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我的恐怖妻子3
是一条未来。
真的是一条未来。
铃木园子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再闭上眼睛,如此反复确认几次后,又转头去看周围,没有在客厅的地上发现其他任何疑似人类的生物,也没有看到任何其他或许是雄性的生命体,才不得不迟疑着列式子:‘我的男朋友在家里’+‘未来先生在家里’=‘我的男朋友是未来先生’?
欸,真的假的?
她比要打宿傩还不要更敢置信,反复确认反复肯定了许久后,才惊奇地抱腿坐在地毯上,更仔细地去看一条未来。
他躺在沙发上,脚踝压着沙发的把手,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盖了一个毛茸茸的白色毯子,毯子只到他的肩膀上处,没有遮住他平静的唇角和微折的眉心,看起来简直是一位会在电视上出现的精英,下一秒就会在慌忙菜鸟闯进办公室时皱着眉睁开眼、顶着日剧莫名燃起来的bgm去和主角针锋相对掰手腕,比起年少时的肆意张扬,他看起来要成熟很多。
但很累。
铃木园子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摸样,那是一种哪怕闭着眼睛装睡都显得张扬的神气,可现在,她却感觉到了微不可察的疲倦。
哪怕一条未来身上没有任何疲惫的证据,眼下也没有任何谈得上青黑的痕迹,脸色更是健康正常,可她还是直觉地共鸣到了一种无力抵抗的疲倦,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厉害居然拿下了一条未来、也不知道他对她到底有多少喜欢,但肯答应成为恋人,哪怕不深爱,他也定然是喜欢的。
喜欢的人去世、又每天都会‘复活’,面对这种正常人根本无法接受的惊悚事,一条未来会疲倦很正常。
如此想着,又定定地看了会儿,铃木园子的视线开始四处游移,看天看地看空气,面色还是正常的,耳根却默默升温了起来,在片刻后,她终于说服自己,小心地半趴下去、用手肘抵住沙发边缘,近距离地去看一条未来,她发现他睡得很熟、呼吸也很浅,浅到哪怕她眼都不眨地注视着都很难察觉。
不是在装睡,是真睡。
一条未来装睡的时候,呼吸反而会有意加重成正常人的呼吸,铃木园子如此判断完,却又疑惑起来。
绝大多数初次见一条未来的人,大概都认为他是一个很热情又没有边界感的人,没边界感到可以顺手就揽住陌生人的肩膀、用亲密的语气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比如‘新一届的警校生吗,我也是,你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请立刻收回去,说实话应该由我来怀疑你是什么犯人吧,毕竟一上来就拷别人手腕的人可是你,你一副玩得很开很精通不健康play的样子欸,真的不是什么随便网购了一套**服的成年人吗?不过金发倒是真的,拽不下来’。
在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有少部分人便会发现他其实外热内冷,他或许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热情打招呼,会在第二次见面时也热情打招呼,第三次第四次每次见面时都热情打招呼,但其实根本不记得你是哪号人物,也根本不在乎,这就是最令人痛苦的了,他明明有着非常不可思议的记忆力、却不在乎到连回忆都懒得回忆一下,一键把人当陌生人来对待。
而在忍受了这种冷漠的对待,再相处一段时间,真正成为了朋友之后,极少数的人又会发现他其实也挺内热的,他相当于是毫无下限地包容着自己认同的人,没下限到好像认同的人杀人了他也会帮忙处理。
如此迥异的态度糅杂在一起,使他像是一块泡芙夹心的硬面包,‘泡芙’有多柔软香甜,‘硬面包’便有多冷硬焦脆。
