃。
指腹有黏湿的触感,周以喘着气,笑意盈盈道:“看来老师很满意。”
李至诚含混低笑,有滴汗落在他的眉尾,周以抬手替他拭去。
他从开始到现在只字未言,像是束手就擒的猎物,献出四肢等待绑缚,露出脖颈以供行刑。
但真正的剿杀才刚刚掀开帷幕,故事只演绎完序章。
深棕地毯上遗落着碎花连衣裙,像是大地之上盛开出一片花园。
周以被李至诚抱到卧室,目眩神迷,她早也溃不成军。
“我好像在梦里。”李至诚哑着嗓子说,“有点不真实。”
“我也是呀。”周以目光涣散地看着天花板,“和你分开之后,我总觉得我是空白的一张纸。”
她笑着,递出一封缀着玫瑰的邀请函:“所以请开始动笔吧。”
漫长的前言结束,戏剧进入跌宕起伏的正篇,高潮迭起,掌声连连。
陌生又熟悉的疼痛酸胀,又比从前含入更多复杂的情绪,周以一瞬泪眼模糊。
恍如置身蒸笼,空气高温而潮湿。
不需再克制,只管尽兴到底,仿佛烈火燎原,山崩海啸,下一刻世界就会毁灭,他们用最疯狂浪漫的方式携手走向荒芜。
跃过一个又一个浪尖,在即将抵达海岸时,李至诚却抽走旗杆撤了军。
身下床单蹭得皱皱巴巴,又洇出深斑,狼藉一片。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交错起伏的呼吸声。
周以像寻求庇护的幼兽,侧身缩到李至诚怀里,耳边是他鼓鼓有力的心跳。
他们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结束后也难分难舍,仍旧需要和对方黏在一起。
天已昏黑,也许已经过了饭点。
“饿不饿?”李至诚轻声问。
周以点点头:“我想吃你做的炒饭。”
李至诚低低地笑起来,全世界能提出这个要求的,大概只会有周以,他的厨艺连自己都无法欣赏:“好。”
两人在浴室里洗了近一个小时的澡,李至诚给周以套了件恤,把她抱到沙发上,自己进厨房料理晚饭。
大概是运动过后消耗了体力,一碗炒饭周以吃得津津有味,最后碗底只剩一层油光。
李至诚抽了纸巾替她擦干净嘴,捧着脸蛋爱惜地亲了一口,说:“周周以以,你也太好养活了。”
主卧肯定是没法再睡,李至诚懒得换被套,洗漱完后和周以将就睡在次卧。
躺在床上,周以枕着李至诚的胳膊,突然有些感慨。
这一周的开启是一通带来噩耗的电话。
此刻即将结束,算是雨过天晴。
许多年前李至诚为她戴上硬币项链,好像真的给她加持了幸运魔法。
周以吻在他心口,认真道:“有你真好哦。”
李至诚翻过身面对着她,点点周以的额头说:“我突然想起个事儿。”
他坐起身,煞有其事的样子让周以紧张起来:“什么事?”
“你那天说,我说你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过日子,是哪听来的谣言?”
周以撇开视线:“我自己亲耳听到的。”
李至诚皱起眉:“怎么回事?”
周以停顿了一下,开口说:“我也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那次宿舍断网,我去网吧查资料,看见你和张远志他们在打游戏,我刚想叫你,结果就听到你们在说我。”
李至诚试着回忆:“我们说你什么?”
那番话周以现在还记忆犹新:“说我一看就不好对付,不适合当贤妻良母,谈恋爱倒是很能拿得出手,结婚就算了吧。”
她的心情不可控制地沉了下去:“你就坐在旁边,你没有反驳他们,我觉得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至诚依稀想起,叹了一口气问周以:“你是不是不知道张远志喜欢过你?”
周以愣住,木讷地扬起脸:“嗯?”
李至诚在她的惊愕中颔首微笑:“果然。”
周以挠挠脸,难以置信道:“真的假的?”
李至诚反问她:“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给我看你的照片?告诉我你是谁?”
他双手抱在脑后,悠哉地躺下去:“他们说这些,纯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周以理解男人在背后也会谈论这些,毕竟她也经常在闺蜜群里说起李至诚,但她还是不平:“可是你为什么不反驳?姜迎骂你狗东西的时候我都替你说话了!”
