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好,穆家不愿意拿出玄光赌坊,却又因为今日来的都是些贵客而顾及名声,他们想要随便那些东西打发苏悦,那她就让他们如愿好了。
穆家作为沧澜第一商贾世家,最不缺的,可就是银两。而苏悦正好相反,她眼下想要将十方赌坊和沉香楼运作起来,最缺的就是银两了,她一点都不介意在正式运作产业前,先放一放穆家的血。
在场的人听了苏悦的话,意外于苏悦突然的让步。这姑娘看上去也不傻啊,怎么就算了这么个糊涂账?一个每年利润上千万的赌坊,换成银两,亏不亏?就算穆家的玄光赌坊不能动,那穆二少手中的其他产业总该可以把?以穆二少的商业头脑,他手下的随便一家产业都能够一本万利。
穆家两兄弟见苏悦竟然提出了换成银两,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苏悦机灵得很,没想到内里也是鼠目寸光,一些银两赚一阵子就回来了,穆家也伤不了什么大元气。
“可以。”穆二少笑着应了一声,但若是仔细去看,便能看到,他的笑容根本未及眼底。
在他的西街,所有的产业可都是由他穆家管辖,任何人都别想在西街赚到一分钱。他先前还以为,苏悦会开口要别的产业,若真是这样,他定然会让这个苏悦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次,他因为苏悦而丢尽了脸面,他一定要好好寻个机会,找回场子……
“既然如此,我与穆家两位少爷之间的恩怨就了结了。”苏悦笑容狡黠,朝着台下,以及二楼那些贵宾席拱了拱手,一脸笑容,“请各位做个见证,若是日后有人对我苏悦心存不满,打击报复,那绝对不是两位少爷干的,也绝对不是穆家干的!”
“噗!”成谨言哭笑不得,她刚才还担心这小丫头一走出这个赌坊,就会被穆家的人报复,毕竟穆家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但她没想到这小丫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机灵一些,三言两语间便抓住了穆家好面子的心理,不但逼得他们不敢对苏悦下手,还得千方百计护着苏悦,以免她这条小命不小心没了,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穆家。
高,当真是高!
穆大少和穆二少的脸色更是黑得如锅底一般,但苏悦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除了颔首答应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只好强迫自己将这口气生生吞下。
在座的许多世家子弟神色都是复杂不已,今日这一出,不仅仅是看了一场好戏,也让他们都意识到,苏家的小废物苏悦,并非是他们听说的那般简单。
十一岁的年纪,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拥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将穆家的几个少爷耍的团团转。看来,他们也要将此事禀报家中,重新估量苏家这个崛起的大小姐的分量了。
成谨言的目光流连在苏悦的身上,她摸了摸下巴,一脸探索,若不是今日她一时兴起,想来杀一杀穆家的威风,她也不会知道,苏家这名出了名的废物大小姐,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只可惜,这苏悦是个不能炼武的,她特意查探了一下苏悦的修为,发现她的身上连一丝元力波动都没有,可见苏悦的确是个天生废材。修炼之人尚且会时常小病小痛,更何况肉体凡胎,若是不能修炼,就意味着苏悦收到俗世的病痛、七情六欲的干扰都会比修炼之人要大得多,寿命也不如武者长久。
这时,也不知是不是成谨言的目光在苏悦的脸上停留太久,苏悦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忽的看了过来。
那一双眸中,仿佛含有太多的东西。
只是一眼,目光交汇,苏悦什么也没说,很快便别过了眼,但成谨言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知道大哥成慎行走了过来,“走了,谨言,父亲那边还有事情交代。”
他们前几日恰巧救下一名被人追杀的赌徒,一问之下,才知此人竟是被穆家所害,一怒之下,两兄妹带着人大闹了一场玄光赌坊,今日又带着人不请自来,作为成家的家主,成谨言的行为,已经是有些越矩了。
她方才回过神来,一想到等会回到成家,又要面对自己父亲在内的好几个老古董,就觉得眉心一阵阵疼,“好,先送苏姑娘回去吧。”
她朝着苏悦笑了笑,“苏姑娘,我的马车够大,你可愿意与我同行?正好,我对那赌术也是有些感兴趣,想请教一下你。”
成谨言一开口,许多人的目光都变了变,这算是……成家对苏家抛出的橄榄枝?
苏悦从善如流,走了过去,“成家主折煞悦儿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她弯了弯唇角,“琅琊,福伯,我们走吧。”
小琅琊听到她喊自己,一双眸子都仿佛活过来了似的,整个人由原先的毫不起眼,变得锋利了起来,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绷得笔直。而福伯则是小心翼翼地收敛起自己的气息,低下头,跟在苏悦的身后。
几人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很快就消失在那拥挤的人潮中。
而那一声“琅琊”,也让坐在二楼的君清玉原本就一寸寸龟裂的脸,如火山爆发一般,猛地绷断。
是他!
她的心,坠入一片寒冰中,只是一眼,她甚至没有看清那男孩的脸,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也正是因此,君清玉压根就没注意到福伯的存在。若是她注意到了,她就一定能够认出,此人就是父亲多次张榜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的人。
她只看到了琅琊,整个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如果再见到这男孩,她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只是瞬间,便又退缩了。
她就连站起来,指认那个男孩的勇气都没有,她低下头,忽的发现,不知何时起,她的小腿一直都在抖。
直到那男孩的背影随着苏悦一起消失了,她才忽得放松了些许,胸口上下起伏着,喘着气。
好在,穆飞缨不在她的身边,不然,她又要花心思和穆飞缨解释她的失态了。
君清玉瞥了一眼一脸不悦,下楼去找穆家兄弟的穆飞缨,抿了抿唇畔,目光转向了正在与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亲昵着说着什么的钟浅浅。
她从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拿起酒壶,斟满一杯酒,蹁跹走向了钟浅浅,“钟姑娘当真是好福气,这位公子对钟姑娘真是体贴备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钟浅浅挑起目光,笑了笑,“原来是君小姐,眼下入了冬,我与阿凛打算来年开春就成亲,到时候请君小姐一定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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