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啊?
一条未来:“。”
“只是可能,”瞥见他微笑起来的表情,赤井秀一很识趣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又道,“她不是最可疑的。”
“今天的乘客中,有几位是可以无视fbi的封锁直接离开的。”
假如贝尔摩德想要尽快离开,那几位直通客人便是她的首选。
赤井秀一的手边还摆着几本名单册,看起来是已经在途中、被fbi拍了今日着装的乘客,一条未来拿起来翻了翻,找到了几页被特别标注位高权重的客人们,粗略地翻了翻,“看来赤井先生是有备而来,我还以为你认定‘大概率抓不到贝尔摩德’后会不做太多的无用功。”
他语气随意,赤井秀一靠在控制台上,看着他翻册子,闻言也语气随意地回答:“大概是因为‘如果不努力表现自己,救世主先生会不满意’,所以我才如此努力?”
救世主先生不满意了,那就有人要遭殃了。当然,救世主先生满意了,也会有人遭殃。
比起五分不满意的遭殃,赤井秀一还是更愿意面对十分满意的遭殃,起码后者令救世主先生深深地铭记住了他。
虽然记住的表现方式是报复……
一条未来:“。”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言下之意。
他微笑,“嗯嗯,知道就好,那别被我发现偷懒哦。”
监控上,第二架飞机的乘客们已经依次出来了,因为这架飞机上有fbi较为重视的嫌疑人,所以fbi将乘客们多分了几批,又特意将那位演员单独带入一间单人休息室。
监控的视角很刁钻,又是黑白的,画质也算不上太高清,但在这种类偷窥的固定角度下,演员小姐竟比在现实中还要漂亮几分,下颌线在偏白的格外清晰,肩膀和腰部的纤细线条又勾勒出她偏妩媚的楚楚可怜。
面对fbi时,她是微笑着的,哪怕明显看出来了fbi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很不对劲,也笑吟吟地先感谢那位fbi为自己领路,后感谢之前fbi在命案时对她的帮助,直到fbi离开、她在唯有自己人的休息室里坐了下来,才面色微变,紧急着拨打了几个电话。
她的唇语在说明:她误会自己有可能又被狂热粉盯上了,且这次的狂热粉比上次更为难缠,否则,fbi怎么会在郑重保护她的同时又不愿告诉她危险呢?
……好像是误会,又好像不是误会。
这位小姐不愧是好莱坞有名的明星,确实漂亮,一举一动都充满魅力,而魅力,就是贝尔摩德每次出场时必带的天赋技能,一条未来能看出来她现在真的是演员本人,但不确定过会儿后,她还是不是演员本人。
尤其是在监控室里有监听器,而贝尔摩德是一位胆敢屡次跃跃欲试捋奶牛猫胡须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型组织成员,还听完了赤井秀一的猜测的情况下。
他撑着头看监控上的演员小姐,赤井秀一则看了看他,又在控制台操作了几下把命案现场那边的监控调到一角看了一眼,确认那边还在有条不紊地破案、没遇到什么突发的异常事件,便也将目光落在单人休息室中,“阿黛尔很有名,虽然在争奖中落败,但以那部影片获得过‘全美的梦中情人’美誉,未来先生看过她的那部影片吗?”
‘未来先生’?
赤井秀一大多以平淡的口吻叫偏调侃的称呼,如弥赛亚先生和救世主先生,还是第一次叫名字,一条未来反应了几秒,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回答,“没看过。”
“等等,”在赤井秀一开口前,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别叫我‘未来先生’。’”
要是赤井秀一是黑色眼睛、蓝色眼睛或红色眼睛都没什么,顶着绿色的眼睛,用平淡到像是在陈述、带有了几分轻语感的语气叫‘未来先生’,一条未来会有几分刚装进新身体,不适应似的坐立不安和不自在感。
赤井秀一顿住,立刻调转打探方向,“为什么?”
面对一条未来,隐晦的打探和直白的打探大概是没区别的,所以他没有掩饰,直接把明晃晃的打探意象露了出来,“‘撒旦’不会叫你‘未来先生’吧?”
亲兄弟之间如此称呼,未免也太过生疏了吧?
他回忆后,又理解了:根据资料,起码在父母死亡之前,这对双生子都没有在一起过,而当他们在一起后,一条未来大概已经从父母的死亡中汲取到了泛着血味的营养,彻底成熟了起来,和在组织中长大的撒旦并不亲近,似乎很正常。
但撒旦死亡后,一条未来的反应……
还有一点:很多双生子之间都具有特殊的感应,仿佛无形之中有一根线将他们连接,哪怕他们独自长大、从不知道自己是双生子,也会在对方受伤、情绪激动之类的情况下有所共鸣,平常时也会隐约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有些双生子甚至会近似共感。
思考着,赤井秀一很快为这种生疏的称呼找到解释,要么,是他们生前关系不太好,但死亡能化解一些隔阂,唯一亲人离世的孤独也足够尖锐,要么,便是这个看似生疏的称呼其实并不生疏,更偏向于昵称。
许多结婚已久的女士在称呼丈夫时,偶尔也会用上‘先生’之类的词,在这种语境下,这个称呼显然不生疏。
赤井秀一在思考。
一条未来在看赤井秀一思考,看着看着,他又端出了微笑,没肯定,也没否定,“你觉得呢?”