李至诚瞪大眼睛:“姜迎骂我狗东西?”
周以扯出个尴尬的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竟然又一次出卖了好姐妹。
李至诚咬牙道:“我以后再找她算账。”
他又报复般地掐了掐周以的脸蛋,说:“我和你想的也许不一样,别人眼里的你是什么样,我管不着也没法管,而且我为什么要反驳呢,我是傻逼吗,我拉着别人一个劲地说我女朋友有多好,我这不给自己培养情敌?”
周以竟没料到他原来在这一层:“李至诚,你他妈也太腹黑了!”
李至诚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不黑不黑,只有白花花硬邦邦的腹肌。”
周以戳了两下,重新躺回他怀里。
李至诚玩着她的手指,问:“那个时候是不是委屈坏了?”
周以点头。
“那怎么不来找我?一个人憋着胡思乱想。”
“我当时虽然难过,但也觉得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周以顿住,“确实不适合结婚吧。”
“胡说。”李至诚板着脸,严肃道,“我炒的饭都能吃那么香,谁三生有幸能娶到你?”
他又笑起来,抓着周以的手点了点自己:“啊,原来是我。”
周以攥拳捶了他一下,又凑过去亲了一口:“你上辈子拯救银河系。”
李至诚搂紧她:“嗯嗯,我上辈子开天辟地。”
入睡前,李至诚突然出声喊她:“周周以以。”
周以迷糊地应了一声。
“你户口本在身上吗?要不明天先去把证领了?”
周以一脚踹过去:“我虽然爱你但我不傻,没有戒指没有花没有单膝下跪你躺着就想求婚?”
她拍拍李至诚:“梦里倒是可以实现,快睡吧。”
第二天醒来,两人如同热恋期的同居情侣,干什么都黏在一起。
李至诚大概是要把六年里缺失的亲密接触全部补回来,和周以对视一眼就得凑过去吧唧一口。
下午,周以盘腿坐在地毯上写教案,李至诚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她把下周要用的听力材料先发到课程群里,让大家可以先预习词汇。
“嗯?”
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疑问,周以仰起脑袋:“嗯什么?”
李至诚的手越过她脸侧,点了点屏幕:“这什么?”
周以看过去,瞳孔地震啪一下盖上笔电。
李至诚的声音阴测测凉飕飕的:“你他妈给我备注‘事儿逼’?”
周以往旁边退了退,苍白解释道:“随便取的,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你别多想。”
李至诚怒目圆睁:“给老子改了!”
“好好好,我立马改,我改成宇宙无敌英俊型男,怎么样,满意吗?”
李至诚哼了一声:“马马虎虎。”
周以把手机双手奉上递过去:“那您钦赐一个?”
李至诚取走手机,戳进自己的聊天框,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修改好备注后还给周以。
周以拿正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大字,——“亲亲老公大人”,前后还各带一个爱心表情。
她情难自禁地哕了一声,嫌弃道:“你恶不恶心?”
李至诚指着手机:“不准换,就这个。”
周以只能依着他,小声嘟囔:“被别人看见我要丢死人。”
李至诚冷哼:“我还没让你截图发朋友圈呢,知足吧。”
周以笑嘻嘻地扑过去,在他脸侧各亲一口。
李至诚气还没消,大手掐着她的脸颊往后推了推:“干嘛?”
周以在他掌心蹭蹭:“我亲亲老公大人。”
最后他们是掐着点到高铁站的,一进去就开始检票,连分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李至诚本来想开车送,周以嫌他来回太麻烦,明天又要早起上班,反正高铁四十分钟就能到申城,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与来时的慌张无措不同,归程中周以惬意悠闲,玩着李至诚给她的游戏机打发时间。
路途行进到一半时,她收到李至诚发来的消息。
李至诚拍了一张床头柜上的毛绒小羊,脸上带着一副银边细框眼镜。
他说:笨比,眼镜没拿。
周以打字回:我故意留下的。
她度数不深,平时都是戴隐形,没了那副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李至诚:?
周以笑意愈浓:留着给你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