最鲜明的一点便是,在他睡觉时,稍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哪怕只是几百米外有车经过,很多时候,铃木园子其实都狐疑他的闭目休息只是在假装睡觉钓她,但又觉得这种像猫一样的抽空睡觉方法还蛮一条未来的。
可现在,从开门到反复用视线扫描一条未来,铃木园子已经在他的警戒范围内待了大约半小时,他却还依然熟睡着,没有半分要醒来的征兆,这显然不正常。
铃木园子的警铃打响了起来,她勉强把视线从一条未来安静的脸上撕开,打起精神运用最近刚学到的侦探相关知识,警觉地再次开始打量周围。
很快,她发现茶几边有一杯水。
那是一个普通玻璃杯,里面的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了,不是白开水,而是像加了许多糖、所以有些浑浊的水,浑浊到玻璃杯身上都留下了水的痕迹,从杯口往下约半截指节的位置开始、一直蔓延到三分之一处,说明这杯水一开始是很满的。
铃木园子拿起水杯低头嗅了嗅,嗅到了一种苦涩的药味,她又放下水杯去翻找茶几下方的小抽屉,从一个抽屉中找到了一盒安眠药。
药是胶囊形式的,已经吃完了半板,在已经摁走胶囊的药板边缘有一道划痕,看起来像是取药的人没太注意用指甲划到了。
盯着划痕看了会儿,铃木园子去找一条未来的手,成年男性的手要比她的手大好几圈,她握住的时候下意识将手指穿插进去,几乎十指相扣着才把他的手半举起来。
一条未来的手指便搭在了她的手背上,指尖露出,像猫科动物未弹爪子时,指甲很短,短得在药板上留不下划痕。
与之相对的就是铃木园子的指甲的,她的指甲偏长些,在用指腹压出胶囊时只要稍不留意就会划过药板。
于是她便了然了:怪不得一条未来会睡得如此熟如此毫无防备,原来是吃安眠药了,怪不得他会吃安眠药,原来是‘她’喂的。
大概是也察觉到他很疲倦了吧,没办法,铃木园子就是能直觉般地察觉到他的一些状态。
解决了问题后,她从警惕状态中退出,而后一些东西便突然存在感鲜明了起来:和她十指相扣着的手。
可能因为盖了毯子在睡觉,房间里又开了空调,一条未来的体温要比铃木园子的体温高,手背本来就偏凉,她能明显感觉到温热指尖点在自己手背上感觉,更能明显感觉与自己手指交织的手。
她迅速升温了起来,脸猛然爆红,下意识当场站起来,站到一半又因为还握着手又坐了下去,只能坐在沙发边坐立不安,又自我说服自己:男、咳,男朋友嘛,牵牵手怎么了!
于是虽然还在升温,但铃木园子睁着眼睛假装若无其事了起来,很快,她突然轻咦了一声,感受着手指掌心触碰到的柔软感觉,低头认真去看一条未来的手。
作为保镖,一条未来的手是危险的,他熟练很多武器,相应的,他的手也遍布各种茧子,并不算很硬,但因为铃木园子的手是平时只摸书拿笔的手,偶尔握手时她便会感觉到被握住的地方都微痒,每次她都要努力眨眼板起脸才能掩饰住自己心中微动的感觉。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从一条未来辞职了保镖失踪一段时间,在街头被铃木园子叫住又复职回来后,他就仿佛很注意一些事情,连在攀爬翻墙滑雪之类的偶尔情况时,只要没有戴手套,他就不会再握铃木园子的手。
只有少数几次例外,比如在当街被一个金发警校新生拷住时,铃木园子还依稀记得在解除误会之后,对方松开手时还很挑衅似地说过‘你是警校生?你的手可不是这样说的’,大概是在说一条未来的手遍布茧子一看就专门训练过很像厉害的罪犯吧。
但现在,铃木园子握着的那只手没有一丝一毫的茧子,她甚至感觉一条未来的手摸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像学生的手,还是连笔茧都没有的学生。
她一时之间有些怔住,反复打量和摩挲一条未来的手,还是没找到茧子,可却意外地在他的无名指根部找到了一圈痕迹,疑似戒指的痕迹。
那一圈的印记很浅,浅得铃木园子认真观察才看出来,还有些不确定,她刚凑过去想更加仔细地辨认一下,被她握着的手突然动了动,反握住她。
