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给九阿哥提供的这份职业,很辛苦。九阿哥明白,其实红龙仍旧对他存疑,所以不打算大肆施恩给他。
怪不得人家,能给一份工作,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而言,红龙做得够到位了。九阿哥想,时间长了,他自然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回家来,告诉那几个说,他找到工作了,是代驾司机。而且是红龙提供的,红龙还将提供身份和驾照。
茱莉亚他们得知以后,都很高兴,胤禛却和九阿哥说,可不可以让自己也参与进来。
“四哥也想去给人开车?”九阿哥笑道,“代驾很累的,大部分是夜班,而且还是服务业,得看人家的脸色。”
“淘宝客服难道不是服务业?”胤禛不在意地说,“我只想多赚点。红龙不是说,那家公司正在招募司机么?想必正缺人手,既然如此,那我也来干。”
既然他这么说,九阿哥就给红龙打电话,说,自己的四哥也想来干这个。
红龙在那边大笑起来。
“这家公司何德何能,请雍正来当代驾?老九,你那个四哥,他真的干得来么?”
九阿哥说,胤禛干得来。
“你还不知道他么?他能吃苦的。尽管放心好了。”
红龙在那边更笑了:“他确实很勤奋,古今中外无人不知。”
九阿哥放下电话,无奈地挠挠头,他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伦不类,然而事情就是这么荒谬,就仿佛别人比他们更了解他们自己。
红龙很快送来了身份证和驾照。
名字是别人的,查也查得到,但相片是他们的。这本来是违法手段,不过红龙那种人,自有他的门路。
做代驾司机,相当辛苦。因为绝大部分都是夜班,他们不用坐班,但手机时刻开着,随时等候公司打电话过来。基本上会在晚上十点之后陷入忙碌。他们得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才能回来休息。
在这之前,为了不出纰漏,两个阿哥尽力熟悉城市的各个路段,他们不愿过度依赖GPS。因此就用超常的记忆把整张市区地图给一点点背了下来,以确保客人在哪儿都能开回家去。
一开始,俩人都不适应这种日夜颠倒的工作,凌晨到家,累得只能躺床上,连早饭都没胃口吃。茱莉亚很心疼,她说这样的工作太辛苦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家里又不是没钱花。
但是九阿哥和胤禛对此全都不在意。第一个月下来,俩人各拿了七八千的薪水,钱到手。他们都很开心,觉得一下子就赚了这么多。于是九阿哥说,还年轻呢,累点没关系,就算看在钱的份上也得继续干下去。
因为工作态度认真,从来不偷懒,俩人在那家代驾公司里慢慢有了名气,九阿哥那人很会说话,开车时,能够和客人攀谈。很多人喜欢他的灵活好结交,所以越来越多的老顾客点名让他来开车。
胤禛却不喜欢和客人太接近,他的话非常少,脾气也冷淡。客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更不肯努力招徕,胤禛的性格就是如此,他在熟人跟前才会话唠。但奇怪的是他在那家公司里的口碑也很好,这都得归功于他的认真。胤禛是个很认真的人,公司章程一定遵守。开车时一定不触犯交规,说了几点来接车,不会迟到一分钟,哪怕半途出意外,车辆刮擦或者出了故障,他也决不在第一时间急着推卸责任,不像那些沉不住气的司机,不管情况多棘手他都能稳住,事情是怎样就怎样,公事公办。
所以,虽然性格这么冷淡,客人们却觉得他十分可靠,信得过。因此他们也就留上了心,下次仍旧找这位代驾。
当然,代驾除了辛苦,也有种种的不愉快,首先,后座那位酒气熏天又吐又闹的,这种事他们不少见,一路忍着臭气开到目的地,出来几乎要找氧气急救。
也有特别没廉耻的,带着女伴就在后座“办事”,把前排的司机气个半死。
更有盛气凌人的阔佬,下车前,拿出一把钞票扔在司机脚边上,说是“打赏”——对这种人,九阿哥会一言不发把钱捡起来,点一点数额,然后嗤一声说:“穷鬼,给这么少还装阔,上次那位给的是这个数的两倍还拐弯呢。”
他才不嫌钱多呢,而且九阿哥可以让自己的脸皮变厚,然后一直要一直要,要到对方脸色发青。
胤禛遇上这种人,也会把钱捡起来,但他会直接还给对方,然后告诫他,拿这趣÷阁钱去好好上一趟礼仪课,往后,别再给祖宗长辈的丢脸。
因为他的表情过于冷酷,活像个“铁面判官”,对方就像被灭火器给喷了,一点嚣张气焰都没有了,下次也就不敢再这么做了。
更啼笑皆非的,大概是因为容貌俊秀,随着受欢迎度上升,九阿哥频频在代驾中受到骚扰,女的有,但更多的是男人。其中一个,索性在下车后抱住他,借着酒劲儿强吻他,还想把他拉进自己的别墅。九阿哥把那家伙暴打了一顿,打完还不解气,又一拳砸在那辆世爵的挡风玻璃上,把玻璃给打裂了。
自觉理亏,那位富家公子没提出控诉,不仅没控诉,反而在隔日,叫人送来一大束花,自称是向九阿哥赔罪。本来人家赔罪了,自己又打了人又弄坏了车,火也该消了。谁知一看那束花,九阿哥再度气得七窍生烟:原来那是荷兰空运来的红玫瑰,上面还插着loveyou的小卡片。
花让九阿哥一股脑塞垃圾箱里了,不仅如此,他还咬牙切齿逼着经理把此人的名字划入了黑名单。
回到家,九阿哥扎了个小人,他想用厌胜之术来诅咒对方,代驾公司那儿有客户登记的身份证,他四方的打听,知道了对方大致的生辰八字,至于厌胜术需要的狗血,他也有地方弄。九阿哥拿缝衣针扎了一下蒜头的狗爪子,扎出一滴血来抹在小人上,疼得蒜头嗷嗷叫,茱莉亚恨得直骂他是容嬷嬷。
这事儿让九阿哥十分恼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引起了人家的“性趣”,他觉得他已经非常严肃了,堪称“威严宝相”,结果那家伙一上车就勾搭他,不管他怎么严词厉色的拒绝乃至咒骂。对方就是死死缠着他不放,越骂还越缠得紧,就好像他的愤怒全都起了反效果。
“赶走一个又来一个,这都第三个了!”他气得发疯,“凭什么总是我遇到这种事?!还什么loveyou……love他奶奶个爪儿!”