那是一种看尸体在思考的微笑。
这种微笑出现不止一次两次了,都在赤井秀一想撒旦的时候出现,他很难不注意到。
而奇怪的是,每次出现的时候,一条未来都有一种微妙的放纵感和仿佛捏着鼻子认了的无奈感,仿佛他才是正经守法的fbi,在看着赤井秀一这位罪犯为所欲为、又不得不忍耐,又仿佛他是一名在家加班开会的人类,在家里的猫猫狗狗鸡飞狗跳拆家时,哪怕额头跳起青筋,也要若无其事地把会开下去。
但明明他才是最为所欲为的那个。
“我觉得,”赤井秀一用上询问的语气,“是的?”
一条未来对他笑了两下,“命案好像破了,我看已经有fbi散开去找人了,你打算暂时关押凶手、还是先送凶手回去?”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但却又没有直接表达自己不喜欢被他人揣测和撒旦之间更细致的关系,赤井秀一多看了一条未来几眼,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暂时关押起来。”
“其实如果是对付你的话,”他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叩了叩桌面,把话题转得更远,“我不会选择纠集fbi逮捕你,会独自行动。”
“带其他人,只会降低逮捕的成功率。”
一条未来思考了几秒,温和问候:“你为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呢?”
他被赤井秀一一個人闷声不吭追着咬了好几次,肯定知道啊!这种事还要强调吗!
“贝尔摩德,”赤井秀一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去看屏幕,“我不了解她的具体实力,但不知为何,大概是因和你交手过几次吧,我总有种隐隐的预感:她自己出现了,就在周围。”
但他却没有发现。
“我能理解伱的预感,”一条未来好心安慰,“就像我刚来这里没多久时总有种‘这栋房子是不是也有老鼠蟑螂?!’的不妙预感,且几乎次次落实。”
安慰得很好,好就好在反而让被安慰的人不得不安慰他,“你有洁癖?我会提前去fbi为你安排的住所那里检查和清理的。”
这大概不是洁癖不洁癖的问题吧,没洁癖的人也不太能忍受老鼠蟑螂满街的流浪汉。
不过还没到巴黎那种一条未来去了一次就永久拉黑的程度,他摇头,“不用,我自己解决吧。”
赤井秀一立刻道:“不要抓罪犯去捉老鼠。”
一条未来:“?”
他没说出口吧?怎么猜出来了!
找几个朋友帮忙在家附近的几条街捉捉老鼠清清蟑螂理理流浪汉怎么了,朋友是自愿的,又不犯法!
朋友说可以,他说可以,fbi倒说不可以,管得还挺宽。
“fbi内部管理较为严格,”赤井秀一说,只说了个开头,他便在一条未来困惑微笑下改口了,“在特定情况下,管理较为严格。”
比如派系互殴时,比如竞争升职时,再比如大多数人的眼睛都盯过来时,等等等等。
现在,大多数的fbi高层便都在盯过来,盯着一条未来这位好像合法又好像没那么合法的顾问,以前的事暂且不提,进入fbi后,一旦他再像以前一样明晃晃地逍遥法外,那肯定会迎接齐刷刷的投诉,还会迎接虎视眈眈像是发现美肉的饿狼。
当然,赤井秀一和一条未来能收拾掉这种饿狼,但要打痛几批才能让他们不得不乖乖坐下舔爪子,太麻烦了。
赤井秀一解释了一遍。
“噢,”一条未来了然,“洗白弱三分,我知道的,不过fbi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请问可以提问吗,”他严谨地举起手,像向教授提问的学生,“从追捕我开始,您违反了多少纪律法律?”
赤井秀一:“……”
一条一条详细说出来的话,那有点多。粗略总结出来几大条的话……
也有点多。
“噢噢,”一条未来连连点头,仿佛从沉默中听到了声音,“我听懂了。”
他终于真的当了一回绅士,贴心地转移话题,“第三架飞机好像要降落了。”
于是赤井秀一看过去。
他们两个像飞机降落很重要似的,齐齐沉默着看了起来。
沉默着沉默着,一条未来就忍不住想笑,但他忍住了,“咳,那位演员小姐的休息室有人?你派人去问话了?”