一条未来坐了起来。
他显然还没有彻底醒,眼睛半睁着,眉头比睡着时还皱了几分,过了几秒反应过来面前是铃木园子后才舒展开,于是在彻底睁开眼睛的前半拍已经笑了起来,“早上好。”
“早、”铃木园子还未说完,便被拥抱住了,她嗅到了一条未来身上的薄荷味,怔了怔,无声地蹭他的脖颈,“早上好,”
“未来先生。”
就这么短暂地拥抱了几个呼吸,大概是感觉到了铃木园子脸颊的滚烫温度,一条未来松开了她,也顺势松开了手。
他的视线从铃木园子身上的蓝色裙装制服上扫过,先去看了空调的温度,而后道:“现在是冬天,要先换个衣服吗?衣帽间在这边。”
衣帽间是由两个客卧打通改造而成的,勉强装下了铃木园子春夏秋冬各个季节的衣服,衣服不仅根据季节进行了分门别类,还根据材料进行了细分,又在衣柜门上挂了牌子,简单易懂到哪怕是第一次进入衣帽间的人也能轻松找到想要的大致衣物。
路过了一个挂着毛茸茸兔子牌子、大致是放皮草的衣柜,铃木园子走到最深处,打开了挂牌为樱花的衣柜,看到了里面挂着的童装,她去看跟着自己走进来的一条未来,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顿感不妙,“等等,不会……”
“很遗憾,”一条未来忍着笑,“前段时间我才照顾了四岁的铃木小朋友,多亏了毛利小姐的热心帮助,否则可爱的铃木小朋友说不定会第七次偷偷询问我是不是狐狸。”
“大概是因为我太靠谱了吧。”
现在的一条未来,一举一动都是非常绅士的成年人,在跟着铃木园子进来时会伸手帮她挡一下部分杂物,这样的他简直将绅士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很可惜,铃木园子从小就认识他,没少见这家伙随机祸害人的满肚子坏水样,乍一见意气风发的坏水突然一副人模人样的样子,不太会掩饰情绪的小朋友当然会大惊失色。
铃木园子:“……”
“对了,”一条未来伸手关上柜门,对铃木园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她往冬装区走,“你小时候很爱听百鬼夜行之类的故事吗?”
“之前你从未告诉过我。”
这是四岁的铃木小朋友透露的,不知为何,在对‘什么,我是记忆碎片或穿越到了未来?’毫不惊讶迅速接受的同时,她对‘一条未来是一只大尾巴狐狸’深信不疑。
铃木园子再次:“……”
“啊哈哈,是吗?”她支支吾吾,“可能是当时爱看吧,现在完全忘了欸!”
“是吗?”一条未来重复这句话,将心虚过滤掉、增添了浓郁的笑意,“好吧,来挑选衣物吧。”
他依次打开冬装区的衣柜,又问:“对了,你今年高二吧,日期倒是没有参考性……你最近遇到的一起命案是什么案件?”
前半句,只从字面意思而言,是不确定的,可他的语气却很确定,显然在铃木园子没开口说自己是什么时候的铃木园子之前、他便推测出了个大概,只对具体的精细时间不太确定。
不过,说案件也不太准确吧?
每天遇到的案件那么多,说句‘滑雪的时候遇到了命案’,铃木园子的脑海里都会瞬间冒出好几个案件,这还只是截止到高二、不是完全的呢,大概高三、大学时期遇到的命案更多,那么多的命案,遇见命案的当事人都不一定能记得清楚哪个命案发生在哪个时间点,如此想着,她换了个说法:“嗯……在半个月前,你说要教我成为侦探。”
顿了顿,她又补充的一句,“三天后,是你要带着我进行第一次破案的时间,但是还没告诉我地点。”
这太好锁定时间了,一条未来顺口道:“没有告诉你地点是因为不用另定地点,当天你和毛利小姐在哪里玩、你就可以在哪里试着上手破案。”
铃木园子的眼睛圆润了几分:“欸?”
说得好像她们一定会碰上命案一样。
疑问很明显,但一条未来打开一排衣柜后便后退了几步,像没有察觉到疑问一样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语气轻松地换了个话题,“今天东京有花火大会。”
“你想看烟花的话我们可以傍晚再换衣服,现在嘛,”他露出思索的表情,“今天想去哪里玩?”