他在那儿抱着手臂走来走去,气得面红耳赤,那四个却笑得稀里哗啦,一点都不同情他。
“看来,九哥天生就招男人喜欢。”胤祥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气场问题,再怎么解释辩白都没用。往后,九哥先问清楚对方是直的是弯的,弯的就别去了。”
“为什么四哥就遇不上这种事?”九阿哥特别不甘心,“怎么就从来没人骚扰他?!”
“骚扰天子是要诛九族的。”十阿哥幽幽道,“十三说得对,这就是气场,四哥是天然的高冷,九哥,你就别纠结了。”
年底。终于拿到了分红,茱莉亚十分高兴,嚷嚷着又要给他们买衣服,那几个忙摆手说不用了。他们现在已经深谙“时尚潮流”,不会再买圣诞树一样的衣服了,更用不着她掏钱来买。
“咦?可是钱到手了就该花呀!”茱莉亚说,“那咱们好好备些年货,大吃一顿吧!”
胤禛说,这才刚起步。干嘛大手大脚的花钱?他们这群人没有身份,甚至没有医保,一旦有个什么事,费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茱莉亚太喜欢奢侈,什么都买顶级的,就为了十阿哥爱吃肉,她不肯买普通的肉,总是买那种价格更贵的冷却排酸肉,害得胤禛看着账本心疼不已抱怨不停。诸如此类浪费钱的地方,数不胜数。
“就你们这群小气鬼,这也不买,那也不买。”茱莉亚气道,“圣诞节说是洋人的节,不肯过,元旦说是公历节,也不肯过,如今是农历新年了,还不肯买东西,那你们留着钱干什么呀?造宇宙飞船去火星?”
她这样说了,抠门的皇帝才松了御口。
到了腊月里,茱莉亚置办了种种年货,她自以为没什么缺的了,胤禛却问她,怎么没有春联。
“啊?是你说商场的那些写得不好,字烂得没法看,用典又频频出错,万岁爷您瞧不上,我哪儿敢买啊。”
九阿哥懒懒道:“四哥,你也别当老古板了,如今谁家还贴春联啊。快别忙了。”
胤禛却不肯,说,过年就该有春联,外面的不好,那就他来写。
次日,他弄来趣÷阁墨纸砚,挥毫写了副春联,十阿哥和茱莉亚欢天喜地贴在门口,茱莉亚还笑说,这可是雍正御趣÷阁亲题。
胤禛的字趣÷阁力雄浑,和他父亲康熙的字很接近,茱莉亚对书法一窍不通,但看着也觉得写得漂亮。
他们在贴春联时,隔壁那对老夫妇碰巧出门,就看见了这春联,老大爷就在大学里教书法,是内行人,知道好坏,一见这对联,顿时惊为天人。
当晚,老两口就拿着春联纸来找胤禛,请他再写一幅。
既然人家求上门,又是邻居,胤禛不好推辞,反正也不费什么劲,他就给人写了副福寿满门之类的。
谁知,一传十十传百,十九楼有人写得一手好书法这件事,被那家的老太太往外一传播,“成了全楼皆知的秘密”。接下来几天,接二连三有人捧着春联纸来找胤禛,因为麻烦了人家不好意思,所以求春联的人,带来了各色年货做礼物。
茱莉亚大乐,她说这叫“是锥子总得出头”,藏都藏不住。
胤禛没嫌烦,相反他挺耐心,写之前他会问问人家目前是啥情况,是家中有高寿的老人,还是新婚夫妇,还是孩子在念书,譬如小孩要高考,他就给人写个状元及第之类的。
于是那一年春节,那间单元楼里,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真正的“雍正墨宝”,虽然谁也不知道。
除夕那晚,他们做了很多菜,又开了瓶韦明玥家里存了好几年的茅台,大家吃酒吃菜,好不快活。
快到零点时,茱莉亚说,咱们得许个愿,来年大家要如愿以偿。
五个人相互一看,最后把酒杯一碰,茱莉亚笑道:“我们的目标是!”
“发——大——财!”五个人齐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