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招呼着坐下的时候，江眠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原本带着红润的脸庞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笑容。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江眠微微稳住心，盯着对面倒给她一杯水的人。
灯光下，那人一身军装也掩饰不住姣好的身材，身上带着不一样冰冷的气质，用冰清玉洁来形容在不为过，明艳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这样的人，怎么不让人心动。
刚刚在大门口叫住她的，便是柳子妍。
柳子妍笑了一下，在桌子对面坐下来，“你对我似乎有敌意？”
她在吃人的柳家长大，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到这么大，有如今的一番作为，察言观色的本领，怕是比军中的一些老狐狸还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分，又是在军中历练多年，眼前这个心思简单的女孩子的想法，在她面前，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却没有想到，面前的女孩子竟然点了点头。
江眠也回她一个笑容，虽然她年纪小，举手投足间都是稚嫩，经历过的事情并不多，可是在这样一个高干家庭长大，该懂得东西，还是懂得的。
“成煜深，他是我的丈夫，我的。”
江眠红唇轻启，眼神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韧，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毫无疑问地宣誓了主权，成煜深是她的丈夫，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妻子，其他人，休想介入。
如此直截了当。甚至连客套话都没有。
柳子妍眼里闪过惊讶，一瞬间竟然被堵的有些说不出话，这下终于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孩，似乎，她太轻敌了。
这女孩，虽然单纯，却有自己一套方法。果然是在高干家庭长大的。
柳子妍轻轻笑了起来，“江眠，你的聪明和直接，我很喜欢。当然，你说的没错，现在，你的确是他的妻子，只是你又了解他多少呢？”
没有给面前女孩任何说话的机会，柳子妍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本相册，推到江眠的面前，直直地盯着江眠，“想必我不用自我介绍，我是柳子妍，如今陆军特战队的中尉，也是煜深的副将之一。”
“江眠，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丈夫，可是，你认识了他多久？十五年了，我柳子妍陪在他身边十五年，从八岁的时候，我便认识他，他的童年时代，少年时代，最美好的青春时代，都有我的身影。”
柳子眉看了一眼对面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的江眠，她是有备而来，不可能空手而归，如果江眠今天没有来，她也是要去找她的。
她辛辛苦苦努力了十五年的爱情，她绝对不会放弃。绝不。
“那又怎样？”江眠推开了柳子妍放在她面前的照片，微微扬起笑脸，“我是比他小，早在他已经学会了行军打仗的时候，我江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玩泥巴，这些我无法改变，他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他的未来，我必不缺席。”
他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他的未来，我必不缺席。好霸道的一句话，柳子妍微微冷笑，原来她还想客气地对待这个女孩，可是，这下看来是不行了，她终究是太小瞧她了。
对不起了，江眠。
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
“那你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吗？我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们发生过什么，我们之前有过什么故事，江眠，这些，你为什么不问呢？你，是在害怕听到什么.....？”
柳子妍盯着对面人一下子惨白的脸。
江眠微微扭过头，背脊挺得直直地，不，她不是害怕，她没有害怕，她她不问，是因为她不在乎，哪怕他们两个曾经真的有什么故事，那也是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她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追究。
可是江眠，你心里的这些害怕是什么？
柳子妍抚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事情，冷清的脸上带了些动容，眼里也染上了一层水花，她就那样盯着江眠，信心满满。
“这里，是我爱过他的痕迹，我曾经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为他挡过子弹，一枪，正中心口，差点要死去，如果不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叫我的名字，只怕，如今不会再有柳子妍。”
顿了顿，柳子妍微微恢复了情绪，“他曾也为我，差点付出一只手臂的代价，他胳膊上那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便是为了我而留下。我爱他，超过我的生命，他也是爱我的，而你呢，江眠，你有什么？”
而你呢？江眠，你有什么？
江眠，你有什么？
你有什么？
眼角险些掉下泪水，是啊，她有什么？
她从未为他做过什么，她做的只有任性，只有无理取闹，只有小脾气，他给她的，是纵容，是宠爱，是霸道，是占有，可是那样毫无理由的爱，又能够持续多久？
她和他，既没有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场面，也没有有过生死的关头，而面前的这个人，却是陪了他那么多年，饶是再冷硬的心，不可能有半分动摇。
成煜深，你究竟，爱的，是不是我？
还是，我只是某个，容易掌握，容易心动，一个毫不起眼的替代品而已？
“那又如何？”
江眠声音带着颤抖，她若是就这样认输，那才是真的没有一丝希望，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样不可一世的人，也许错过了他，她再也不可能为任何一个人心动了。
“就算是这样，我现在也是他的妻子，是他逼着用计娶了我，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即使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泪水，可是，她如何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不可以，江眠，你不可以。
看着对面女孩楚楚可怜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明明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却还是傻傻的坚持着，柳子妍心下微动，任何的喜欢，都不是没有理由的。
成煜深，也许，我开始懂得，那样心冷如玄铁的你，为何会这样不顾一切的爱上一个人，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对待，那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
江眠，如果我们没有爱上同一个人，如果你不是他的妻子，如果也许我们会成为一生难得的知己。
可是，生命，从来就没有如果。
江眠，对不起。
闭了闭眼，柳子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柔弱的女孩，给她最致命的一击“江眠，你如何能确定，成煜深原本打算要娶的人，就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