“现在的东京大概和你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如果有逛一逛和游玩的兴趣,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因为一条未来的笑意,铃木园子不暇思索地判断:是好的方面的‘不太一样’和‘大吃一惊’。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更加不暇思索地脱口而出:“约会?!”
一条未来道:“你乐意的话,当然。”
“可以是‘约会’,也可以是‘聚会’,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今天你能够开心。”
一天就好了。
今天开心一天,明天开心一天,后天开心一天,每天出现的铃木园子都开心一天,那由不同个她组成的完整记忆便都是开心的。
严肃的事、正经的事、琐碎的事、有关未来的事,都是其他还拥有未来的情侣需要考虑的事,和他无关。
在铃木园子敏锐地怔了一下时,一条未来提前开口:“衣服都是干净的,你先换,早餐想吃什么?”
衣物不只是外衣,还有贴身衣物,季节不同穿的贴身衣物也不同,在还未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的铃木园子眼中大概是把他当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或哥哥,他不打算多待,一个一个地数可以点单的早餐:“面包、果酱、煎蛋、味增汤、米饭……”
“那个,”铃木园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一脸笑意的一条未来,没把自己感觉他好像又高兴又不太高兴问出声,她乖巧举手,“附近有甜品店吗?”
“我有点想吃甜品了。”
药苦,甜品甜。这次轮到一条未来怔住了,他迅速反应过来铃木园子为什么大早上就想去甜品店,不由得失笑,“好,那就去甜品店。”
“我出去等你。”
甜品店其实不会开门太早,一般会比高中生上学的时间还要晚很快,现在的时间还没到铃木园子往常上学的时间,是不用急的,但一条未来在外面等着,哪怕现在就出门去甜品店也只能等着店主来开门,她也还是想急一急快点出去。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一套一套搭好的,每套都是铃木园子的审美,大多是青春靓丽和可爱风格的,高二的铃木园子很喜欢这种风格,只是,在随手选了一件甜妹装扮后,她却又犹豫住了,重新选了偏成熟的一套,是一套到小腿的冬日裙装和黑色雪地靴。
其实这套不是很成熟,却已经是衣柜里最成熟的一套了,换好后她对着镜子转了几圈,估测自己看起来大概像十八十九,才稍微满意了点,推门出去。
沙发上的一条未来抬首看来。
他换了一套黑色的休闲装,看起来可以在办正经事时勉强派上西装的用场、也可以在休闲时充当棒球服,铃木园子看过去的第一眼还以为看到了十七八岁时的一条未来,有些开心他们想的一样,可再仔细看看,便惊讶了起来,“欸?”
等等,怎么不穿西装之后,一条未来看起来不只是像,是真的就十七八岁?!
果然不是人吧!是狐狸!
不让摸手也是因为换毛了吧!
怪不得能轻而易举地让她魂不守舍,诡计多端的狐狸!
在一条未来站起来、笑着开口解释之前,铃木园子伸手,深沉地道:“好的,不用解释了,我已经全部猜出来了。”
“事实上,”她深沉得像是罗密欧,正在不愿和朱丽叶分别,“我早有猜测!”
“……”一条未来很难不失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喜欢怪异传说,我想我一定会很乐意去为自己的人籍辩驳,”
“没什么的,不是秘密,可以告诉你,”他接过铃木园子手中的包,没有真的因为她故作深沉和自己懂了而不解释,“我离职期间意外服用了一种药物,所以身体出现了些变化,具体体现为受伤了可以更快地痊愈、痛觉逐渐减少至无、年轻的时期也更持久。”
欸?!
听起来好像比‘一条未来其实是一只狐狸喔’合理很多,但铃木园子看了看一条未来带着笑的脸,又想想他以前令人拳头大硬的欠揍微笑,觉得还是狐狸更合理。
一条未来又道:“这本来是不是好事值得商榷,但现在看来,是一件很好的事。”
好就好在铃木园子的‘复活’持续时,他都好像时光停流了。
真的是件好事吗?