除演员小姐和几位助理,单人休息室又多了几位fbi,领头的那位是朱蒂。
跟在她后面的fbi中,有一个一条未来很眼熟,刚刚见过:贝尔摩德伪装的那位。
她戴着黑色的耳麦,可能是因为休息室里的话题轻松,面上泛起了些笑意。
演员小姐也在笑,她指间夹了根细长的烟,靠坐在沙发上,视线在看茶几上的一部通话中的电话。
刚刚忙碌了片刻去解决命案,连休息都没空休息一下立刻马不停蹄赶到休息室的朱蒂却没有笑出来,她眉头紧蹙着,又交涉了几句才带人走出休息室,赤井秀一联系。
“她找了人询问,知道fbi是在追查一位国际罪犯,于是以怀疑fbi在非法关押她们和要赶去大导演那里试镜为由抗议,要求立刻放她们离开机场。”
“打电话和我进行交涉的是华盛顿那边的人。”
朱蒂把声音压低了,“是我爸爸以前的同事,是不知情人员,他应该没和你联系吧?”
赤井秀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注视着屏幕上从第三架飞机下来的乘客们,视线在其中一位看起来年龄颇大的西装男人身上停留住。
一条未来翻开名册,懒洋洋地找到了相应的资料页:那是一位颇为有势力的乘客,是‘可以拒绝fbi的暂留请求’的人之一,这次来纽约是临时有急事赶来的。
有急事,意味着fbi很难说服他自愿配合,所以赤井秀一在这页上标记了重点记号,预估fbi顶多留他半小时。
“第一批乘客已经留了一个多小时了吧,”看着资料,一条未来露出笑,“他们大概也快到可以一无所知忍耐的极限了,要是所有人都在等,fbi再给出一份合理的理由,那还好说,但要是有乘客发现有乘客离开了,估计会……”
“你打算怎么办?”
会有个别乘客离开,这是赤井秀一早有预料的事。
这一点可以分支出不同的结果,其中最好的结果,是fbi可以检查出贝尔摩德的易容,在检查每位乘客时发现她。
最坏的结果,则是贝尔摩德那种宛如变成世界上另一个人的易容术是fbi检查不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每放一位乘客出去,便多了一分放走贝尔摩德的概率。
对此,赤井秀一提前想到的办法是:“放他们离开,派人跟踪。”
他的视线在屏幕上的各处监控上移动,“你可以吗,朱蒂?”
朱蒂不暇思索,“当然。”
她理解为什么在选人跟踪时,赤井秀一会选她:纽约fbi不太行,万一跟踪的人是贝尔摩德伪装的,那百分百放跑对方。
可,“第三架飞机降落了吧,飞机上的那位重要人物家人在医院里,医院已经发了病危书,他肯定会尽快离开,阿黛尔小姐也要求离开,我……”
跟谁?
无论她跟谁,另一方要是派fbi们跟踪的话,相当于是放弃了。
“我会想办法尽快确认我跟的那个人是不是贝尔摩德假扮的,虽然可能检查不出来,但看和亲近人的相处可以看出来,毕竟只是易容,不是获取记忆,”朱蒂道,“但要确认两三次才可以最终确认,来回最快也要一两个小时。”
这两个人都不会再等一两个小时。
“你跟一个,另一个人,”赤井秀一道,“我想请未来先生跟。”
突然被点名,已经趴在椅背上的一条未来抬头,“?”
哈?
他挑眉,“你确定?”
从行动开始,便一直待在监控室,是他想待吗?
不,是他出去,赤井秀一和朱蒂就会不安。
所以他一直在监控室,而赤井秀一和朱蒂也一直是一人出去、一人留下的状态,会留一个人在监控室陪他。
而现在,赤井秀一居然愿意放他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由我去跟踪,由你进行指挥,”赤井秀一淡定回答,“但我和朱蒂有一人不能离开,”
只留下一条未来负责指挥fbi行动,那就不是罪犯和fbi合作行动了,是罪犯指挥fbi行动,华盛顿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拜托了。”
说拜托的时候,他的神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还是偏冷凝的,一看便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也确实是早有预谋,华盛顿fbi没和一条未来打过交道,自然不信他,可赤井秀一和他打过交道,自然信他,不会一直隐隐把他看管起来,有机会能合理地把他放出去,那当然要放了。
“居然不怕我临时叛变,你还真是信任我,”一条未来是真的敬佩,因为哪怕是琴酒和贝尔摩德,现在和他一起执行任务,恐怕都不敢把后背交给他,他漫不经心地问,“你要用跟踪哪一个?”
“刚下飞机的那位先生?”
同性追踪同性比较方便,朱蒂认识那位演员小姐,追踪起来也方便。
而且:看贝尔摩德出现在演员小姐休息室,又一副偷听忍不住笑的样子,一条未来觉得她会伪装成阿黛尔。
还是让和贝尔摩德有血海深仇的朱蒂去追踪她吧。
一条未来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提议的。
但注视着一条未来像是睡了会儿坐起来伸懒腰打起精神行动的样子,赤井秀一的眉心折起,他思考了几秒,墨绿色的眼睛像是一片深林中的湖泊,“不,”
他道:“我想拜托你跟踪阿黛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