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苏家这一族的乌合之众,除了已死的苏越,和根本半点都不时相的苏凛以外,君致远最看重的,应当就数这位苏大少苏恒了,也正是如此,他在苏家分家之后,便花了大量的心思,这才让苏恒与自己关系亲近了不少。
也只是亲近了不少而已,苏恒始终都未曾真正为君家办事,不过,君致远也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等待,只要苏家一直一蹶不振下去,苏恒就终有一天会攒满失望,他会知道,只有君家,才是他施展才华的地方。
没想到,只是苏悦随随便便放出了一个苏悦,这个苏恒就不知好歹地想要回到苏家了!
这怎能让君致远不生气?
他强压下心底的火气,“苏恒,你的意思是,我诺大的君家,还比不上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整治的苏家?”
这些年,他对苏恒还不够好?无论苏恒乐不乐意为君家做事,他都是将苏恒当做客卿来供奉,任何事情都会询问他的意见,甚至,只要苏恒乐意,君家可以让他做君家的长老。
这样的殊荣,整个京城也就只有一个苏恒而已,可他偏偏如此不识好歹!
苏恒却是微微躬身,看上去神情自若,“君家主,君家再好,姓君而不姓苏,苏恒多谢这些年君家主的庇护之恩。”
他心意已决,对君家也没什么好愧疚的,说到底,苏家的没落,与君家也是关联不小。况且这些年他在君家,虽说君致远对他十分恭敬,但他的出行起居都受人看管,这些年,他也并非是自愿留在君家的,而是身不由己。
这些年他也的确是动过心思,在那些眼看着苏家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日子里,他看着那些幼时的兄弟姐妹都过得十分不好,苏家不能庇护他们,他就在心里告诉自己,知足吧。
直到近些日子,他听说,自家已经亡故的五弟那个从前是废物的女儿,独自一人承担起了苏家的重任,他就的心底,震撼不已。
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都能够为了苏家而承担那些原本不该她来承担的重量,而他这个苏家大少,却在做些什么?他早已忘记了父亲从小对自己的教诲,自命清高,自以为自己有了些许学识,到头来,却是将家族的使命,和年幼时的初心都忘记了。
他的心底,起了惊涛骇浪,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下定了决心,要回到苏家。
为了这一天,他忍耐了一个月,终于,仿佛命运召唤一般地,苏家对他敞开了大门。他原本还在担心,苏悦会不会对她有这样一个大伯而感到失望?可他如今也是想明白了,无论苏悦能不能再次接纳他,苏家,他是一定要回去的,只有在苏家,他才能确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所以,你连退路都已经准备好了?”
君致远脸色阴沉,他还真没想到,苏恒在他用无数的金钱与利益,用安稳来迷惑了这么多年后,竟还保留了一口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他在得知与君家有合作关系的几大势力都纷纷解除了合作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苏恒失控了。
苏恒是苏慕的第一个儿子,自小都是被当做苏家的继承人来培养,为人知书达理,极为圆滑,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只乖兔子,竟然会反咬了君致远一口呢?
苏恒没有作声,但他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些年在君家,他并非是像表面上那般什么都没做,而是早早地就为这一天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就像是穆家在苏家没落的时候,对苏家的缓慢吞噬,他在君家,也做了同穆家一样的事,渐渐掌握了君致远的性格脾性,还有他最害怕被人揭露的短处,以及君家最引以为傲的靠山。
若是没有苏悦的崛起……想要做到这些,他至少还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只不过,这些日子因为苏家的事情,君致远的注意力已经很少放在他的身上了,怕是他到了如今,也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安分了数年的苏恒,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失控了。
“好!好!”君致远的眸中怒色满满,看上去极为骇人:“苏恒,你也不过是个小人而已!我君家待你不薄,你心中有数!”
若是能够,他眼下真想一掌将苏恒杀死在这大殿之上!
可眼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年,君家还有多少东西都掌握在苏恒的手上,就连君家与宗门的合作,都是靠苏恒来牵线搭桥的,在杀苏恒之前,他必须要给这些势力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知道,苏恒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才有恃无恐,但他眼下,除了放苏恒走,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君家主谬赞了,比起君家主来,苏恒这些年做做的一切,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到了今时今日,苏恒也早已将身家性命抛之脑后,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起来。
君致远听后,眼中凶光更甚,“既然你执意要走!那老夫也不留你了!你不要反悔!”他眼中一道戾气闪过,“来人,备车!”
“多谢君家主成全。”
苏恒淡淡笑着,微微躬了躬身,退出了大殿。
已经过去了数年,他对君家有了几分熟悉,对苏家就有了几分陌生,前路未明,他也不知道,今日所作的决定,会有怎么样的结果,他不惧,且不悔。
同一时间,苏悦在苏家大殿中抿着茶,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袍,一脸书卷气息的男子。
男子生了一张极为儒雅的脸,看上去十分年轻,放在人群中,他的气息很容易就会被人忽略。
“是你?”苏悦略有些惊讶,但又很快想到,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坐在苏悦对面的男子,苏悦曾经见过两面,第一面是在苏悦第一次去十方赌坊的时候,见到过一名手气极好的赌徒,在一堆石矿中,找到了一块萤青石,这名男子,就是当日的那名赌徒;第二回,是穆二少在十方赌坊进行赌术表演的时候,成谨言与成慎行两兄妹身边就跟着这名男子。
当时苏悦还没觉得有什么,眼下看来,这男子与成谨言应当是早就认识。
见苏悦露出惊讶的神情,男子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到苏大小姐记性不错,在下名叫成元驹,是成家支系的子弟,自幼便喜好赌术。”
他面上浮现一片红晕,“在下在赌坊时见到大小姐的赌术,十分仰慕,想与大小姐切磋一番。”
听了他的话,苏悦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哪里会什么赌术,她自己都只不过是个半吊子罢了,当日赢了穆二少,也不过是运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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