铃木园子推开门,她犹豫了片刻,在一条未来关上门后才问:“那个,我、我去世……”
多久了?
如果她去世很久很久了,虽然很高兴一条未来还在喜欢着她,可……
这个问题还未说完就被一阵快而急的脚步声打断,随之而来的还有人类的声音,“嗯嗯,今天也是‘晴天’哦,绝对不会出什么事啦,你就放心吧,我们等下、呃两位好!”
从旁边屋子走出来、疑似是他们邻居的中年女人放下手机,本来欢天喜地的笑脸僵住了,不知为何,铃木园子发现她有点怕自己,不仅在鞠躬时顺势移开了视线,还在必须要看一人的选择题中选择了一条未来,紧紧盯着他鞋子附近的地面道歉,“打扰到两位的美好早晨了吗?非常抱歉!”
因为觉得这位邻居好像怕自己,铃木园子就只虚扶了几下,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我们刚好要出去,没有被打扰,”一条未来也道,随之又问,“现在是七点,你的上班时间?”
七点上班很正常吧?不需要多问,铃木园子如此想着,却发现无形之中气氛好像紧张了些,邻居小姐也立刻着急地解释了起来,“不不不,还没到九点,我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只是约了朋友一起出去吃早餐而已。”
“晚上也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她又多补充了一句,解释得有点太多了,“不是因为怕不安全之类的,东京的治安很好啦,而且下班的时候才五点,还经常早下班、一般不会踩点下班,只是我和朋友在一家公司上班所以关系很好,经常一起玩呢。”
仿佛紧张的气氛立刻松散下去,一条未来含笑颔首,“原来如此,早上好,林下小姐。”
电梯到了。
他们一起步入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键,铃木园子左看看右看看,判断一条未来是正常的态度,邻居小姐的态度则有些过分可疑了,让她有点心虚对方是不是知道自己每天‘复活’的事才一副很害怕又勉强假装不害怕的样子。
迟疑了下,她试探性地出声,“欸,林下小姐是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吗?好棒!”
气氛又紧张了起来,比之前那次还僵硬。
邻居小姐的脸都僵了,好像铃木园子说了有些敏感的话题,过了几秒她才笑起来,一点也没疑惑自己的邻居怎么不知道自己的上下班时间,只百依百顺地交代:“是的,其实还好啦,现在的东京可不是以前的东京,大家上下班时间都差不多呢,工薪还丰厚了很多,日子都好了。”
电梯在一楼停下,一条未来走出去,表情没什么波动,还是笑着的,“附近有几家甜品店,我搜索给你看,你决定我们去哪里?”
他把手机递给铃木园子。
铃木园子只好放过邻居小姐,低头在手机上看三家甜品店的店照和菜单,选好了一家去看营业时间,发现这三家店居然都是七点就开门的。
大概是从她像猫一样瞪圆了的绿色眼睛中猜出了她在惊讶什么,一条未来接过手机,面色如常地随口解释:“可能是因为科技进步之类的原因吧,近几年东京巨大的变化中就包括上下班时间,相应的,很多店的开门关门时间也有更改。”
“那就这家了。”
他带着铃木园子上车,又解释,“刚刚那位林下小姐的态度……你的事不是很多人知道,但她是邻居,见过一两次不同时期的你,应该有所猜测,不过不是在害怕你,”
“是在害怕超出自己理解范畴的事。”
被人害怕是件不太愉快的事,铃木园子从沉思中回神,“没什么啦,我遇见会‘复活’的人也会很害怕。”
而且她只有一天时间,害怕什么的,只能短暂地绕过她困扰一下,根本不算是问题。
问题是一条未来。
车子还在行驶中,铃木园子便只往驾驶座靠了靠,去看一条未来的侧脸,斟酌着道:“未来先生,你好像成长了很多,和之前很不一样,很帅气。”
甜品店不算远,一条未来边停车边翻译:“你是想说很陌生?”
“没办法,人在失去一些东西后总是要成长的,”他没有掩饰的意思,侧身帮铃木园子解开安全带,“我可以继续伪装成以前的样子,可哪怕毫无破绽,你也会很快发觉、并且会不开心。”
“其实不是很陌生啦,”铃木园子又不太好意思地补充,想了会,在一条未来过来开门牵自己下车时、她把手递过去,更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出更准确的意思,“是你太人类了。”
之前的一条未来有点不是人,有点不是个东西。
现在的一条未来就太衣冠楚楚了,简直不要太人。
从醒来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位‘一条未来受害者’,一位都没有!
对其他人而言,这是正常现象,是正常人的基操,可对一条未来而言,这简直就是大发慈悲,是天使,是会令受害者们感动得哭出来祈求‘无论你是谁,请不要从这个狗东西身上下来!’的。
这种形容有点夸张了,可铃木园子是真的见过一条未来难得安静片刻、却被一位同学狐疑狂嗅着团团转打量怀疑他定有阴谋诡计。
一条未来:“……”
“谢谢夸奖?”他像是开玩笑一样说,“说不定我现在不祸害大家是因为我已经祸害过了?很可能只有你觉得我是个好东西,其他人看我一眼都要大骂我真不是个东西、狗东西、恶魔、魔鬼之类的呢。”
“好吧,”铃木园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在要走进甜品店时注意到了一件事,“咦,街上的人好少?”
街上的人很少,零零散散的,行人只有两三位,比起来车子倒是比较多,七八辆呢。
还有一点令铃木园子比较关注的事,就是街道上居然树立着一个巨大的高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早间天气,屏幕的最下方显示着字字幕,主持人正在说今日晴天之类的话。
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好几块这种大屏幕,好像每条街都有。
这就很奇怪了,大屏幕可不是什么路灯一样的街道必需品,一般也不会出现什么需要用到大屏幕的事吧?可少数在街上的行人在屏幕上播放新闻时都停步了,连来往的车辆都慢了下来,好像在关注很重要的信息一样,注意着行人车辆的铃木园子多看了看屏幕,没说什么,想着‘九点上班五点下班’,没等一条未来微笑着给出合理解释,她就说服了自己,“果然,很多人还没起吧?我就说嘛,如果不是上班上学时间很早,大家其实不会那么早起的。”
一条未来点头附和,“是的。”
甜品店里有工作人员。
在窗边坐下后,铃木园子翻着菜单点了个甜品,随后惊讶地发现接过菜单后一条未来居然没有点单,而是站起来向厨房的方向走去了,“ok,请等一下,我会很快的,早餐甜品马上来。”
甜品店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副毫不惊讶的样子,恭恭敬敬地侧身让开位置,又回身继续问,“请问小姐您要喝什么饮品吗?”
铃木园子:“!!!”
“不、不用了,谢谢,”她慢半拍地回答,在工作人员离开后才发出语气词,“哇哦。”
在离职又复职后,一条未来给出的理由是‘为什么突然离职了一段时间?啊,我阿姨在东京开了家甜品店,说是客人太多了,希望我去帮忙’,铃木园子当然是相信啦,但她从来没看过他制作甜品的样子!
现在不远不近地看着一条未来在透明的厨房里熟练制作甜品,她才又再次肯定自己:原来未来先生真的没骗她啊。
哇哦。
撑着脸看了会儿,有敲玻璃的声音从侧面传来,铃木园子闻声转头,看到甜品店的玻璃窗外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二三十岁的人,头发是黑色的,看起来脾气很好,脸上带着笑,他举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句话:【请问,这家甜品店好吃吗?】
【谢谢。】
欸?
铃木园子觉得这位路人好像有点眼熟,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路人的脸,在脑海中努力搜查,终于找到了为何会觉得熟悉:某次,一条未来被一个金发臭脸的家伙当场拷住的时候,这位黑发路人就站在一边,他一会儿转头安抚金发臭脸的家伙、一会儿转头安抚也臭起脸的一条未来,时不时还要抽空试图去解开手铐,狼狈至极。
更惨的是好像后来还被一条未来报复了……
回想到这里,铃木园子也想起了这位受害者的名字:诸伏景光。